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大业王朝的列祖列宗安息之地,此刻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萧烬手持血诏与玉玺,站在祭坛之上。沈知微则如一道鬼魅的影子,静静地立于他身后,怀中抱着那条用金丝楠木盒装着的、写满贪腐名单的犬毛项圈。
太子李景瑞、左相赵权、户部尚书吴承志等一众乱党,被禁军押着,跪在下面。闻讯赶来的百官,则在两侧列队,神色各异,人心浮动。
“萧烬!你这个乱臣贼子!凭一张不知真假的血诏,就想篡夺皇位?”吴承志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萧烬没有理他,只是将那份血诏,展示给离得最近的几位宗室老臣看。
“这……这确是先帝的笔迹和私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亲王颤声说道。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不可能!”太子李景瑞状若疯癫地尖叫起来,“父皇最疼爱的明明是我!怎么可能传位给你这个野种!”
他猛地从地上暴起,挣脱了禁军的束缚,闪电般冲向那位老亲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血诏!
“假的!都是假的!”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竟将那份写着先帝遗命的血诏,三两下撕成了碎片,抛洒在空中!
“哈哈哈哈!”他疯狂大笑,“现在,我看你还拿什么来证明!”
撕毁先帝遗诏,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百官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
然而,萧烬的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沈知微。
沈知微笑了。
那笑容,在那张沾着血污、瞳孔竖立的脸上,显得无比妖冶,无比森然。
她将嘴唇凑到唇边,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呼哨!
那哨声,穿透了太庙的殿宇,传遍了整个皇城!
下一刻,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
由远及近,传来了成百上千只犬类奔跑的脚步声!
“那是什么声音?”
“天哪!狗!好多的狗!”
百官们惊恐地回头,只见黑压压的犬群,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入了太庙的广场!那些狗,有沈家化犬营的恶犬,有京城百姓家养的土狗,甚至还有宫里的御犬!
它们的目标,却不是任何人。
而是那些跪在地上的、或站在一旁的、身穿华美朝服的官员们!
沈知微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指令。
百犬齐动!
它们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扑向了那些官员,却并不撕咬他们的皮肉,而是用最锋利的牙齿,精准地、疯狂地,撕扯着他们身上那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朝服!
“刺啦——!”
“啊!我的官服!”
“滚开!这些畜生!”
太庙内外,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惨叫声、惊呼声、犬吠声混成一片。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在场的近百名官员,无论品级高低,身上的朝服都被撕得稀烂,露出了里面同样华贵的内衬,和他们惊慌失措的丑态。
而更让他们惊恐的事情,还在后面。
随着朝服被撕裂,一个个用犬毛编织的、与沈知微手中那个一模一样的项圈,从他们的衣襟里、袖口里、腰带里,滚落出来,叮叮当当地掉在汉白玉的台阶上!
那些项圈,正是左相赵权一党,用来联络和证明身份的信物!
沈知微怀中的木盒,也在此时“意外”地摔落在地。那条用黑煞皮毛制成的、记录着所有贪腐名单的密码项圈,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顺着玉阶一路滚下,停在了百官面前。
铁证如山!
“原来……你们都是赵权的同党!”
“贪墨军饷,私开盐铁,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些忠直的老臣,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
到了这一刻,胜负已分。
萧烬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颈间的玉喉扣。
剧痛让他脸色一白,但他却挺直了脊梁。他用自己真实的、属于帝王的声音,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禁军听令!将所有佩戴犬毛项圈的乱党,全部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遵旨!”
禁军统领单膝跪地,高声应和。残存的**和左相党,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束手就擒。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时,被逼到绝路的太子李景瑞,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诡异而疯狂的笑容。
“萧烬!你以为你赢了吗?”他嘶吼道,“我输了,你也别想活!这整个太庙,都将是我的陪葬品!”
他猛地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同时,用尽最后的力气,启动了藏在袖中的一个微小机关!
那是……火药的引信!
沈知微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听到了!她听到了地下传来引信燃烧的“滋滋”声!
吴承志他们用《霓裳羽衣曲》传递的,不仅仅是调兵指令,更是在这太庙之下,埋设了足以将整个后宫都夷为平地的火药!
“快走!地下有火药!”她尖叫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燃烧的引信,正从太子脚下的地砖缝隙里,飞速地向着大殿中心蔓延!
而那条引信的材质,竟是浸透了火油的特殊丝线,根本无法扑灭!
那些密码项圈里,虽然藏有阻燃剂,但只能保护项圈本身,却无法阻止这场巨大的爆炸!
绝望,笼罩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知微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急剧起伏,对着那条引信蔓延方向的地面,发出了一声人类耳朵根本无法听清,却拥有着恐怖穿透力的——超声犬吠!
“嗡——!!!”
无形的音波,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向了太庙的地基!
那本就被挖空、用来埋藏火药的密道,在这股恐怖的共振之下,结构瞬间崩塌!
“轰隆隆——!”
地面剧烈摇晃,引信前方的地砖猛然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硬生生地将那条燃烧的引信,和后方的火药库隔绝开来!
然而,引信前端的少量火药,还是被引爆了!
“轰——!!!”
一声巨响,冲天的火光和气浪从塌陷处喷涌而出,将整个祭坛都掀飞了出去!
“小心!”
在爆炸发生的瞬间,萧烬没有丝毫犹豫,用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座山,死死地护住了沈知微!
灼热的气浪、飞溅的碎石,尽数砸在了他的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归于平静。
沈知微从萧烬的身下挣扎出来。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后背血肉模糊,脸上也满是鲜血和尘土。
她看着他,那双竖立的兽瞳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她伸出舌头,像一只真正的野兽一样,轻轻地、温柔地,舔去了他脸上的血迹。
然后,她笑了。
笑得轻柔,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满足与疯狂。
“现在……”
“我们都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