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醒胭脂碎我是大梁最胖的公主,表姐却是京城第一才女。
她总温柔劝我:「妹妹丰腴才显福气,浅色衣裳最衬你。」我信了十年,
直到听见她和准驸马笑谈:「那头猪穿浅碧像发霉元宵。」
当晚我梦到自己是话本里垫脚石——被榨干价值后,将为表姐的皇后之路「意外」身亡。
醒来后我摔碎她送的胭脂盒。既然吸着我的血往上爬……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2镜中真相现碧纱橱外,几声燕语啼啭,带着春日的慵懒。萧玉衡坐在梳妆台前,
怔怔望着镜中的人影。镜面是西洋来的水银玻璃,极清晰,清晰得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里面那张脸,圆润,白净,五官被丰腴的皮肉包裹着,显得稚气而敦厚。
身上穿着一件浅碧色的广袖留仙裙,料子是顶好的软烟罗,此刻却绷在她过于饱满的身躯上,
勒出一道道含蓄的褶皱。像一颗包裹得过紧的糯米团子。不,
或许更像…表姐林微月昨日掩唇轻笑时,那句飘进她耳中的话。——“那头猪穿浅碧,
活脱脱像颗发了霉的元宵。”那声音,依旧是她听了十年的温婉柔腻,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
可话里的尖刺,却淬着冰冷的毒,扎得她心口猛地一缩。“公主,表**来了。
”贴身宫女挽翠轻声禀报。萧玉衡倏然回神,指尖掐进掌心,带来一丝钝痛。她深吸一口气,
将那瞬间翻涌上来的惊怒、羞耻、还有那彻骨的寒意,死死压回眼底。再抬眼时,
脸上已挂起往日那般毫无心机的、略带依赖的笑容。“快请表姐进来。”珠帘晃动,
带来一阵清雅的兰花香气。林微月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月白绣缠枝梅的衣裙,
身段纤秾合度,行走间如弱柳扶风。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并非虚传,眉不画而黛,
唇不点而朱,一双秋水眸总是含着三分笑意,七分真诚,此刻正关切地落在萧玉衡身上。
“衡妹妹今日气色真好,”她声音柔美,走上前,
极其自然地拿起梳妆台上那盒镶嵌着珍珠的胭脂,那是她上月送给萧玉衡的,
“今日宫中赏春宴,妹妹稍用些胭脂,定能衬得这身衣裳更加出彩。
”她指尖沾了点嫣红的膏体,便要往萧玉衡脸上敷。那兰花香愈发浓烈。
萧玉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是这香气,就是这胭脂,就是这看似关怀备至的举动!十年了,
她像个傻子一样,活在她精心编织的“为你好”的罗网里。——“妹妹身量丰腴,
乃是福气相,浅色衣裳最是清雅衬你。”——“妆容不宜过浓,淡扫蛾眉即可,
方显天家公主的端庄。”——“这珍珠胭脂乃海外贡品,仅此一盒,姐姐特意留给妹妹的。
”她信了。所以她日日穿着那些浅粉、浅碧、月白,
将自己打扮得如同一座移动的、臃肿的肉山,淹没在满园春色的姹紫嫣红中,
成为林微月绝佳的背景。她素面朝天,被对比得黯淡无光,而林微月永远妆容精致,
清丽脱俗。她用着这盒“独一份”的胭脂,色号却是她最不适合的艳红,涂在脸上,
平添几分俗气的滑稽。过往种种,此刻回想,字字句句,皆是陷阱。步步算计,皆是深渊。
昨夜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不是梦。那是一本话本,
一本名为《月映江山》的穿越小说。她是里面最蠢、最可悲的垫脚石女配,
大梁皇帝唯一的嫡女,安华公主萧玉衡。而林微月,那个来自异世的孤女,
凭借着她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和心机,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吸干她公主身份的养分,
榨干她母族带来的便利,最后,在她毫无用处的时刻,安排一场“意外”,
让她为她通往皇后宝座的路上,彻底让出位置。连同她那个刚刚被父皇指婚的准驸马,
镇北侯世子陆峥,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林微月的“独特魅力”所吸引,成为她裙下之臣,
甚至可能…也参与了那场“意外”的策划。
“发霉的元宵……”陆峥当时那声压抑不住的轻笑,如同毒蛇,缠紧了她的心脏。
眼看着林微月沾着胭脂的指尖就要触到自己的脸颊,萧玉衡猛地抬手,看似不经意地一挥。
“啪嗒!”那盒精美昂贵的珍珠胭脂盒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嫣红的膏体溅开,
像一滩凝固的血。满室寂静。宫女太监们吓得噤声垂首。林微月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凝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和不易察觉的恼怒,
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担忧覆盖:“妹妹?可是身子不适?还是…这胭脂不合心意?
