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张桂芬就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上了。
“建军,赶紧起来,带你媳妇去卫生所看看!新媳妇第一天就病倒,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躺在炕上,听着她那假惺惺的关怀,心里一阵冷笑。
【去卫生所?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样。】
周建军很快就进了屋,手里端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
“小兰,起来吃点东西,我带你去看医生。”
【妈说得对,得让全村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这样以后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我们头上。顺便再去江家一趟,把工作的事给定了!】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他们不仅要我哥的工作,还要提前为我的“意外死亡”铺好路!
我心里恨意翻腾,面上却装出虚弱的样子,被周建军扶着坐了起来。
“我不去卫生所,”我摇摇头,声音微弱,“我……我这是老毛病了,歇歇就好。”
张桂芬立刻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脸“焦急”。
“那怎么行!你现在是我们周家的人,你的身体就是我们全家的头等大事!必须去!”
【不去?不去怎么让你身体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不去怎么有借口去你娘家?】
我算是看透了,这一家子,演戏都是一把好手。
我“拗不过”他们,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周建军找来一辆板车,在上面铺了层厚厚的褥子,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了上去。
一路上,他推得极稳,还时不时回头问我颠不颠。
不明真相的村民看见了,都夸周建军会疼媳妇。
“建军真是个好样的,娶了媳妇就当宝一样疼。”
“是啊,江家那闺女有福气了。”
周建军听着这些夸赞,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哼,一群蠢货。等着吧,等老子拿到工作,就把这病秧子卖了换钱,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说!】
我躺在板车上,闭着眼睛,将所有人的议论和周建军恶毒的心声都听在耳里。
我没有去卫生所,而是“虚弱”地指了指我娘家的方向。
“建军,我想……我想先回家看看我妈,我一难受就想她。”
周建军正愁没借口去江家,一听这话,立刻答应下来。
“好,都听你的。”
【正好,省得我再绕路了。今天必须把事情办妥!】
板车很快就到了江家门口。
我妈王秀莲正在院子里喂鸡,一看到我被板车推回来,脸都吓白了,手里的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兰儿!我的兰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哭喊着扑了过来,我哥江国强和我爸江海也从屋里冲了出来。
我哥一把揪住周建军的衣领,眼睛都红了:“周建军!我妹妹才嫁过去一天,你怎么把她折腾成这样!”
周建军一脸无辜地摊开手:“大哥,你可别冤枉我!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小兰。是她自己昨晚突然晕倒的,我这不是正准备带她去卫生所,她非要先回来看你们。”
张桂芬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在一旁帮腔:“就是啊亲家,我们建军心疼小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是小兰自己身子骨弱,你们也是知道的。”
【对,就这么说!把责任全推干净!】
我妈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爸脸色铁青,盯着周建军,一言不发。
我趴在妈妈怀里,终于找到了依靠,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哥:“哥……不怪建军,是我自己不争气。”
江国强看着我苍白的脸,心疼得不行,松开了周建军。
周建军理了理衣领,【哼,算你识相。】
张桂芬见状,觉得时机到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亲家,你看,小兰这身体……我们建军也发愁。不过既然是一家人了,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她。只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建民那孩子,一直没个着落……”
她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想着,国强在钢铁厂是大领导,能不能……先让建民去厂里顶你几个月?也算是给建军分担点压力,让他能专心照顾小兰。”
【说得这么好听,我看你们答不答应!只要你们还想要这个女儿的名声,就得乖乖把工作给我!】
我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亲家母,这事咱们提亲的时候就说过了,国强的工作,是厂里分配的,不是我们家说给谁就给谁的!”
“话是这么说,”张桂芬不依不饶,“但国强是正式工,他要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找个人顶替,厂里领导还能不批吗?我们也不是要霸占这个工作,就是暂替,暂替!”
我哥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话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张桂芬三角眼一瞪,“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建民有了工作,建军才能没后顾之忧地照顾小兰,这不都是为了小兰好吗?”
周建军也在一旁点头:“是啊,大哥,我们都是为了小兰。”
【快答应,快答应!等工作到手,老子就把这烫手山芋扔了!】
一家人,一唱一和,颠倒黑白。
我爸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哥更是攥紧了拳头,要不是我拉着,恐怕就要冲上去了。
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我心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该我出场了。
我挣扎着从我妈怀里坐起来,看着张桂芬和周建军,一字一句地开口。
“妈,建军,你们……真的都是为了我好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建军一愣,【这病秧子想干什么?】
张桂芬也皱起眉,【难道她听见了什么?不可能!】
我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如果真是为了我好,那为什么我昨晚会听到……建军说,等拿到哥哥的工作,就把我卖到山沟里,给他弟弟换媳妇呢?”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瞬间死寂。
我爸妈和我哥震惊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周建军和张桂芬的脸色,则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周建军瞳孔骤缩,【她……她怎么会知道?!我明明只是在心里想的!她不可能听见!】
张桂芬更是吓得一个哆嗦,【这……这小**是诈我们,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我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你们还商量着,要先带我去卫生所,让全村人都知道我‘身体不好’,这样以后我‘不小心’死了,也赖不到你们头上,对不对?”
我每说一句,周建军和张桂芬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话,是他们昨晚在房间里的密谋,除了他们母子二人,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哥江国强反应了过来,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把将我护在身后,赤红着双眼瞪着周建军。
“周建军!**的还是不是人!”
他一拳就朝着周建军的脸砸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