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雨夜的偶然城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困住时,
梁砚刚结束连续四十八小时的实验。实验室的白炽灯冷得像冰,离心机最后一声嗡鸣落下,
她盯着培养皿里那层薄薄的、呈半透明状的细胞层,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指尖按在眉心揉了揉,带出一片淡淡的红痕,那是长时间盯着显微镜留下的印记。
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不易察觉的培养基,裤脚还蹭到了实验台底部的灰尘,
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到极致的狼狈。“梁姐,数据都归档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剩下的我来收拾。”新来的助理小林递过来一杯温咖啡,眼神里满是敬佩,
“这轮细胞筛选太磨人了,你硬是撑了两天。”梁砚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
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开一点。她笑了笑,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辛苦了,
锁门的时候记得检查液氮罐的压力。”脱下白大褂,
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灰色针织衫和黑色长裤。她没带伞,站在研究所门口,
看着瓢泼大雨把霓虹灯光揉碎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问她周末回不回家,
顺便又提了一嘴隔壁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梁砚叹了口气,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周末要加班”,然后把手机塞回口袋。她不想回家,
也不想相亲。前任周明远的影子还没完全从生活里褪去,那个同样是搞科研的男人,
最后用一句“我们太像了,连吵架都在争论实验数据,没有一点生活气”结束了三年的感情。
分手那天,他们甚至还一起整理完了未发表的论文初稿。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梁砚裹紧了针织衫,打算沿着路边的屋檐慢慢往前走,看看能不能等到一辆空出租车。
走了没几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和她身上的试剂味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混合。“麻烦让一下。”男人的声音低沉,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梁砚侧身让开,抬头时,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男人很高,
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领口露出一点白色的衬衫领子。头发有些凌乱,
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梁高挺,下颌线的线条干净利落。
他手里拿着一个急诊包,应该是刚从医院出来。看到梁砚时,他愣了一下,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红痕,随口问了一句:“眼睛不舒服?”梁砚愣了愣,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没事,熬夜熬的。”男人没再说话,
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伞,撑开。伞很大,黑色的伞面挡住了倾泻而下的雨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梁砚递了递:“一起走?你要去哪?”“不用了,谢谢,我等车就行。
”梁砚下意识地拒绝。她不是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在这样狼狈的深夜。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附近的出租车都被拦完了。”男人指了指路口,
果然一辆空车都没有,“我住前面的铂悦府,顺路的话送你一段。”铂悦府离研究所不远,
梁砚确实顺路。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两人并肩走在伞下,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距离很近,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消毒水味里夹杂着一丝雪松的清香,很干净,
让人莫名地觉得安心。“你是旁边研究所的?”男人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嗯,
生物制药的。”梁砚点头,“你是医生?”“市一院的,急诊科。”男人笑了笑,
眼角勾起一点浅浅的纹路,“刚上完夜班,差点被这雨淋成落汤鸡。”急诊科医生,
梁砚心里了然。那可是比她还高压的职业,每天面对生离死别,神经永远绷得紧紧的。
“陈序。”男人主动报了名字,“耳东陈,顺序的序。”“梁砚。”她也报上自己的名字,
“梁山伯的梁,砚台的砚。”“梁砚,”陈序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很贴合她,
带着点文人的雅致,又透着股砚台般的沉稳,“名字很好听。”简单的对话后,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雨还在下,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种沉默并不尴尬,
反而有一种微妙的默契。大概是深夜的疲惫卸下了所有人的防备,
又或许是这场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让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莫名地拉近了。
走到铂悦府门口时,陈序停下脚步:“到了。”梁砚道谢,正准备转身离开,
却被陈序叫住了。“你住哪?要是实在打不到车,我开车送你。”陈序看着她,眼神很真诚。
梁砚报了个小区的名字,离这里大概十分钟车程。陈序点了点头:“上车吧。
”陈序的车是一辆黑色的SUV,很稳重。车内收拾得很干净,
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放着一本医学手册,还有一个小小的香薰,散发着和他身上一样的雪松味。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雨夜的街道上,车内很安静,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
梁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
竟有了一丝睡意。“睡着了?”陈序的声音轻轻传来。梁砚猛地睁开眼,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困。”“快到了。”陈序放缓了车速。
车子停在梁砚小区门口时,雨小了一些。梁砚解开安全带,
再次向陈序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举手之劳。
”陈序看着她,“上去吧,注意安全。”梁砚点点头,推开车门。刚走了两步,
又被陈序叫住了。“梁砚。”她回头,看到陈序也下了车,手里拿着那把黑色的伞,
递给她:“拿着吧,明天可能还会下雨。”“那你怎么办?”“我还有一把。”陈序笑了笑,
语气很自然。梁砚没有再推辞,接过伞:“那我明天怎么还给你?”陈序想了想,
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到时候联系。”扫码,添加好友,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
梁砚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简单的头像——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昵称就是他的名字“陈序”。
“好了,上去吧。”陈序挥了挥手。“再见。”梁砚转身走进小区。
陈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重新上车。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
看着通讯录里那个新添加的好友,头像也是一片简单的纯色,昵称是“L”。他笑了笑,
发动车子离开了。梁砚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了个热水澡。热水冲刷着身体,
驱散了深夜的寒意和疲惫。她裹着浴巾出来,拿起手机,
看到陈序发来一条微信:“到家了吗?”“到了,谢谢你的伞。”她回复道。“不客气,
