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从墙那边伸过手来,掌心躺着几颗沾了土的糖。"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姜穗一把抓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触感粗糙温热。
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抬头瞪他:"要你管!"
说完扭头就往自家门里钻,差点被门槛绊倒。
背后传来陆沉舟的低笑声,气得姜穗牙痒痒。
她砰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喘气,手里的糖纸硌得掌心生疼。
五年不见,这人怎么更讨厌了!
厨房里飘来炒菜的香味,姜穗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扬声喊道:"妈,我回来了!"
姜母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穗儿,看见沉舟没有?人家现在可是市公安局的领导了!你陆阿姨说晚上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我不去!"姜穗把布兜往椅子上一扔,"我今天......我今天头疼!"
"头疼?"
姜母走过来摸了摸她额头,"刚才还好好的......"突然恍然大悟,"又跟沉舟闹别扭了?你俩都多大了还这样?"
姜穗躲开母亲的手,嘟囔道:"谁跟他闹别扭了......"她想起陆沉舟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心里一阵烦躁。
明明小时候还能跟他打个平手,怎么现在光是看着他就心慌气短的?
晚饭时分,姜穗到底没能拗过母亲,被硬拉着去了陆家。
她换了件干净的蓝布裙子,头发梳了又梳,临出门前还鬼使神差地抹了点友谊雪花膏。
陆家比平时热闹许多,桌上摆着难得一见的红烧肉和炒鸡蛋。
陆沉舟换了身深蓝色的便装,正帮着摆碗筷。
见她们进来,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姜阿姨",目光扫到姜穗时顿了顿,嘴角又浮起那种让姜穗牙痒的笑。
"穗丫头越长越俊了!"
陆叔叔笑着招呼,"快坐快坐,今天沉舟带回来一瓶山楂酒,咱们都尝尝!"
姜穗低着头坐到离陆沉舟最远的位置,听见母亲和陆阿姨热络地聊着这几年的变化。
她偷偷抬眼,发现陆沉舟正盯着她看,赶紧假装去夹面前的炒青菜。
"穗儿,别光吃菜啊。"陆阿姨热情地给她夹了块红烧肉,"听说你在纺织厂表现可好了,去年还评了先进?"
姜穗点点头,小声道了谢。红烧肉炖得软烂,肥而不腻,可她吃在嘴里却尝不出味道。
饭桌对面,陆沉舟正襟危坐,吃饭的动作干净利落,连筷子碰到碗边都没声音。
姜穗记得小时候他吃饭可没这么讲究,经常和她抢最后一块肉,两人筷子打架是常事。
"沉舟这次回来是分配到市公安局?"姜父问道。
"嗯,担任局长。"
陆沉舟放下筷子,"明天正式报到。"
"局长!"
姜母惊呼,"了不得啊!穗儿,你看看人家沉舟......"
姜穗一口饭差点噎住。局长?那不是比厂长还大的官儿?她偷偷瞥了眼陆沉舟,发现对方也在看她,赶紧低头扒饭。
"穗儿也很优秀嘛。"陆阿姨打圆场,"纺织厂多少小伙子追她呢!"
姜穗脸腾地红了:"阿姨!哪有的事......"
"是吗?"
陆沉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那得抓紧了,再拖就成老姑娘了。"
"陆沉舟!"
姜穗啪地放下筷子,"你才老呢!"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反应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大人们都笑起来,陆叔叔给每人倒了杯山楂酒:"你俩啊,从小吵到大,现在沉舟都是领导了,穗丫头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姜穗气鼓鼓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酸甜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