”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萧玉衡抚着胸口,做出惊魂未定的模样,
声音带着刻意的、符合她“莽撞”人设的懊恼:“哎呀!对不住表姐!
我…我方才想着宴会上要见那么多人,心里紧张,手滑了!”她扯着林微月的袖子,晃了晃,
如同过去无数次闯祸后那样,“表姐不会怪我吧?这胭脂这般好看,
碎了真可惜……”她眨着眼,努力维持着那份“天真愚蠢”。林微月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那双圆溜溜的杏眼里,只有熟悉的、带着点讨好和慌张的情绪,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心下稍安,看来只是这蠢货又一如既往的毛手毛脚。她压下火气,重新端起温柔的面具,
轻轻拍着萧玉衡的手背:“一盒胭脂罢了,碎了便碎了,只要妹妹没事就好。快别想了,
时辰不早,我们该去琼林苑了。”“嗯!”萧玉衡用力点头,站起身,
浅碧色的衣裙绷得更紧。3琼林宴风波琼林苑内,百花争艳,衣香鬓影。萧玉衡的出现,
果然引来了一阵细微的、压抑的骚动。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掺杂着惊讶、鄙夷、甚至怜悯,
在她身上逡巡。她能清晰地听到角落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安华公主今日这身…真是别致……”“嘘!小声点!
听说又是林大**给挑的……”“林**真是心善,时时看顾着这位表妹。
”“可惜啊……”她如同一个被精心打扮过的小丑,被放置在舞台中央,供人评头论足。
而林微月,只需亭亭玉立地站在她身旁,偶尔投来一个无奈又包容的眼神,
便能收获无数“善良”、“大度”、“才貌双全”的赞誉。萧玉衡挺直了背脊,
任由那些目光如同针扎。她肥硕的身躯在此刻仿佛成了一副厚重的铠甲,隔绝了外界,
也禁锢着她汹涌的内心。她脸上依旧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甚至主动拿起案几上的糕点,
一块接一块地吃着,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更坐实了她“蠢胖”的名声。
林微月在与几位贵女吟诗作对,言笑晏晏,眼波流转间,不经意般扫过埋头苦吃的萧玉衡,
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微月妹妹这首咏兰诗,
清雅脱俗,意境高远,当真难得。”镇北侯世子陆峥,一身墨蓝色锦袍,身姿挺拔,
面容俊朗,正含笑望着林微月,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萧玉衡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陆峥。这个三日前,刚被父皇当着母后和她面,口头允诺了她婚事的准驸马。
陆峥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转了过来,落在她身上时,那抹欣赏迅速褪去,
变成了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尴尬和…不易察觉的厌烦。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随即又飞快地将目光转回到林微月身上,仿佛多看她一眼都难以忍受。“世子过奖了。
”林微月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声音轻柔,“不过是触景生情,偶得几句,
比不得安华妹妹……率真可爱。”她说着,还朝萧玉衡这边鼓励地笑了笑。
好一个“率真可爱”!好一个踩着她捧高自己的林微月!萧玉衡心中冷笑,
面上却突然放下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朝着陆峥和林微月那边走去。
她脚步沉重,所过之处,周围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她走到陆峥面前,
仰起那张圆润的脸,声音不大不小,足够附近几桌人听清:“陆世子。
”陆峥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还是维持着礼节:“公主有何吩咐?”萧玉衡歪着头,
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然后用一种纯粹好奇的、不带任何恶意的语气,
天真地问道:“我前儿个听小太监们嚼舌根,说陆世子上个月在西山马场,
为了争一匹枣红马,跟永昌伯家的三公子打起来了,还差点动了手,是真的吗?
