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情毒无解,拱手江山为卿安晨曦微露,膳房里烟气袅袅。
姚竹见自家主子云笙正低头盛粥,便凑上前,笑盈盈地开口:“主子,
姚竹看您忙了一早上了,这粥,定是您给太子殿下送的吧?”正在盛粥的云笙闻言,
唇边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面色微微泛红,她抬眸应了声:“嗯。殿下刚被封为太子,
麻烦可不少。”姚竹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钦佩:“是呀是呀,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又有主子您‘推波助澜’,河阳一战短短几日便告捷,现在世人都拥护太子殿下呢!
”云笙手中的动作未停,轻声道:“嗯,前几日确实辛苦了,而且殿下近几日协助天子,
商讨计谋出征浔洲一事,听闻今早才回到殿中,想必还没用早膳。
”姚竹眼含笑意地打趣:“哎呀,早膳还得我们大**亲自动手,太子殿下也是好福气。
”云笙抬眸轻嗔:“你呀,也就你敢这么打趣我。你在此等我,我去看看,
能不能为殿下分忧解难。”姚竹一愣,终于明白过来:“啊?……哦哦哦,姚竹明白!
”云笙端起盛着热粥的食盒,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转身朝着东宫方向走去。
一路穿过雕栏玉砌的回廊,她的心跳竟莫名快了几分。刚踏入东宫殿门,
她正要开口唤“殿下,笙儿来看……”,却在看清殿内景象的瞬间,指尖猛地收紧,
连食盒的温度都快握不住了。殿内软榻上,云箐正依偎在慕容痕怀中。见她进来,
云箐慌忙从慕容痕怀里跳下来,故作天真地问:“咦?姐姐你怎么也来啦?”云菁,
丞相府二**,云笙同父异母的妹妹。云笙只觉心口一阵钝痛,声音发颤:“云箐,
你怎么会在这?你……”慕容痕皱眉,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笙儿,莫要胡闹,
箐儿是好心来探望本宫的。”云笙攥紧了手中的食盒,指节泛白。
她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平静得近乎诡异:“……这样啊,笙儿给您熬了粥,
殿下快趁热喝了吧。”云箐见状立刻起身上前,柔声道:“姐姐,箐儿来帮您拿吧。
”云笙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云菁顺势倒下去,“哎呀”一声,粥撒了一地。
云笙垂眸看着自己泛红的小臂,再抬眼时,却见慕容痕正小心翼翼地为云箐拂去衣摆的粥渍,
那温柔的神态,她多久没有见过了呢?大概很久了吧。云箐怯生生地拉住慕容痕的袖口,
垂眸轻声:“殿下不要怪姐姐,是箐儿腿软没站好。”那副楚楚可怜柔弱模样,
衬得一身江湖气息的云笙愈发刺眼。慕容痕眉头紧蹙,声音冷得像冰:“云笙,
你怎得如此狠心对妹妹下手?你出去吧,本宫今天不想看到你!
”“殿下……”云笙刚想开口,却见慕容痕已牵起云箐的手,满眼担忧地查看她是否受伤。
云笙自知没什么好讲的,她缓缓转身,步履蹒跚地退出殿外,不屑留恋东宫暖阁的灯火。
亦點點客栈的厢房里,云笙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姚竹急得眼圈发红:“主子,
您别再喝了!”云笙握着酒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喃喃道:“殿下他向来不会与我说重话的……怎么会……姚竹,你觉得我比不上云箐吗?