早点休息。”简单的对话就此结束。梁砚把手机扔在一边,吹干头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那把黑色的伞,被她随手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她以为,这只是一个雨夜的小插曲。
她和陈序,一个科学家,一个医生,就像两条偶尔交汇的直线,交汇过后,
只会朝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延伸,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她没想到,命运的齿轮,
早已在那个雨夜悄然转动。几天后的一个周末,梁砚被朋友拉去参加一个私人派对。
朋友是做艺术策展的,圈子里的人大多随性又开放。梁砚本不想去,但架不住朋友软磨硬泡,
想着自己也确实该放松一下,便答应了。派对在一个顶楼复式公寓里,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室内音乐轻柔,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喝酒。
梁砚穿着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有些格格不入地站在角落。
她不太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正想找个借口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序。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
他正和一个男人说着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和那天雨夜的疲惫模样判若两人。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专注,陈序也抬眼望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陈序率先反应过来,笑着朝她走了过来:“这么巧,你也在这里?”“是啊,挺巧的。
”梁砚也笑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你朋友的派对?”“算是吧,房主是我大学同学。
”陈序接过侍者递来的一杯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也是被朋友硬拉来的。
”梁砚抿了一口香槟,“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我也是。”陈序笑了笑,目光扫过她,
“今天很漂亮。”梁砚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谢谢,
你今天也和那天不一样。”那天的他,带着夜班后的疲惫和仓促;而今天的他,从容又温和,
像午后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两人站在角落聊了起来,话题从工作聊到兴趣爱好。
梁砚发现,陈序虽然是医生,却对生物科技很感兴趣,两人竟然能聊到一起去。聊到兴起时,
梁砚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正在研究的抗癌细胞,陈序听得很认真,
偶尔还会提出一些很专业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派对上的人也渐渐散去。
“我送你回去吧。”陈序提议道。梁砚没有拒绝。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和那天雨夜不同,今晚的月色很好,温柔地洒在路面上。车内没有开音乐,
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你和你前任,为什么分手?”陈序突然开口,语气很随意,
像是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梁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沉默了几秒,
轻声说道:“我们都是搞科研的,太理性了,在一起三年,最后发现,我们更像是合作伙伴,
而不是恋人。”陈序点了点头,似乎很能理解:“我和我前任,是因为我太忙了。她是护士,
本来就辛苦,而我在急诊科,经常一个电话就被叫走,连她生日都没能好好陪她过。
次数多了,她就累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但梁砚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一丝怅然。“分开多久了?”她问。“一年多了。”陈序笑了笑,
“后来她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大学老师,很稳定。”梁砚没有再追问。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过去,那些未完成的遗憾,那些说不出口的再见,都在时光里慢慢沉淀,
变成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车子停在梁砚小区门口时,陈序看着她:“那把伞,
你要是方便的话,下次见面再还我就行。”“好。”梁砚点点头,解开安全带,
却没有立刻下车。车内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暧昧,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脸上,
勾勒出彼此的轮廓。梁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车内的香薰混合在一起,
让人有些心神不宁。“梁砚。”陈序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嗯?”她抬头看他。下一秒,
陈序倾身过来,吻落在了她的唇上。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带着淡淡的酒意和雪松的清香。梁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不知道自己该推开他,还是该回应他。几秒钟后,陈序缓缓退开,
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他的话还没说完,梁砚却主动凑了上去,
吻住了他。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放纵。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好,
也许是心底的寂寞太久,也许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温柔,
让她暂时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理性。陈序愣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抱住了她。那个晚上,
梁砚没有下车。他们一起回了陈序的家。陈序的家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整洁,
带着一种极简的风格。客厅里放着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医学书籍,
还有几本生物相关的著作,角落里放着一盆长势很好的绿萝,
给这个过于理性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生机。没有过多的言语,身体的靠近胜过了一切。
他们像是两个在荒漠中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片可以暂时停靠的绿洲。在这个夜晚,
他们卸下了所有的身份和伪装,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取暖。
梁砚能感受到陈序的温柔和克制,他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眼角的红痕,
会在她皱眉时轻声询问。这种细致入微的体贴,是周明远从未给过她的。
周明远永远在关注实验数据,关注论文发表,却很少关注她的情绪,她的疲惫。而陈序不同,
他的职业让他习惯了观察和关怀,这种关怀,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度,不炽热,
却足够温暖。那个夜晚很长,又很短。窗外的月光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梁砚是被生物钟叫醒的。她睁开眼,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他的睡颜很安静,
褪去了白天的温和,也没有了急诊科医生的凌厉,像个孩子一样,眉头微微蹙着,
似乎在做什么不太愉快的梦。梁砚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片刻的恍惚,
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守了很久。但理智很快就回来了。她和陈序,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