”陆峥的脸色猛地一变!西山马场争马一事,他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强压了下去,
知道的人极少,永昌伯府那边也打点过了,怎么会……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峥身上,带着探究和玩味。勋贵子弟争斗不算稀奇,但被当众揭破,
尤其是被自己这位“准未婚妻”以如此“天真”的方式揭破,面子可就丢大了。
林微月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看向萧玉衡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惊愕和审视。
萧玉衡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睁着那双“无辜”的杏眼,等着陆峥的回答。
陆峥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公主怕是听错了,并无此事。
只是与伯府三公子切磋了一下马术而已。”“哦……原来是这样啊。
”萧玉衡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更加“天真无邪”,
“那可能是我听错啦!不过陆世子,你以后跟人切磋马术可要小心些呀,
我听说永昌伯最是护短了,要是让他知道你‘切磋’赢了他儿子最心爱的马,
说不定会去找镇北侯爷‘切磋切磋’呢!”“噗——”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即引来一片压抑的低笑。陆峥的脸色已经从铁青涨成了猪肝色,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萧玉衡,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萧玉衡却不再看他,转而拉起林微月的手,
亲亲热热地说:“表姐,你们刚才的诗作完了吗?我饿了,那边有新进贡的蜜瓜,
我们一起去尝尝?”林微月被她拉着,脚步有些踉跄,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陆峥,
再看向身边依旧一副“吃货”模样的萧玉衡,
心底第一次升起一股寒意和彻底脱离掌控的慌乱。这蠢货……今天是怎么回事?
赏春宴不欢而散。4夜焚旧衣袍至少,对林微月和陆峥而言,是如此。回到自己的长春宫,
屏退左右,萧玉衡脸上那层憨傻的面具瞬间剥落。她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中那个肥胖的、穿着可笑浅碧色衣裙的自己,眼神冰冷。她抬手,
用力扯开发髻上林微月“精心”为她挑选的、那些**娇艳的绢花和珠钗,任由乌发散落。
然后,她解开了那条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浅碧色留仙裙腰带。衣裙委顿在地,
如同卸下了一层沉重的枷锁。她走到衣柜前,里面挂满了林微月为她挑选的各式浅色衣裙,
如同一片苍白而压抑的雾霭。她伸出手,指尖划过那些柔软的布料,然后猛地用力一扯!
“刺啦——”一件浅粉色的百蝶穿花裙被她撕成两半。她不停地撕扯着,用尽全身的力气,
将那十年来的欺骗、愚弄、背叛,统统撕碎。绫罗绸缎的碎片飞舞着,落在地上,
积了厚厚一层。直到衣柜空空如也。她喘着气,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
“挽翠。”她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直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动静,
心惊胆战的挽翠立刻推门而入,看到满地的狼藉,吓得跪倒在地:“公主!”“把这些,
”萧玉衡指着地上的碎片,“全部烧掉。灰烬撒进金水河,一滴不留。”“是…是!
