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我就到了财政局。
王建华已经在办公室了,看到我这么早来,很满意地点点头。
"小林,我给你介绍一下同事。"
他带我走到隔壁办公室,里面坐着三个人。
"这是老张,张会计,工作了二十年,经验丰富。这是小李,李出纳,年轻能干。这是老赵,赵主任,负责审计工作。"
三个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打量着我。
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小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笑容很灿烂。老赵四十多岁,眼神有些闪躲。
"大家好,我是林梦瑶,请多多指教。"
老张推了推眼镜,"听说你是大学生?"
"是的。"
"哪个大学?"
"省财经学院。"
小李惊叹道:"哇,省财经学院!那可是名校啊!林姐,你怎么想到来我们这个小县城工作?"
还没等我回答,老赵就阴阳怪气地说:"也许是在大城市混不下去了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王建华咳嗽了一声,"好了,小林你先跟老张学习一下业务。老张,你多帮帮她。"
老张点点头,"行,局长放心。"
一上午的时间,老张给我讲解了财政局的主要工作。说实话,以我的专业水平,这些工作对我来说并不难。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李主动坐在我旁边。
"林姐,你是哪里人?"
"本地人,就住在林家村。"
"林家村?那不是出了好几个当官的地方吗?"小李眼睛亮了亮,"你不会是林书记的女儿吧?"
我摇摇头,"不是,我爸只是个工人。"
小李有些失望,但还是很热情,"那你家里人知道你来工作吗?"
"知道啊。"
"你老公呢?他同意吗?"
这个问题让我停下了筷子。
老赵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小李,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人家的家事轮得到你管?"
小李有些尴尬,"我就是关心一下同事嘛。"
我淡淡地说:"我老公是军人,工作很忙,没时间管我的事。"
这倒也不算撒谎。
下午的时候,王建华给我安排了具体的工作,负责整理县里各个单位的财务报表。
我埋头工作,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有几个单位的报表明显有问题,数据对不上,而且有些支出项目很可疑。
我拿着报表去找老张。
"张会计,这几个单位的报表有问题。"
老张接过报表看了看,脸色变了变,"什么问题?"
"支出和收入对不上,而且这个'办公用品'的支出明显过高。一个月买了三万块钱的办公用品?这不合理。"
老张看了我一眼,"小林,你刚来不了解情况。有些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些事情,你不要问得太细。"
我愣了愣,"但是这明显是有问题的啊。"
老张叹了口气,"小林,我知道你是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但是你要明白,在这个地方工作,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眼力。"
"眼力?"
"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看着老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您的意思是,这些有问题的报表,我们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而是..."老张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而是要看是谁的问题。有些人的问题,我们管不了,也管不起。"
我明白了。
这些有问题的报表,背后肯定有人罩着。
老张把报表还给我,"这些报表你就按原样整理吧,不要多想。"
我拿着报表回到自己的位置,心情有些复杂。
上辈子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不知道原来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也有这么多猫腻。
但是我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建华叫我去他办公室。
"小林,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王局长。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把那几份有问题的报表拿出来,"这几个单位的报表数据有问题,我觉得需要核实一下。"
王建华接过报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谁让你查这些的?"
"没人让我查,是我在整理的时候发现的。"
王建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小林,我再问你一遍,有人让你查这些吗?"
我摇摇头,"真的没有。"
王建华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些报表你不要管了,交给老赵处理。"
"可是..."
"没有可是。"王建华打断我,"小林,你要记住,我们财政局的工作原则是:服务大局,维护稳定。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
我看着王建华,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泥潭。
"王局长,那我以后的工作..."
"你就负责日常的账务处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
走出王建华的办公室,我心情很沉重。
我本来以为找到工作就是新生活的开始,没想到现实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下班的时候,小李追上我。
"林姐,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不用了。"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小李很坚持。
我看了看他,点点头。
在路上,小李突然说:"林姐,王局长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工作情况。"
"哦。"小李顿了顿,"林姐,你以后在财政局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不过...有些事情,你最好别太较真。"
我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小李看了看四周,"意思就是,做人要圆滑一点。这里不像大城市,关系比能力更重要。"
"你是在警告我?"
"不是警告,是提醒。"小李认真地说,"林姐,你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你出事。"
看着小李诚恳的眼神,我心里有些感动。
"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小李笑了笑,"不过说真的,林姐,你为什么要出来工作?你老公是军人,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吧?"
我想了想,"因为我想证明,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
小李愣了愣,然后竖起大拇指,"林姐,你太厉害了!"
回到家,我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了父母。
林建设听了,脸色很严肃,"瑶瑶,看来这个财政局的水很深啊。"
"是啊,我本来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工作,没想到这么复杂。"
张秀兰在旁边担心地说:"要不你别干了?万一出什么事..."
"不行。"我坚决地摇头,"我不能因为害怕就放弃。"
林建设点点头,"瑶瑶说得对。不过你要小心,不要和那些有问题的事情扯上关系。"
"我知道的,爸。"
晚饭后,我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心里五味杂陈。
这才是工作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问题。
看来这条路比我想象的要难走得多。
但是我不会放弃。
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我都要走下去。
因为这是我选择的路,是我为自己而活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