”“怎么会?”一道清润的男声突然响起,慕容肆一身白袍立在门口,白发散落腰间,
在夕阳下像镀了层柔光,“我们小笙子倾国倾城,又能文能武,她?简直没有可比性呀。
”姚竹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清来人猛地鞠躬行礼:“!!!见过八王爷!”云笙回头,
是他,慕容肆。他一身白袍沐在阳光里,白发散落腰间,清润得像一汪不受世俗沾染的泉水。
他唇角带笑,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慕容肆?”云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又被酒意染上朦胧,“来得正好,来坐下,陪我喝——嗝——”慕容肆摆了摆手,
姚竹立刻会意,带着众人悄然退下。他在云笙对面坐下,半气半哄道:“小笙子,
这么不听话,又喝这么多酒?多伤身体呀?告诉师兄,谁欺负你了,
师兄帮你出气哦……”他故作尴尬的摆了摆手,“等等,不对不对,谁敢欺负你呀,
咱们笙儿不仅是丞相府大**,还是第一女侠呀!”云笙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忽然笑出声,
笑声里满是苦涩:“大**……第一女侠?哈哈哈哈,师兄,那你说,
为什么我还比不上云箐?为什么!”慕容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带了些无奈:“嚯,
我早该想到的,慕容痕那小子又欺负你了?不会的,慕容痕虽然风流了点,
但还是重情重义的,忘记师父怎么教你的了?眼见不一定为实,要相信他。
”“他将来可是要做天子的人,难免桃花朵朵开,小笙子难道不能容忍吗?
”云笙指尖摩挲着酒杯,眼神迷离却又执着:“只要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做什么我都愿意。
”慕容肆沉默片刻,轻声问:“对了小笙子,告诉师兄,你当真爱他吗?”“师兄觉得呢?
”云笙反问,随即缓缓道来,“四岁那年,额娘带我出京游玩,我因为贪玩与丫鬟们走散了,
遭到刺杀,不小心坠湖。是他让人救下了我,还给了我许多糕点……”听到这里,
慕容肆的眼神骤然暗了暗。云笙自顾自的念叨。“他还告诉我,
他将来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说他正在寻找一位谋士,辅助他登上那个位子。
”“那一刻,他清澈的双眸和坚定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必定成为一个盖世英雄。可谓一眼万年,
那一眼,我就坚信,他是对的人。”“当他得知我是丞相府大**时,他说他需要我,
问我可否陪在他身边。”“我想帮他,非常想,可我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如何帮他……”慕容肆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云笙的声音带上了些许低哑,带着酒后的迷蒙。“那天花会,我们被人流冲散了,
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只带着与我同岁的姚竹和马车的车夫。可是,车夫动了歪心思,
想把我们卖去青楼,碰巧被他碰到,他又一次救了我。
”她苦涩的笑了一声:“他说我长得非常可爱,甚至出言不逊说要我做他的妃子,
可那怎么行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他添乱。”“听说皇室身边都有侍卫跟随,于是,
我就回丞相府找爹爹请先生教我习武,再然后,
我拜入师门……”慕容肆望着眼前醉意朦胧的云笙,记忆忽然回溯到多年前。
那时她刚拜入师门,还是个怯生生的小丫头,见了只毛毛虫都能哭出鼻涕泡。
可就是这样一个娇憨的小姑娘,在练功时却有着惊人的韧性。手心磨出血珠,她咬着牙继续。
虎口被刺得深可见骨,她也只是皱皱眉,转头又拿起了剑。训练到彻夜难眠,
第二天依旧准时出现在演武场。他觉得她好傻,为了一个虚无的承诺,
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他又觉得她好可爱,每次看到她望着远方,眼神里那股执拗,
关切的话转为一声叹息。“好在苦心人天不负,我很快就出师了。
也成为了世人口中最年轻的女侠。”“他听闻,亲自接我到他身边,许我一世温柔。
”“我为他,抛弃锦衣玉食,抛弃孩童时的无忧无虑,
抛弃像其他官家**一样学习琴棋书画,走入官场,与虎谋皮。”“我步步为营,
手上沾满了鲜血,终于助他成为太子……”最后几个字,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低下头,任由发丝垂落,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她喃喃道:“师兄你说,
我还不够爱他吗?”“……那小笙子有没有想过,他真的爱你吗?”酒杯在桌上磕出轻响,
云笙嘴唇嗫嚅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他说过他爱我的……”慕容肆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唉,那就好,那就好,小笙子聪明伶俐,知道该如何做的,
回去好好想想吧。”“……嗯。”云笙低低应了一声,姚竹赶忙进来,扶着她,
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客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慕容肆无奈地叹了口气,
低声自语:“她终究是不敢面对事实啊……”慕容肆指尖轻叩着桌面,
对下属莫亦吩咐道:“莫亦,方才察觉小笙子手腕活动有些许拘谨,怕是被热水所伤,
去把这些药送到姚竹手中。切记,务必让她亲自给小笙子上药。”莫亦恭敬应道:“是!