”挽翠从未见过公主如此神态,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稚嫩和浑噩的、属于皇室公主的冷冽。
“然后,去尚宫局,传本宫命令。”萧玉衡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道,
“即日起,本宫所有的衣裙,改用玄、赭、靛青、墨绿。布料要挺括,裁剪要利落。
那些纱啊罗的,本宫再也不想看见。”挽翠震惊地抬头:“公主,这……”这些颜色,
素来不是未婚公主所喜。萧玉衡回过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她:“怎么?本宫的命令,
需要说第二遍?”挽翠浑身一颤,连忙叩首:“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
”宫人迅速清理了寝殿,搬走了那些碎片。新的命令被严格执行下去。夜深人静,
萧玉衡独自坐在灯下。她铺开宣纸,磨墨,然后提笔。
她回忆着那本“话本”里提及的、未来几年会发生的事情。有些是朝堂变动,
有些是边关战事,有些是…关于她身边这些人的真实面目和隐秘。她不会武,不懂政,
甚至因为肥胖和“蠢笨”被父皇渐渐忽视。但她并非一无所有。她是大梁唯一的嫡公主,
她的母亲,已故的元敬皇后,出身清流名门,外祖父虽已致仕,在士林中仍有余望。
母后去世时,还给她留下了一些不起眼,却绝对忠心的旧人。还有钱。母后留下的,
以及她作为公主这些年份例和赏赐,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她需要重新捡起这些力量。
更需要…改变自己这具沉重、虚弱、被所有人视为笑柄的身体。她写下第一个计划:瘦身。
这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召来了母后留下的,
精通药膳和调理的沉默老宫人。她又写下第二个计划:眼线。林微月能在宫中如鱼得水,
除了她的“才名”,必然也有她的消息来源。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宫女太监,
可能都是她的耳目。萧玉衡开始回忆长春宫中每一个人的面孔,分析他们的背景,
寻找可能被收买的,或者…可能被自己掌握的。她写下第三个计划:学业。过去十年,
她在林微月“女子无才便是德,妹妹天真烂漫最是难得”的“劝导”下,几乎荒废了学业,
骑射、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稀松,成了名副其实的草包。现在,她需要重新捡起来。
不是为了才名,而是为了开阔眼界,为了能听懂朝堂风云,为了…不再被轻易蒙蔽。
她写得专注,灯花爆了一下,她才惊觉已是三更。放下笔,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拂动她散落的乌发。宫墙巍峨,黑影幢幢,如同蛰伏的巨兽。她知道,
从她摔碎那盒胭脂开始,从她在赏春宴上“无心”揭穿陆峥开始,她与林微月之间,
那层温情脉脉的假面已经被彻底撕破。战争,已经打响。林微月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那些来自异世的手段,她经营多年的名声和人脉,
她身边那些已经被她吸引的男人…都是她的武器。而她萧玉衡,如今能依靠的,
只有这满腔的恨意,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这大梁公主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胸腔里那颗沉寂多年的心,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林微月,
”她对着浓稠的夜色,无声地勾起唇角,那笑容里再无半分天真,只有淬了冰的锋芒,
“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吸了我十年的血,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远处,
不知哪座宫殿的檐角,悬挂的铜铃被风吹动,发出清脆又空灵的声响,悠悠荡荡,
散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5暗流涌动时长春宫这一夜,灯火几乎未熄。天刚蒙蒙亮,
尚宫局的女官便带着几名绣娘,捧着新赶制出的几套衣裙,战战兢兢地候在殿外。
颜色是公主亲自指定的玄色与赭石色,料子选了挺括的云锦和暗纹缎,款式极其简洁,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挽翠领着她们进去时,萧玉衡已经起身,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
更显得身躯庞大。她没说话,只抬手示意宫女为她更衣。
当那身赭石色镶玄边、剪裁利落的曲裾深衣穿上身时,整个寝殿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衣服依旧掩盖不住她过度的丰腴,却奇异地收敛了那种膨胀感,
反而勾勒出一种沉凝的、不容忽视的轮廓。褪去了那些**娇艳的颜色,
她脸上那种常年被“天真”掩盖的、属于皇家公主的威仪,隐约透了出来。萧玉衡走到镜前,
静静打量着自己。镜中的少女,眉眼间褪去了往日的浑噩,眼神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峭。
这身衣服,像一道分界线,将她与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彻底割裂。“尚可。”她淡淡评价,
“其余的,照着这个样式改。三日之内,本宫要见到十套。”“是,公主殿下。
”女官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应下,带着人退了出去,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汗。安华公主,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用过早膳,萧玉衡没像往常一样要么去找林微月,要么在宫里闲逛发呆。
