1血染青石深冬的皇城裹着厚厚的雪,云知意跪在沈府前的青石板上,
额头的血混着雪水蜿蜒而下,血腥味在齿间弥漫,血珠子渗出来,转眼就被雪埋住,
只留下暗红的痕迹。沈府的朱漆大门纹丝不动,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乱响,
倒像是在笑话她痴心妄想。“沈砚清!你出来见我!”她的声音已经嘶哑,
却仍固执地喊着那个名字。三日前,她还是云侯府捧在手心里的千金,
与镇国公府世子沈砚清青梅竹马,婚约在身。春日里,他会爬上最高的桃树,
只为给她摘下第一朵桃花;夏夜的荷塘边,他摇着扇子,耐心地为她驱赶蚊虫,
温柔地说要护她一生一世。可如今,父亲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
而亲手把她送进大牢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沈哥哥。牢门关闭的那一刻,
沈砚清搂着苏家嫡女苏明姝,眼神冷得能把人冻僵:“知意,这是你云家该受的。
”苏明姝娇笑着往他怀里钻,那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云知意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曾经的少年,为何会变得如此陌生,那些温柔的过往,
此刻却如利刃,一刀刀剜着她的心。流放的马车吱呀吱呀地晃,云知意被铁链锁着,
和一群犯人挤在狭小阴暗的车厢里。寒风像刀子一样往骨头缝里钻,
她身上那件单衣早被扯得破破烂烂,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冷。同车的犯人看她细皮嫩肉,
像是养尊处优的千金**,时不时就上来踹两脚,抢走她那少得可怜的食物。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她的身体不断撞在车壁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哟,
这细皮嫩肉的,也配和咱们一块儿遭罪?”满脸横肉的汉子狞笑着,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云知意咬着牙不吭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几乎要出血。
男人见她不反抗,愈发得意,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装什么清高!
”她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嘴角溢出鲜血。夜里,马车停在荒郊野外,
狼嚎声一阵接着一阵,她蜷缩着护住心口——那里藏着父亲给她的半块虎符,
这是洗刷冤屈的唯一希望。2戈壁求生不知在马车上熬了多少日夜,
车轮碾过最后一块冰面,终于停在寸草不生的戈壁,这里寸草不生,黄沙漫天,
远处几座破帐篷在风里摇摇晃晃。云知意被两个官差架着粗暴地推下车,重重摔在沙地上,
嘴里、鼻子里全是沙子,膝盖磕在滚烫的石头上,疼得眼前发黑。“这小娘子看着不错啊。
”一个络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搓着手走近,三角眼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跟老子回帐篷,
保你少吃点苦头。”云知意胃里翻江倒海,猛地偏头咬在他手腕上,血腥味在齿间炸开。
男人惨叫着抽出腰刀,刀背狠狠砸在她背上:“不识好歹的贱蹄子,还敢咬人?!
”剧痛让她蜷缩在地,恍惚间看见父亲被押上刑场的背影。她想爬起来,
却被男人踩着后颈按进沙里:“在边境这地方,女人就是泄欲的玩意儿,摆什么清高?
”鞭子带着风声落下,一下下抽在背上,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她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直到意识彻底模糊。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茅草屋里,身上的伤口胡乱缠着布条,
每呼吸一下都钻心地疼。旁边坐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正用布巾擦她脸上的沙,见她醒了,
赶紧端来一碗糊糊:“姑娘,快吃点东西,你都昏迷三天了。”老妇人姓陈,
是戍边士兵的遗孀,在乱葬岗边捡到还有一口气的她。“这地方不是你该待的,等养好了伤,
赶紧逃吧。”陈婆婆往她手里塞了个窝头,“往南走,或许能回京城。”云知意攥着窝头,
眼泪砸在粗糙的陶碗上。她不能逃,她要活着回去,把那些人拉下马!
3红妆阴谋在陈婆婆的茅草屋养伤的日子,云知意学会了用沙枣树皮编筐,
用骆驼刺煮水喝。背上的伤结了厚厚的痂,可每到阴雨天,
还是疼得钻心——就像沈砚清和苏明姝带给她的伤,永远刻在骨子里。这天她刚编好三个筐,
准备拿去换粮食,就被几个穿绸缎的家丁堵住。“苏**有请。”领头的管事甩着鞭子,
眼神像看牲口。被拖进那座华丽的府邸时,
云知意差点被熏香呛吐——是苏明姝最爱的凝神香,前世她总说这香味配得上未来的沈夫人。
苏明姝穿着大红嫁衣坐在铜镜前,金步摇晃得人眼晕。“哟,这不是云大**吗?
怎么成了叫花子?”她转过身,指甲划过云知意的脸,“明天我就要和砚清哥哥拜堂了,
特意请你来看热闹。”云知意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为什么?
