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她摆了摆手,脸颊微红,“能帮到你就好。秦总还在开会,你要是无聊,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非展区的藏品库吗?那里有很多不对外开放的好东西!”
我本来想拒绝,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藏品库在地下,安保极其森严。白露刷了好几道卡,才带我进去。
一进去,我就感觉到一股凉意。和楼上的富丽堂皇不同,这里很安静,空气里弥漫着古老器物特有的、混杂着木头和尘土的味道。
一排排的架子上,放满了用黄布包裹的字画,和用特殊箱子保存的瓷器。
我走在其中,感觉像是走在时间的河流里。
忽然,我的脚步停在了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青铜器,看起来像是一个祭祀用的鼎,上面布满了绿色的锈迹和繁复的纹路。
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莫名的熟悉感和悲伤感涌了上来。
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梦里那个古老的祭坛,那些看不懂的符文,那个苍老的声音,秦筝绝望的脸……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在我脑海里炸开。
“林老师?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差!”白露焦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扶住旁边的架子,才没有倒下去。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青铜鼎。在那些繁复的纹路中,我辨认出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条龙。
一条被无数锁链捆绑住的,正在痛苦嘶吼的,没有眼睛的龙。
“我没事。”我强忍着头痛,对一脸担忧的白露说。
那股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阵阵的虚弱感。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个青铜鼎,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深处一道尘封的门。
“这个鼎,是什么来历?”我指着它问。
白露查了一下手里的电子记录册,“这个啊,登记信息很简单。说是上个月从一个乡下收来的,年代不详,纹饰也很奇特,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朝代风格,所以暂时被归为待考证品。”
年代不详,风格奇特。
我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摸它。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那冰冷的青铜表面时,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传来,像被静电狠狠地打了一下。我闷哼一声,缩回了手。
“奇怪……”白露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个鼎之前检测过,没有异常磁场啊。”
我盯着鼎上的锁龙图案,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我心中形成:这个鼎,和我的梦,和秦筝,甚至和我的身世,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从藏品库出来,我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秦筝的会议还没结束。白露很体贴地没有再打扰我,给我找了些画册,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个青铜鼎和梦里的祭坛。
“锁”……
“镇压”……
如果秦筝是“锁”,那我就是那个被镇压的东西。
我是谁?或者说,我曾经是谁?
一个普通的画家,为什么会和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扯上关系?
傍晚时分,秦筝终于回来了。她看起来有些疲惫,脱掉了风衣,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柔软。
“顾海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她坐到我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暂时不会来烦你。但是,他污蔑你抄袭的事情,已经在一些小圈子里传开了。”
“谢谢。”我看着她,然后把我从白露那里拿到的古画照片推了过去,“这是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这种小手段,伤不了你。但顾海这个人,睚眦必报。你以后要小心。”
“我明白。”我顿了顿,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秦筝,你有没有觉得……你好像一直在失去什么东西?”
秦筝端着水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我,眼神变得幽深。“什么意思?”
“比如,记忆,或者……力量?”我斟酌着词句,“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身体里也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秦筝沉默了。
她放下水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她背对着我,声音很轻,“不是生病,就是……虚弱。医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说我先天元气不足。我很容易累,精神也总是无法集中。所以,我必须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用冰冷和强硬,来掩盖我的虚弱。”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
原来,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外壳下,藏着这样的秘密。
“而且,”她继续说,“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一片无边无际的水,我在不停地下沉,很冷,很孤独。直到最近……”
“直到最近,梦里出现了我。”我替她说了下去。
她转过身,看着我,默认了。
“我今天,在你们的藏品库里,看到了一个青铜鼎。”我把话题引到了关键点上,“上面刻着一条被锁住的龙。”
秦筝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鼎,是我亲手收回来的。”她说,“第一眼看到它,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把它带了回来,然后,我梦里的那个男人,就开始出现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青铜鼎是媒介,是它激活了我们之间沉睡的联系。
“秦筝,”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起找出答案。关于这个梦,关于那个鼎,也关于……我们自己。”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她的眼睛里,冰层正在一点点融化,露出下面深藏的、和我一样的迷茫与探寻。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梦里的香气。我看到她衬衫领口下,那道精致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起伏。
那片柔软,曾在我的掌心下温热。
我的呼吸有些乱了。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脸颊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有些闪躲。
“我……我送你回去吧。”她率先打破了沉默,移开了视线。
“好。”
坐在她那辆低调却奢华的宾利里,我们一路无言。车里的空间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这种暧昧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跳加速。