她直接去了长春宫配殿的小书房。这里积了厚厚一层灰,书架上摆满了蒙尘的典籍,
多是母后在时为她启蒙准备的,后来便被彻底遗忘。她抽出几本史书和地理志,拂去灰尘,
坐了下来。“挽翠,去查一下,过去几年,表姐是通过哪些人,打探宫内消息,
又是通过哪些渠道,将她写的那些诗词、‘发明’的那些小玩意儿传扬出去的。
”萧玉衡一边翻书,一边吩咐,声音平静无波,“动静小些,别打草惊蛇。”挽翠心中一凛,
垂首应道:“奴婢明白。”她知道,公主这是要动手清理门户了。接下来的日子,
长春宫仿佛与世隔绝。萧玉衡彻底谢绝了一切不必要的往来,
包括林微月几次以关心为名的探访,都被挽翠以“公主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挡了回去。
她每日的生活极其规律,甚至堪称严苛。天不亮便起身,在老宫人的指导下,
进行一些舒缓但持久的运动,配合着苦涩的药膳,饮食也被严格控制,
摒弃了所有油腻甜腻之物。最初几天,饥饿和身体的酸痛几乎让她崩溃,但每当这时,
林微月和陆峥那充满鄙夷的嘲笑声,还有话本中她最终惨死的画面,就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支撑着她咬牙坚持下去。上午,她埋首书海,从最基础的史书读起,
强迫自己理解那些枯燥的朝代更迭、权谋争斗。下午,她会练习书法和绘画,不为风雅,
只为凝神静气,磨炼心性。晚上,则听挽翠暗中汇报调查的进展。进展比想象的快。
林微月的手伸得的确很长。长春宫一个小负责洒扫的二等宫女,还有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太监,
都被她用银钱和几句“知心话”收买了,时常将萧玉衡的动向,
甚至一些无意中听到的宫闱琐事传递出去。而林微月用来扬名的渠道,
主要是一个在文人中小有名气的书斋——“墨韵斋”,其背后的东家,
似乎与林微月母族那边有些拐着弯的关系。萧玉衡没有立刻动这两个钉子,
只让挽翠暗中盯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牵连。半个月过去,
萧玉衡能感觉到身上那些软腻的脂肪似乎紧实了一些,虽然体重下降并不明显,
但精神却好了许多,原本总是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感觉消失了,眼神也越发清亮锐利。
这日午后,她正在临摹前朝大家的山水画,挽翠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道:“公主,查到了。
表**身边那个叫云珠的丫鬟,前日家里弟弟惹了官司,需要一大笔钱打点,
她偷偷当掉了一支金簪,是表**赏的,成色极好。但昨日,那笔打点的钱就凑齐了,
来历不明。”萧玉衡笔下未停,一座险峻的山峰在宣纸上渐具雏形:“来源?
”“奴婢顺着查了,钱是从……陆世子名下的一处当铺流出来的,经过了几道手,很隐蔽。
”挽翠声音压得更低。萧玉衡笔尖一顿,一滴浓墨滴在宣纸上,迅速氤氲开,
破坏了整幅画的意境。她看着那团墨渍,眼神冰冷。陆峥。
果然已经和林微月勾结得如此之深了。连身边丫鬟的家事,他都肯如此费心费力地帮忙解决。
“知道了。”她放下笔,将那张染了墨渍的宣纸团起,扔进纸篓,“继续盯着。另外,
想办法,让云珠‘偶然’知道,她弟弟那场官司,背后撺掇的人,可能收过永昌伯府的好处。
”挽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奴婢明白。”永昌伯府三公子,正是上次赏春宴被萧玉衡点破,
与陆峥争马的那位。陆峥能压下一时,难保对方不会怀恨在心,使点小绊子。把这盆脏水,
不动声色地引到陆峥处理争马事件的“后遗症”上,既能离间云珠对林微月的忠心,
又能给陆峥添堵,一石二鸟。又过了几日,萧玉衡正在用一份极其清淡的药膳,挽翠进来,
面色有些古怪:“公主,表**来了,就在宫门外,说……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
还说给您带了解闷的新鲜玩意儿。”萧玉衡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
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躲了这么久,也该见见了。她也想看看,这位好表姐,又想演哪一出。
“请她进来吧。”片刻后,林微月袅袅而入,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裙,
只是今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憔悴。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一进来,
目光就急切地落在萧玉衡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衡妹妹!”她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哽咽,
“你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姐姐真是担心坏了!可是那日赏春宴受了委屈?
还是身子一直未好利索?”她说着,便要如往常一般去拉萧玉衡的手。
萧玉衡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拢在袖中,脸上挤出一点惯常的、略带委屈的表情:“没有,
就是觉得没意思,不想出门。”她目光落在林微月手中的锦盒上,
“表姐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林微月伸出的手僵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收回,将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套九连环和一只构造精巧的鲁班锁:“瞧,这是姐姐近日得的,知道妹妹在宫里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