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陵城的另一处隐秘宅邸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间布置得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的密室里,烛火摇曳。一个面容阴柔、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中年文士,正听着手下低声的汇报。他手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正是金玉璃的三妹,那个在坟前哭得梨花带雨、名叫金月瑶的女子之父——柳文渊,同时也是敌国巨贾“四海商行”在大夏的暗桩首领。
“哦?金振武那个蠢货被射伤抓了?金万川金万河那两个老狐狸也被那小丫头片子反手将了一军,要查他们的账?”柳文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冷意,“有意思…看来我们都小看了这位金大**。够狠,够绝,也够聪明。”
跪在地上的心腹低声道:“是,主人。金玉璃手段凌厉,府外杀伐果断,府内更是借势立威,直接拿二爷三爷开刀。如今金府上下,已是噤若寒蝉。”
“杀鸡儆猴…好手段。”柳文渊轻轻摩挲着扳指,“不过,光靠狠,是坐不稳金家那个位置的。金万山留下的烂摊子,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随便哪一样,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月瑶那边如何?”
“三**已按计划,成功接近了金玉璃身边的贴身侍女玲珑,初步取得了一些信任。只是…金玉璃似乎非常警惕,影卫的活动也频繁起来,三**不敢有太大动作。”
“不急。”柳文渊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让月瑶稳住,取得信任是第一位的。金玉璃现在看似占了上风,实则根基未稳,内外交困。查金万川金万河的账?呵呵,那两个老狐狸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账面上岂是那么容易查清的?就算查清了,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到的人和事…金玉璃敢动吗?她动得起吗?”
“还有那剩下的十七个…”他顿了顿,笑容更冷,“真以为都是金万山的种?里面混了多少我们的人,多少别人的人?金玉璃想一一甄别?哼,这潭水,只会越搅越浑。”
“告诉月瑶,”柳文渊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找准时机,把‘那件东西’的消息,不动声色地透露给金玉璃身边那个叫玲珑的丫头。金玉璃现在最缺什么?缺钱!缺能快速稳定大局的巨款!‘那件东西’,就是最好的诱饵!”
心腹心领神会:“主人英明!金玉璃一旦上钩,必然动用金家核心力量去追查,甚至可能亲自涉险…我们就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文渊缓缓吐出这八个字,眼中寒芒毕露,“金家的千亿家财,还有金万山那些要命的秘密…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金玉璃?不过是我们登顶路上,一块注定要被踩碎的垫脚石罢了。”
烛火跳动,将他阴鸷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而在金府幽深的地牢里,潮湿阴冷,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混合气味。被简单包扎了左臂伤口的金振武,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柱上。他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恐惧和不甘。
“金玉璃!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他嘶哑地咒骂着,声音在空荡的地牢里回荡。
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不起眼灰布衣服、面容普通的中年狱卒,提着食盒和水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仿佛没听见金振武的咒骂,自顾自地将粗糙的饭食和水放在地上。
就在他弯腰放东西的瞬间,一个极低、如同蚊蚋般的声音,清晰地钻入了金振武的耳朵:
“想活命吗?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想看到金玉璃跪在你脚下求饶吗?”
金振武的咒骂戛然而止,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低着头的狱卒。
狱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用正常的音量道:“吃饭吧,别饿死了。”说完,便转身慢吞吞地离开了。
金振武死死地盯着那扇缓缓关上的牢门,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碗浑浊的饭食,眼中燃烧起疯狂而扭曲的火焰。求生的本能和对金玉璃滔天的恨意,瞬间压倒了恐惧。
黑暗中,新的阴谋,如同毒藤,开始悄然滋生,缠绕向金府那看似坚固、实则暗流汹涌的根基。
金玉璃的书房,灯火通明,彻夜未熄。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和名册,如同沉默的群山。她纤细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伏案疾书,时而凝眉沉思,时而快速翻阅。
影卫送来的情报如同雪片般堆在案头一角。关于那十八个“手足”的初步信息已经汇总过来,内容触目惊心。他们身份复杂,背景各异,有被金福从小收养的孤儿,有流落街头的乞儿,有青楼女子的私生子,甚至还有几个身份明显是伪造的,背后隐隐指向不同的势力,包括二叔三叔,甚至…还有朝中某些人的影子。
“果然是一盘散沙,各怀鬼胎。”金玉璃指尖划过一份情报,上面记录着一个叫金巧儿的少女,生母是北地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被金万山强占后生下她,母女俩一直被金福“照顾”着,实则形同软禁。“利用《承业律》做幌子,背后真正想瓜分金家的,是这些藏在阴影里的豺狼。”
她拿起另一份关于二叔金万川江南盐引的初步核查疑点,眉头紧锁。账面做得极其漂亮,几乎天衣无缝,但影卫查到的几条暗线交易却对不上号,涉及数额巨大。“老狐狸…尾巴藏得真深。看来得从盐场源头和那些私盐贩子身上打开缺口…”
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痛。她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是我,玲珑。”门外传来玲珑小心翼翼的声音。
“进来。”
玲珑端着一碗新熬的燕窝粥进来,脸上带着担忧:“**,**更天了,您歇歇吧。林伯那边说,账房三老带着人已经连夜开始核查江南和北地的账了,灯火通明的,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
金玉璃接过温热的粥碗,却没有立刻喝,目光落在玲珑欲言又止的脸上:“有事?”
