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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眨了眨眼:“我娘家有个侄女,刚大学毕业,人长得也水灵,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堆满笑意的脸。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
拉拢,试探。
一个无亲无故、无门无派的技术员,突然入了秦总的眼,这在他们这些“人精”看来,是一个信号。
我放下筷子,也笑了笑:“谢谢刘总监关心。不过暂时还不考虑,我这条件,配不上您侄女。”
刘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这句话,看似自嘲,实则把天给聊死了。
“呵呵,小江你太谦虚了。”她干笑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些家长里短,然后“无意”中提了一句,“对了,最近公司在做内部人员优化,可能会有一些岗位调动,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在试探我,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我摇摇头,一脸“憨厚”地说:“没想法。我就一修电脑的,能有什么想法。只要公司还给我发工资,我就踏踏实实干活。”
刘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我脸上,只有恰到好处的“迷茫”和“淳朴”。
她终于放弃了,又客套了几句,端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餐盘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扒完最后一口饭。
我知道,我的堵伯,已经开始了。
他们开始注意到我了。
从一个“隐形人”,变成了一个“可能有用”或者“可能是个麻烦”的人。
这正是我想要的。
猎人,已经走进了森林。
而猎物们,开始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下午三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是许念。
那个本该在精神疗养院的女孩。
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憔悴,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依旧很漂亮,是那种让人很有保护欲的、干净的漂亮。
“你好,我……我找江工。”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怯懦。
“我就是。”我站起身,“你不是……已经离职了吗?”
“我……我是来拿点东西的。”她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我有些私人物品,之前走得急,忘在工位上了。”
我点点头:“好,我带你去。”
她的工位,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许念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眼神黯淡下来。
“怎么会……我记得我放在抽屉里的。”她喃喃自obut,“一个蓝色的笔记本,还有……还有一个皮卡丘的钥匙扣。”
我心里一动。
我记得林峰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皮卡丘钥匙扣。
是情侣款。
“可能是保洁阿姨收拾东西的时候,当成垃圾处理了。”我说。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不会的,我跟她们说过的,那个抽屉里的东西不要动……”她蹲下身,不死心地在空无一物的柜子里翻找着。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我忽然明白,秦瀚他们为什么要急着把她送走,甚至不惜动用“奇美拉”这种手段。
因为许念,是这个局里,唯一一个不可控的变量。
她不相信林峰是“意外”死亡。
她在查。
用她自己最笨拙的方式。
那个笔记本,那个钥匙扣,可能就是她找到的,或者林峰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线索。
而现在,线索断了。
“找到了吗?”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站起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谢谢你,江工。打扰了。”她对我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手指颤抖着,按下了拒接。
但电话,锲而不舍地又响了起来。
她再次挂断。
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她像是认命了一样,接了起来,声音小得像蚊子。
“……喂?”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身体开始发抖。
“……我没有……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我马上就回去……求求你,别……别给我打针,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我知道,电话那头,是疗养院的人。
是秦瀚派来看管她的“狱卒”。
挂掉电话,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靠着办公桌的隔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压抑的哭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里,显得那么无助。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那个兔子U盘,递到她面前。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解地看着我。
“你的东西,我找到了一个。”我指了指那个U-盘,“是不是这个?”
她愣住了,看着那个卡通兔子,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是皮卡丘。”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收回手,把U-盘揣回兜里,然后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不过,如果你想找回你丢的东西,或许,我可以帮你。”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
“我叫江澈。”我说,“记住我的名字。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只要你还在这个城市,我就能找到你。”
说完,我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回了我的办公室。
我没有给她任何承诺。
我只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怀疑的种子。一颗……希望的种子。
因为我知道,要对付秦瀚这条巨鳄,只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
我需要一个“证人”。
一个能站在阳光下,指控他所有罪行的,活生生的证人。
许念,就是那只被献祭的羔羊。
而现在,我要把这只羔羊,从祭坛上,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