车停在我那栋破旧的公寓楼下,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上去吧。”她说。
我解开安全带,却没有马上下车。我转头看着她,“秦筝,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不是一个人。”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就在我关上车门的瞬间,我看到她也从另一边下了车。
“等等。”她叫住我。
我疑惑地回头。
她走到我面前,做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动作。她踮起脚,伸出手,轻轻地帮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她的指尖冰凉,不经意地擦过我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
“顾海不会罢休。”她仰头看着我,眸光在夜色里像浸了水的星星,“他可能会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如果……如果你不想被卷进来,现在还来得及。”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故作坚强的眼神里那一丝隐藏的担忧。
我笑了。
“现在才说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还停留在我衣领上的手。
她的手很凉,也很软。
“从我决定泼他那杯咖啡开始,我就没想过要退出了。”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
我们就这样在老旧公寓楼下,在昏黄的路灯下,静静地站着。手握着手,仿佛握住了某种失落已久的信物。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不同的梦。
梦里不再是黑暗的纠缠,也不是冰冷的祭坛。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青色巨龙,翱翔在九天之上。云层在我身下翻滚,雷电为我开道。那种掌握天地的力量感,真实得让我战栗。
而秦筝,就坐在我的龙角之间。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商业女王,也不是那个绝望的祭品。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在狂风中衣袂飘飘,脸上带着肆意飞扬的笑容。
她伸手抚摸我的鳞片,那冰凉的触感,却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们一起穿过云海,俯瞰山川。我能感觉到她的喜悦,她也能感觉到我的强大。我们之间,有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信赖。
这个梦,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极致的自由和畅快。
醒来时,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有一种预感,某些东西,正在我体内苏醒。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顾海没有再出现。我和秦筝每天都会通电话,或者用信息联系。我们聊得不多,大多是关于那个青铜鼎和梦境的猜测。但这种每天都能感知到对方存在的联系,让我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定。
白露也时常会发信息给我,有时候是分享一些艺术圈的八卦,有时候是请教一些绘画上的问题。她像个活泼的小妹妹,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
我以为事情会就这样慢慢地寻找答案。
直到那一天。
观唐要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晚宴,秦筝邀请我作为特邀艺术家出席。
我本来不想去那种场合,但秦筝说,那个青铜鼎,经过专家初步考证后,会作为一件特殊的拍品,在这次晚宴上展出。她想让我近距离再观察一下。
我答应了。
晚宴当晚,我换上了秦筝派人送来的一套合身的西装,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秦筝是全场的焦点。
她穿了一件银色的露背晚礼服,长发盘起,露出光洁优美的背部线条。那件礼服像是流动的月光,紧紧贴合着她的身体,将她那堪称完美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每走一步,裙摆上的碎钻都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很多男人都想上前和她搭讪,但都被她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逼退。
她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穿过人群向我走来。
“你来了。”她在我面前站定,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今晚很美。”我说的是实话。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别贫嘴。青铜鼎在偏厅,我带你过去。”
我们并肩走向偏厅。我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无数道目光,有嫉妒,有探究。尤其是顾海,他正站在不远处,和几个人谈笑风生,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我没有理会他。
偏厅里,那个青,铜鼎被放在一个玻璃罩里,周围拉着警戒线。
我们站在它面前。
离得近了,我更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那种古老而悲凉的气息。鼎身上的锁龙图案,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那条被锁住的龙,似乎在无声地咆哮。
“有什么发现吗?”秦筝低声问。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试图再次感受那种与它的联系。
这一次,没有头痛。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段模糊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
我看到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天空是血红色的,大地在龟裂。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在厮杀。而我,就是那条青色的巨龙,正在和一个手持巨斧的、看不清面目的神魔搏斗。
我看到自己被那巨斧劈中,龙血染红了天空。
我看到自己从天上坠落,身体在不断缩小,力量在飞速流逝。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我看到自己最后的力量,化作了一枚青色的龙鳞,飞向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的眉心。
而那个女婴,和秦筝长得一模一样。
“林砚?林砚!”
秦筝的声音把我从那段可怕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我睁开眼,脸色惨白,浑身是汗。
“你怎么了?”她扶住我,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我想起来了……”我喘着粗气,看着她,“秦筝,你不是‘锁’,你是我的‘鞘’!”
“鞘?”她不解。
“用来收纳我最后力量和神魂的容器!”我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我不是被镇压,我是战败后,把自己的所有,都寄存在了你的血脉里!那个青铜鼎,不是镇压我的东西,而是我的敌人留下的,用来追踪和定位我的信标!”
秦筝被我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宴会厅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侍者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秦总,不好了!顾少……顾少他,他把主展厅那件压轴的宋代汝窑天青釉给……给打碎了!”