玲珑犹豫了一下,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奴婢…奴婢今天从月瑶**那儿,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金月瑶?”金玉璃眸光微凝。那个在坟前哭得最凄美动人的“三妹”?影卫的情报显示,她的背景最为模糊,生母柳氏早亡,被一个远方亲戚养大,那亲戚的身份却查无实据。她接近玲珑的速度,快得有些不寻常。
“是啊,月瑶**人可好了,对奴婢很亲近。”玲珑没察觉金玉璃眼中的冷意,继续道,“她今天悄悄跟奴婢说,她无意中听已故的柳夫人提起过,老爷…老爷生前好像藏着一笔天大的财富!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而是一份传说中的‘海图’!”
“海图?”金玉璃不动声色。
“嗯!”玲珑用力点头,眼睛发亮,“月瑶**说,那海图标注的航线,通往一个海外遍地是黄金宝石、香料堆积如山的神秘国度!叫…叫什么‘黄金屿’!据说当年郑和公公下西洋,都只是远远望见过那岛屿的影子,没能登上去!老爷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份真正的航线图,一直秘密收藏着!价值…价值不可估量!要是能找到这份海图,组织船队找到黄金屿,那…那金家眼前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了!”
玲珑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海:“月瑶**还说,她怀疑这份海图,可能就藏在老爷生前最常待的那几个地方,比如…比如城外的‘静思别院’!或者…或者老爷书房里那个暗格也有可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是我们能先找到…”
金玉璃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心底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黄金屿?神秘海图?价值连城?
这消息来得太巧了!巧得令人心惊!在她最缺钱、最需要快速稳定局面的时候,一个身份可疑的“妹妹”,通过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向她透露了这样一个足以让她铤而走险的巨大诱惑!
是陷阱!一个精心布置的、针对她目前困境量身定做的致命陷阱!
金月瑶…或者说她背后的人…好毒的心思!他们算准了她现在的焦灼,算准了她对巨额财富的需求,更算准了她身边玲珑的单纯和忠心!
金玉璃看着玲珑那张充满期待和兴奋的脸,心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玲珑只是棋子,被利用了。现在发作,只会打草惊蛇。
她垂下眼帘,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燕窝粥,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哦?竟有此事?”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兴趣,“月瑶妹妹…倒是有心了。”
她抬起头,对玲珑露出一个温和但略显疲惫的笑容:“这事我知道了。不过眼下府里乱成一团,父亲丧期,不宜大动干戈。寻找海图之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你且不要声张,更不要再去打听,免得节外生枝。”
“是,**!”玲珑见**似乎重视,连忙点头,“奴婢明白!”
“嗯,下去休息吧。粥我待会儿喝。”金玉璃挥挥手。
玲珑退下后,书房内恢复了寂静。金玉璃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只剩下彻骨的冰寒。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灌入,吹散了室内的暖意,也让她混乱的头脑更加清醒。
黄金屿…海图…静思别院…书房暗格…
对方已经出招了。而且是一招极其阴险的“投其所好”,诱敌深入。
那么,她该如何应对?
是装作不知,按兵不动?还是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她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幕,金陵城的万家灯火在远处明灭,如同无数窥伺的眼睛。金玉璃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冰冷的玄铁指环。
良久,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笑意,缓缓浮现在她苍白的唇角。
想要引蛇出洞?想要我自投罗网?
好。
我就让你们看看,谁是蛇,谁是猎人。
她转身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起狼毫,饱蘸浓墨,笔走龙蛇,飞快地写下一行字。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影卫听令:目标,静思别院。布网,待雀!”