我云家到底哪里碍着你了?”“碍着我?”苏明姝笑得狰狞,抬手就给了云知意一巴掌,
“你爹挡了二皇子的路,你挡了我的路!凭什么你生来就有侯府嫡女的身份,
有砚清哥哥的喜欢?”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告诉你个秘密,
你爹通敌的信都是我伪造的,不仅如此,我还买通了你们府里的管家,
让他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就连你流放的路线,都是我让人安排的。
看着你们父女俩受尽折磨,可真让我痛快啊!”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云知意的心脏。
她挣开家丁的手扑过去,却被苏明姝一脚踹在胸口:“给我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
明早前不准给她吃喝,我要让她看着我风风光光地嫁进沈家!”大婚当日,
云知意被押到沈府。红烛高烧,宾客满座,沈砚清穿着一身喜服,站在高堂之上,
俊朗的面容却没有一丝笑意。当苏明姝袅袅婷婷走上红毯,向他伸出手时,云知意突然笑了。
那笑声凄厉而绝望,在整个大厅回荡。“沈砚清!”云知意的声音嘶哑却凄厉,
“你还记得桃花树下的话吗?你说要护我一生一世!”沈砚清身子猛地一颤,
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可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牵着苏明姝的手,走向拜堂的地方。
苏明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嘲讽,“妹妹,他现在可是我的夫君。”拜堂声响起时,
云知意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她看着沈砚清的背影:沈砚清,我诅咒你,生生世世,
求而不得,悔恨终生!4重生之谜柴房里潮湿得能拧出水,暗无天日的环境里,
老鼠在脚边乱窜,寒冷和饥饿时刻折磨着她。苏明姝时不时就会来羞辱她,
有时是往她伤口上撒盐,有时是用烧红的火钳烫她的手背。“你看,砚清哥哥从不拦着我。
”她举着火钳笑,“他心里早就没你了。”沈砚清确实来过几次,隔着门缝看她。
有次她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喂她喝水,睁眼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可他只留下一块发霉的糕点,转身就走——那糕点被老鼠啃了一半,她捡起来,
一口口咽下去。她不能死,她要活着看他们遭报应。暴雨倾盆的那晚,
云知意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肺部像灌满了水,
每呼吸一下都疼得像要裂开。远处传来更鼓声,她数着那沉闷的声响,
恍惚间又看见父亲被押往刑场时,白发上溅落的鲜血。朦胧中,
她听到柴房的锁“咔嗒”一声被劈开,一道玄色身影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砸在她脸上。“知意!”是萧景珩,那个总在宫宴角落看她练剑的闲散王爷。
披风还带着雨珠的凉意,他却固执地裹住她颤抖的身躯:“知意,撑住!我带你走!
”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怀中佩剑随着奔跑不断撞击他的甲胄,
发出清脆的声响。云知意努力想要睁眼,却只能看到他下颌紧绷的线条,
和脖颈间因为焦急暴起的青筋。她想抬手抓住他的衣袖,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现在才来……”这是云知意最后的意识,她带着满心的遗憾和不甘,
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萧景珩的哭喊,
还有远处传来的——行刑的鼓声。再睁眼时,檀香钻进鼻腔。云知意猛地坐起身,
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云侯府的寝殿,铜镜里十六岁的自己,光洁的面容没有半点伤痕,
她的腕间还戴着沈砚清去年生辰送的翡翠镯。窗外海棠开得正好,
与前世父亲被抓那日的景象分毫不差。“**,国公府世子来了。
”春桃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云知意攥紧锦被,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沈砚清踏进门的瞬间,
她仿佛又看见前世他搂着苏明姝时那冰冷的眼神,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沈砚清走进来,
手里拿着海棠簪,笑容温柔得像前世的桃花,“知意,在想什么?”沈砚清伸手要抚她的发,
却在触到她警惕的眼神时僵在半空。
云知意注意到他袖中露出的半幅图纸——正是前世苏明姝伪造的通敌文书样式。
“这图纸……”她故意撞翻茶盏,茶水泼在他袖口,
“若是被人看见……”沈砚清的脸瞬间惨白,手忙脚乱地把图纸塞进她手里:“收好!
别让任何人知道!”不等她追问,便匆匆离去,临走前深深看她的眼神,
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愧疚。云知意攥着那张纸,指节泛白。
一个荒谬的念头撞进脑海:沈砚清,也重生了?5夜探苏府确认重生后,
云知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砚清塞给她的图纸藏进密室。前世的账,
她要一笔一笔讨回来。夜里她换上夜行衣,凭着记忆摸到苏府书房。第三层书架后有个暗格,
里面藏着苏明姝伪造的通敌密信——前世她就是因为这封信,家破人亡。指尖刚碰到密信,
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云知意握紧袖中匕首转身,却看见沈砚清举着油灯站在门口,
烛火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小心烧着。”他把油灯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信,
“需要帮忙吗?”云知意警惕地后退半步:“你为何……”云知意的匕首抵住他喉咙。
“就当是还你。”沈砚清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沈砚清的喉结滚了滚,
没躲。他闭上眼,“知意,对不起。前世是我**,被苏明姝骗了,
害了你全家……”“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云知意的匕首划破他的皮肤,血珠渗出来,
“我爹在刑场上的样子,我在边境受的苦,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
”沈砚清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滚烫:“我知道不能。所以这一世,我把沈家的罪证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