”随即又犹豫着开口,“可是王爷,莫亦有一事搞不明白,
那年明明是您救下落水的云笙**,您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有,
也是您引导太子殿下去救她的,您当时为什么不亲自出马?”“虽然莫亦是习武之人,
但莫亦知道,云笙**便是您心心念念的良人,不是吗?”慕容肆扭头,
目光望向窗外:“有些事,不必说破。她如今一心向着慕容痕,我若现身,
只会徒增她的烦恼。”“至于当年引导太子……那时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未来’的人,
而我……”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那时,
我只是个丫鬟所生的有名无分的皇子,小笙子身份高贵,我怎敢接近?
慕容痕那小子自幼聪慧,饱读诗书,小小年纪便舌战群儒,皇兄最有可能立他为太子。
”“若小笙子入了他的眼,毕竟是丞相之女,再不堪,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后半辈子便可尽享荣华富贵。”莫亦摇摇头:“所以您想方设法制造机遇,
实际上是为云笙**铺好踏上皇后之位的路吗?王爷,以您现在的实力,
加上在江湖上的声望,那个位置不是唾手可得吗?云笙**嫁给您,同样母仪天下,
您现在却把即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这样值吗?”“若我称帝,那慕容痕必死无疑,
小笙子会心疼的,她会恨我,我不想伤她一丝一毫。”“她爱他,可我爱她啊,为了她,
纵使万劫不复,只要她能好好的,便值了。莫亦你可明白?”莫亦垂首:“属下不懂。
”慕容肆轻笑一声:“不懂也罢,情,乃一毒药也,无色无味,沾者,
无药可救也……”他永远不会让云笙知道,河阳一战,他暗中损耗了多少兵力,
才击退了欲从背后偷袭的匈奴,让她的计谋得以完美实施;她也不必知道,
在助慕容痕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便已注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一山难容二虎。
而这所有的一切,只因他爱她,爱到愿意为她,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天下。第二章权局藏刃,
舍命布局为良人是夜,云笙对着镜子而坐,轻轻撩起袖口,那里红肿了一片,
已经起了些许水泡。姚竹上前道:“主子,这是下午八王爷送来的药,让姚竹给您上药吧。
”云笙微怔:“这是……”话未曾说完,小莲匆匆来报:“大**,太子殿下来访,
点名要见您呢!”云笙眼中闪过惊喜:“真的吗?”“回**,千真万确。
”云笙心头涌上一阵慌乱的欣喜,她急忙吩咐:“快,小莲来帮我更衣!”小莲正要上前,
却听慕容痕淡声道:“不必那么麻烦。”云笙循声望去,见他已立在门口,
一身明黄常服在夜色中格外夺目。她吓了一跳,有些无措地唤了声:“殿……殿下。
”随即敛衽行礼,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云笙见过太子殿下。”慕容痕缓步走近,
语气温和:“笙儿不必多礼。”他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淡淡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小莲、姚竹不敢多言,齐声应“是”,躬身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气仿佛都变得凝滞起来。慕容痕凝视着云笙,放缓语气问:“笙儿,你可还怨恨本宫?
”云笙垂眸,语气恭敬:“殿下言重了,笙儿怎敢怨恨殿下。
”她悄悄抽回被慕容痕握住的手,不料他抓得更紧,衣袖摩擦到伤处,
云笙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嘶……”慕容痕见状,眼中流露出关切:“!!……笙儿,
这是谁人所伤,说出来,本宫定饶不了他!”他余光瞟到一旁的药膏,随即温声道:“笙儿,
本宫来帮你上药吧。”“这怎么妥,殿下可是……”“哎,笙儿何时跟我如此生疏了,
莫非还生本宫的气?本宫当时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云笙心头微动,
试探着问:“殿下的意思是?”慕容痕一边为她上药,一边解释道:“笙儿还不相信本宫吗?
云箐的母亲虽然是个庶女,但也是护国将军的妹妹,本宫得利用她拉拢将军啊。此生固短,
无你何欢?本宫既许你一生一世荣华富贵,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此笙儿可原谅本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