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防线,西南侧防区,十六日凌晨十一时三十分。
“旅长,秦将军到了”。
被称为旅长的人,名叫吴海龙,秦景安在接手紫金山防线的时候,便将队伍重组,其麾下三个旅长分别被他部署在了北侧防区,西南防区,以及紫金山主峰头驼岭,而这位吴旅长便是防线西南防区的指挥官。
吴海龙这边与小鬼子的第九联队打了一天,才刚想要小睡一会儿,但听闻秦将军这三个字后,他便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秦将军来了,快带我去迎接”。
“不必了”,说话间,秦景安已经来到了吴海龙的前线指挥部。
吴海龙连忙敬了个军礼:“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秦景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吴,你好像是黄埔六期的吧?,眼下没有外人,叫我一声学长就行”。
吴海龙听闻此话后,他脸上那严肃的表情便淡化了些许:“六期毕业后,卑职就一直是学长手下的兵”。
秦景安点了点头:“此次与小鬼子会战之前,我便觉得中山门方向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而你的防区又距离中山门最近,所以我就想会战初期,趁着咱们还有足够机动兵力的时候,在西南方向打一个反击战,提升士气的同时,也稳固一下中山门的防御,之前怕泄密,只是提前半天,和炮团的张文举协商了一下,而现在,也是时候让你知晓了”。
“此次反击,我调集了紫金山防线上的所有能参战的将士,共一万八千多人,一个半小时后,也就是十七日凌晨一点,由紫金山西南侧防区向小鬼子第九联队发起进攻,击溃第九联队后,在趁势击溃小鬼子的第二十联队,此战总指挥是我,你是副总指挥”。
“总功开始后,你小子要是战死,就算你倒霉,但我要是死了,日后的紫金山防线总指挥就是我的参谋长刘明阳,你要好好辅佐他,尽量让总防线多撑一些时间……”。
秦景安在交代完任务后,吴海龙便说道:“学长洪福齐天,和死字不沾边,区区一个刘明阳,不配接您的位子,至于此次作战计划,更是天衣无缝,就连我这个旅长都是开战前一个半小时才知晓作战任务,又岂有不成之理”。
秦景安点了点头:“为了保密,此次作战任务都是以人力传达的方式部署,十七日凌晨一点前,谁碰电台一下,不问理由直接枪毙”。
“你是西南防区的指挥官,与小鬼子第九联队打了一天,从哪里冲锋最容易得手,想必你心里有数,咱们预备队中的七个团长,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去部署一下吧”。
“总攻开始前,不要让小鬼子察觉”。
……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七日,零点三十分。
金陵城,中山门。
这里的防御,理论上来说应该划归给金陵的城防军,也就是归总司令唐孟潇直接调度,但这道门距离紫金山防线太近了,故而唐孟潇在划归防区的时候,便将中山门划归给了秦景安,而秦景安也确实信不过唐孟潇,也就顺势将防御任务拦在了自己身上,而驻守在中山门的人,便数个小时前,向秦景安求一波炮火,而未能如愿的团长,郭向东。
“聂参谋,我的肉呢?”。
被称为聂参谋的人,名叫聂曲,是郭向东的团部参谋。
“来了来了”,聂曲不耐烦的将一盘切好的羊肉端到了郭向东面前。
郭向东见到心心念念的羊肉后,便连忙将其下到了一个盛满开水的M35钢盔里。
聂曲有些无语:“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火锅,这钢盔是将士们当子弹用的,不是给你涮锅子的,你好歹也是个团座,要不要看看你的防区,你守的可是中山门啊,外围阵地都丢干净了,小鬼子翻过这道城墙,可就打进金陵了,指望不上秦将军也就算了,**自己得组织反击啊”。
郭向东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零点三十分”。
“聂参谋别慌,不出意外的话,我那位学长大哥应该已经部署完毕”。
“今晚中山门这边,会有一场大战,我也只是希望在大战开始前,能吃顿好的,好歹我也是黄埔六期毕业,堂堂的教导总队上校团长,真要是他妈的战死了,你们当饿死鬼无所谓,我可得做个饱死鬼”。
聂曲不明所以:“秦将军已经部署完毕?,可中山门是咱们的防区,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郭向东只是笑看了聂曲一眼,但却并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意思。
聂曲见状,也懒得在自讨没趣:“也罢,你说啥是啥,我暂且信了你的鬼话,你先吃着,我去汇集人手,待到秦将军那边动手的时候,咱们也助助阵”。
“站住,坐下”,见聂曲要走,郭向东的语气,忽然间就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聂曲言道。
郭向东冷冷的看了聂曲一眼:“学长为了这份作战计划,必定动用了大量人手,甚至可能是全部的预备队,咱们这边只是辅助,打起来之后在汇集人手助阵也来得及”。
聂曲言道:“我感觉,你分明就是怕我泄密”。
郭向东摇了摇头:“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事关重大,你现在就**人手,万一被城内的鬼子间谍发现了异样,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聂曲深吸一口气:“也罢,现如今的金陵城,物资紧缺的很,就这点羊肉,还是老子好不容易搜刮来的,我要是不吃几口,可就全便宜你了”。
“只是,我眼下不走,但你最起码也得给我答疑解惑,你是怎么知晓,秦将军那边要发起反攻的?”。
郭向东道:“你还记得,咱们在昨天下午,向我学长那边求一波炮火的事情么?”。
聂曲点了点头:“电报就是我命人发的,我能不记得吗?”。
郭向东笑了下:“学长给我回电的时候,故意撒了个谎,他说炮团只剩下半个基数的弹药了,但据我所知,炮团的弹药储备不会少于三个基数”。
“这封电报,有可能被小鬼子那边破解,学长之所以故意撒这个谎,就是为了麻痹他们,让他们认为我军炮团已经成了摆设,从而为今晚上的反攻,争取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聂曲一脸怀疑:“有没有可能是你高看了秦将军,有没有可能是他那边就是不想对你进行炮火支援,但又不好明说,所以骗了你?”。
郭向东摇了摇头:“这就涉及到一个默契和信任程度的问题了,我的履历和紫金山西南防区的吴海龙差不多,黄埔六期毕业后,在队伍里先是历练了一番,待到入教导总队后,就一直是学长的兵”。
“学长位高权重爱兵如子,且大局观无人能及,虽说他对下属的了解可能会少些,但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一定对他的了解多些”。
“学长已经知晓了中山门外围阵地全部丢失,但他却在回电中说,中山门不丢就行,更没有严令我组织反攻,这说明什他一点都不慌,说明他会帮我来一波大反攻,从而暂时稳住我的中山门局势”。
聂曲点了点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你凭借一封电报,便判断出秦将军那边要在中山门这边反攻,还是武断了些”。
“秦将军有没有可能再让你坚持一天,真正的反攻时间,有没有可能是明天的这个时候?”。
郭向东摇了摇头:“不会,若是学长还想让我再守一天的话,必然给唐司令发电,让他在城防部队中,给我调些援兵,可我这一天下来,一个援兵也没看见”。
“我之前说,学长对我们这些下属可能会了解的少些,但也仅仅是少些而已,我一个团的兵力守中山门,伤亡惨重,外围阵地全部丢失,就剩下一道城墙了”。
“我赌学长,信不过我还能守一天”。
“所以在今日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一定会有一场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