金銮殿内,死寂无声。
那本沾染着黑褐色血渍的账簿,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御案之上,也烫在每一个朝臣的心上。盐铁走私、军粮倒卖、后宫暗股…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记录,一笔笔足以打败王朝根基的黑色交易,在皇帝苍白的手指下无所遁形。
龙椅上的九五之尊,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他缓缓抬起那张因惊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看向丹陛之下那个一身素缟、脊背挺得笔直的少女。金玉璃平静地回视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深不见底,没有胜利者的骄矜,也没有面对皇权的惶恐,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冷漠。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终于,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皇帝艰难地站起身,身体甚至微微晃了一下。他推开试图搀扶的内侍,一步步走下丹陛。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停在金玉璃面前三步之外。这个距离,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已是不合礼制的亲近,更是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血腥味。然后,在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的注视下,这位大夏天子,对着金玉璃,深深地、缓慢地、无比艰难地躬下身去。
“金姑娘…”皇帝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万般…皆是朝廷之过,朕…御下不严…累及金家。姑娘…高抬贵手!”
轰!
大殿之内,如同投入了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虽然极力压抑,但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衣袍摩擦的窸窣声、还有那无法掩饰的惊骇眼神,汇聚成一股无声的洪流,冲击着这座象征最高权力的殿堂!
皇帝!一国之君!竟对一介商贾之女躬身致歉?!
金玉璃看着眼前这个弯下腰的帝王,心中没有半分得意,只有一片冰寒的清醒。这一躬,不是屈服,而是**裸的威胁!是帝王颜面扫地后,必将以百倍血腥报复的预告!
她微微侧身,避开了皇帝的正面,声音清冷如碎玉:“陛下言重了。金家世代忠君爱国,家父更是殚精竭虑,为朝廷分忧。只是这账簿所载,牵涉甚广,其中许多关节,家父恐也是身不由己,为人所迫。”她巧妙地将部分责任推给了那些依附皇权的爪牙,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也埋下了日后清算的伏笔。
皇帝直起身,脸色依旧难看,但眼中那噬人的寒芒却收敛了几分。他听懂了金玉璃话里的意思——金家无意掀翻整个桌子,只想自保,只想清理掉那些伸向金家根基的黑手。
“金姑娘深明大义。”皇帝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帝王的威严,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金家之事,朝廷自当秉公处置,还金家一个公道!至于那些胆敢假冒金家血脉、图谋不轨、冲击府邸的宵小之徒…”他目光扫过殿外被禁军按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金振武等人,眼中杀机毕露,“一律按谋逆论处!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陛下圣明!”金玉璃微微颔首,心中冷笑。好一个借刀杀人!皇帝用那些“庶子”的血,来洗刷他自己的部分耻辱,也向金玉璃表明一个态度——皇权,依旧是皇权。
“只是,”皇帝话锋一转,目光紧紧锁住金玉璃,“这账簿…关系社稷安危,不知金姑娘…”
“陛下放心。”金玉璃坦然道,“此物乃家父遗物,所载皆为过往旧事。玉璃身为金家之主,深知家国一体之理。账簿,自当交由陛下处置。只望陛下念及金家多年忠勤,允准金家…休养生息,专心经营,以报效朝廷。”她提出了条件——账簿可以给你,但金家必须获得喘息和发展的空间,朝廷不得再肆意插手、盘剥!
皇帝盯着金玉璃,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良久,他缓缓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准!”
一场足以引发朝野震荡、血流成河的危机,就在这金銮殿上,在无数道震惊、恐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暂时平息。金玉璃以一己之力,将皇权逼到了墙角,为金家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当金玉璃带着皇帝的“圣意”和那象征性归还的、早已被誊抄无数份的“账簿”离开皇宫时,她身后是十八颗高悬于金陵城门、死不瞑目的头颅。金振武、金福,以及几个跳得最欢、身份最可疑的“手足”,成了这场权力游戏第一批、也是最惨烈的祭品。鲜血淋漓,震慑四方。
然而,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金府,演武场。
昔日宽敞的演武场,此刻气氛肃杀。金家所有管事、掌柜、护卫头领,黑压压站了一片,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场中央,被剥去华服、仅着中衣的二叔金万川和三叔金万河,被粗大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们脸色灰败,眼神空洞,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在他们面前,摊开着厚厚几摞账册——那是“账房三老”带着精锐日夜不休核查出来的铁证!江南盐引的巨额亏空,北地马市与敌国勾结的走私记录,侵吞家族产业的明细…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金玉璃一身玄色劲装,外罩素纱,立于高台之上。她没有穿孝服,但那股肃杀之气,比孝服更令人心悸。阳光照在她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金万川,金万河。”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尔等身为金家血脉,受父兄恩泽,不思报效,反生豺狼之心!趁家主新丧,勾结外人,引狼入室,煽风点火!更贪墨无度,中饱私囊,数典忘祖!其行可诛!其心当诛!”
