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潮水,瞬间将沈晏淹没。
他冲回公寓,像个疯子一样,再次把整个家翻了个底朝天。
他试图找到任何一件,能够证明“姜然”这个人真实存在过的物证。
一张购物小票。
一根掉落在角落的长发。
甚至是一枚模糊的指纹。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个家,干净得就像一间从未有人入住过的样板房。
沈-晏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这三年,真的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幻觉?
是他疯了?
不。
不可能。
那些拥抱的温度,那些亲吻的触感,那些深夜里的低语,都真实得刻骨铭心。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幻想出如此细致的三年。
问题,一定出在别的地方。
沈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脑飞速运转。
朋友的记忆被篡改,手机里的照片被抹除……
能做到这一切的,绝不是普通人。
这背后,有一股他无法想象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带走了姜然。
或者说,带走了那个自称为“姜然”的女人。
沈-晏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手心的木雕鸟上。
现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个东西,一定藏着秘密。
他不懂木雕,但他有钱,有资源。
他立刻联系了自己公司法务部的一个朋友,让他帮忙找全城最顶尖的古玩木器鉴定专家。
半小时后,他得到了一个地址。
城南,一条僻静的老街,一家名为“藏木阁”的小店。
沈晏没有丝毫犹豫,驱车直奔而去。
藏木阁的门脸很小,古色古香,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
他推门而入,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戴着老花镜,用一块软布擦拭着手里的一个木质摆件。
“老板。”沈晏开门见山,将那只木雕鸟放在了柜台上。
老者闻声抬头,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木雕鸟上。
只一眼,他擦拭的动作就停住了。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那只木雕鸟,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
他看得极慢,极认真,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沈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先生,您……认识这个东西?”
老者没有回答他,而是从柜台下摸出了一块放大镜,凑到木鸟的底部,那里有一些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的刻痕。
良久,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木雕鸟轻轻放回柜台。
“年轻人,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颤抖。
“我一个朋友留下的。”沈晏含糊其辞。
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
“朋友?”他冷笑一声,“什么样的朋友,会把这种东西留给你?”
“这到底是什么?”沈晏追问。
“这是‘寻踪羽’。”老者一字一顿地说道。
“寻踪羽?”沈晏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一种信物,也是一种……催命符。”老者的声音压得极低,“用血沉木雕刻而成,只有特定的家族才会使用。持有此物,意味着你正在寻找某个人。而你寻找的这个人,正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
沈晏的心脏猛地一缩。
“什么家族?”
老者摇了摇头,“我不能说。年轻人,听我一句劝,把这个东西扔了,离得越远越好。就当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你所寻找的那个世界,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踏足的。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催命符……
再也出不来了……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沈晏生疼。
他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更加坚定了决心。
姜然身处危险之中。
他必须找到她。
“老先生,请您告诉我,这个家族在哪里?或者,怎么才能找到他们?”沈晏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老者看着他执拗的眼神,叹了口气。
“痴儿,痴儿啊……”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便签,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地址。
“去这里吧。这是他们在外面的一个联络点。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一旦你踏进那扇门,生死祸福,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沈晏接过便签,上面只写着一行字:
南城,旧巷,无名茶楼。
他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
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等!”老者叫住了他。
沈晏回头。
老者指了指柜台上的木雕鸟。
“这个……你不能带走。”
“为什么?”
“‘寻踪羽’一旦现世,就会被追踪。你带着它,还没到地方,命就没了。”老者拿起木雕鸟,从旁边的火炉里夹出一块烧红的木炭,直接按在了木鸟身上。
一阵刺鼻的焦糊味传来,那只暗红色的木鸟,瞬间化为了一捧黑色的灰烬。
沈晏瞳孔一缩。
他看着那捧灰烬,仿佛看到了姜然留给他的,最后一点温度。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开了藏木阁。
车子在南城的旧巷里穿行。
这里的建筑低矮破旧,与市中心的繁华格格不入,仿佛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沈晏很快就找到了那家“无名茶楼”。
它比藏木阁更加破败,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窗户上糊着厚厚的报纸,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这里,真的是联络点?
沈晏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绕着茶楼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进入的地方。
就在他准备放弃,另想办法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门框的角落里,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他凑近一看,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个图案。
一只鸟。
和那只被烧成灰烬的木雕鸟,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