秦筝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件汝窑瓷器,是这次慈善拍卖的重中之重,估价上亿,更是秦家老爷子最心爱的藏品之一。
我们赶到主展厅,现场已经乱成一团。
顾海一脸“无辜”地站在一地碎片前,旁边是几个吓傻了的侍者。
“筝筝,你可算来了。”顾海看到我们,立刻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都怪这个侍者,走路不长眼,撞到了我,我手一滑,就把这瓶子给……唉,真是太可惜了。”
被他指着的那个侍者,吓得脸都白了,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是顾少他自己……”
“你还敢狡辩!”顾海厉声打断他,“明明就是你!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围的人虽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碍于顾家的势力,都沉默不语。
秦筝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她知道,顾海是故意的。他不敢直接对她怎么样,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来羞辱她和秦家。
“顾海。”秦筝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唉,不就是个瓶子嘛。”顾海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碎了就碎了,大不了我赔。一个亿是吧?我赔给你就是了。”
他那副用钱就能解决一切的嚣张嘴脸,让我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我走上前,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片。
在别人眼里,那只是一堆废瓷了。
但在我眼里,我能看到那青色的釉质下,还有一丝微弱的“气”在流转。那是器物历经千年岁月沉淀下来的灵气。
虽然很微弱,但它还在。
我抬起头,看着顾海,冷冷地笑了。
“谁说它碎了?”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顾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子,你没睡醒吧?还是被吓傻了?这都碎成渣了,你说它没碎?”
秦筝也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说:“林砚,别冲动。”她以为我是想为她出头,才说这种胡话。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专注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那股微弱的“气”,像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我脑子里忽然多出了一些原本不属于我的知识。关于万物之“气”,关于如何引导和修复它们。就像一个沉睡的工匠,忽然记起了自己的手艺。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站起身,直视着顾海。
“打赌?有意思。”顾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赌什么?”
“如果我能让它恢复原状,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秦筝,给观唐,给这件瓷器,磕头道歉。”我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哈哈哈哈!”顾-海笑得更厉害了,“行啊!你要是能把它复原,我当场给你磕三个响头!可你要是做不到呢?”
“我任你处置。”
“林砚!”秦筝急了,用力抓住我的胳膊。
我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在触碰到那些碎片,感受到那股“气”之后,我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好!一言为定!”顾海生怕我反悔,立刻大声喊道,引得所有宾客都围了过来,准备看好戏。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把一堆碎瓷片复原?这又不是神话故事。
但我知道,对于曾经的我来说,这或许真的不算什么。
我在众人怀疑、嘲弄、同情的目光中,蹲下身,开始动手。
我没有用胶水,也没有用任何工具。
我只是伸出手,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地,按照它们原本的位置,重新拼接起来。
我的动作很慢,很专注。每一次拿起一片碎片,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它边缘那股微弱的“气”。我的指尖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当我将两片碎片的断口对在一起时,那两股“气”便会像受到了吸引一样,缓缓地融合在一起。
一道微不可见的青色光芒,在断裂处一闪而过。
裂缝,消失了。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只是像看小丑表演一样看着我。
但随着我拼接的碎片越来越多,那个天青釉的瓶子,竟然真的在我手中,一点一点地,重新成型。
人群中开始出现压抑的惊呼声。
“天哪……我没看错吧?那裂缝……”
“粘起来了?怎么可能!连痕迹都没有!”
顾海的笑声也停了。他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嘲讽,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
秦筝也捂住了嘴,美目中充满了震撼。她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得有多勉强。
每引导一次“气”的融合,我体内的力量就消耗一分。这种力量不是体力,而是一种更本源的东西。我的额头开始冒汗,脸色也变得苍白。
还差最后一片。
也是最关键的一片。
我拿起那块碎片,准备将它嵌入瓶口的缺口。
就在这时,顾海似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不能让我成功!如果我真的做到了,他顾家的脸就丢尽了!
他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我手中的瓷器时,悄悄抬起脚,猛地向我身边的展台踢去。
那个展台上面,放着另一件沉重的青铜摆件。
他的目的很明显,是要制造混乱,打断我,甚至让那个摆件砸到我身上!
“小心!”
秦筝和白露同时发出了惊呼。
然而,已经晚了。
那个青铜摆件摇晃着,朝我当头砸了下来。
我所有的心神都在手中的瓷器上,根本来不及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我没有选择保护自己。我用身体护住了手中即将完成的瓷瓶,准备硬抗下这一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股冰凉而纯净的力量,忽然从身后传来,涌入我的体内。
是秦筝!
她在我身后,双手紧紧地贴着我的背。
那股力量,和我体内的力量同出一源,却更加精纯。它们瞬间融合在一起,在我体内奔涌。
我感觉自己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滔滔江水。
“滚开!”
我头也不回,对着那砸落的青铜摆件,发出了一声怒吼。
一股无形的巨力,从我身上爆发出来。
那沉重的青铜摆件,在离我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住,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砰”的一声巨响,它狠狠地砸在了顾海脚边的地板上,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浅坑。
顾海吓得“啊”的一声尖叫,一**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裤裆处,迅速地湿了一片。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没有理会他们。
在秦筝那股力量的支撑下,我稳稳地将最后一块碎片,按入了缺口。
青光大盛。
整个汝窑天青釉瓶,在我手中,发出了温润如玉的光芒。
瓶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裂痕。
它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光彩夺目。
我站起身,手里托着那个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步一步,走到瘫软在地的顾海面前。
我把瓶子递到他眼前。
“现在,你该兑现你的赌约了。”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跪下。磕头。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