“按金氏家规,侵吞家产、勾结外敌、背主忘义者,当如何处置?”她目光扫向旁边几位须发皆白、面色凝重的族老。
为首的族老颤巍巍上前,沉痛却坚定地宣布:“罪无可赦!当…杖毙!以正家法!以儆效尤!”
“杖毙”二字一出,全场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金万川和金万河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想要嘶喊求饶,却被旁边的护卫死死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执行!”金玉璃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是!”数名身材魁梧、手持碗口粗水火棍的执法护卫齐声应诺,声如闷雷。
沉重的棍棒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
“噗!”“噗!”“噗!”
沉闷而恐怖的肉体撞击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演武场上回荡。鲜血很快染红了青石板,惨烈的景象让在场不少人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金玉璃面无表情地看着,看着那两个曾经在她面前趾高气扬、试图将她生吞活剥的“叔父”,在代表着金家铁律的棍棒下,皮开肉绽,筋骨寸断,最终变成两团模糊的血肉,彻底没了声息。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金玉璃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惨白的脸,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人灵魂都在颤抖。
“今日,以血正家规!”她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冰冷刺骨,“金家的门楣,是用铁与血铸就的!容不得半点污秽!容不得半分背叛!”
“从今往后,金家只有一个声音,一个规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尔等,可明白了?”最后一句,她提高了音量,如同惊雷炸响。
“明白!谨遵家主之命!誓死效忠家主!”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所有人,无论心中作何想,此刻都深深地跪伏下去,额头触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演武场的屋顶。
金玉璃站在高台之上,玄衣素纱在风中猎猎作响。脚下是两位叔父温热的尸体和刺目的鲜血,身前是匍匐一片、敬畏臣服的家族成员。阳光洒在她身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阴影,如同她此刻的内心,冷酷与决绝交织,再无半分犹疑。
杀鸡儆猴,以血立威!金家内部的毒瘤,被她用最酷烈的手段,连根拔起!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瞬间席卷金陵,传遍大夏。金家大**金玉璃的名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以铁血枭雄的姿态,烙印在所有人的心头。恐惧与敬畏,成为她掌控这庞大商业帝国最坚固的基石。
但金玉璃的脚步并未停歇。
书房内,灯火依旧彻夜长明。桌上摊开的不再是账册,而是一幅巨大的大夏及周边海域舆图。影卫统领“影七”如同一道影子,单膝跪在案前。
“查清楚了?”金玉璃的目光落在舆图上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岛屿——黄金屿。
“是!”影七声音低沉,“柳文渊确是四海商行大掌柜,更是北狄安插在大夏多年的暗桩首领。金月瑶是其精心培养的棋子,目的就是搅乱金家,伺机夺取核心机密和财富。那份‘黄金屿海图’,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静思别院内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您入瓮!”
“果然如此。”金玉璃指尖划过舆图,眼中寒光闪烁,“四海商行…北狄…好大的胃口,想一口吞下我金家?也不怕崩了牙!”
“主人,是否立刻拔除柳文渊和金月瑶?”影七问道,杀气凛然。
“不。”金玉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布下陷阱等我,我又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拿起朱笔,在舆图上“黄金屿”的位置旁边,飞快地写下两个字:“饵岛”。
“放出消息,”她声音清晰地下令,“就说我金玉璃,已从父亲遗物中,寻获真正的‘黄金屿’航线秘图!不日将亲自前往静思别院,确认海图真伪,并筹备组建前所未有的远洋船队,前往黄金屿!”
影七眼中精光一闪:“主人是想…”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金玉璃目光锐利如刀,“他们想要海图?想要我金玉璃的命?那就让他们来拿!传令下去,调集所有能动用的影卫精锐,秘密布置于静思别院周围三十里!另外,通知我们在漕帮、盐帮、以及沿海水师中的暗线,就说…有人要劫掠我金家重宝,意图资敌!请他们务必‘协助’拦截!”
“是!”影七领命,身影一晃,消失在黑暗中。
金玉璃独自站在舆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冰冷的玄铁指环。父亲…您留下的棋局,女儿来替您下完。这一次,我要让所有觊觎金家的豺狼,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