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这个念头,是烧红的烙铁,日夜烫在凌薇的心上。她藏起淬了剧毒的匕首,
换上最卑贱的粗布麻衣。重重磕了三个头后,靖王府的朱红侧门,终于为她打开一道缝。
从今天起,她是王府里最低贱的烧火丫头,阿七。而那个男人,是权倾朝野的靖王萧玦。
是屠她凌家满门的刽子手。她要的,是他的命。可当她终于将刀尖抵上他的心口,
他却只是低低地笑,用那双染了血的手,抚上她的脸。“薇薇,你终究,还是来了。
”1靖王府的规矩,比凌薇想象的还要森严。她和其他十几个新来的丫头一起,
被管事嬷嬷用戒尺狠狠抽了手心。“进了王府的门,就得忘了自己是谁!
”“你们的命是王爷的,你们的人也是王爷的,让你们往东,不准往西!
”冰冷的戒尺落在掌心,**辣地疼。凌薇垂着头,死死咬着嘴唇,
将所有恨意和屈辱一并咽下。疼吗?当然疼。可再疼,
也比不上凌家三百多口人被屠戮殆尽的那个雪夜。冲天的火光,将白雪映成了刺目的血红。
父亲的头颅被高高挂起,母亲为了护她,被一箭穿心。而下达这个命令的,
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弟弟,靖王,萧玦。他是踩着凌家的尸骨,
才换来了如今的赫赫权势。凌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新的疼痛来压制旧的仇恨。
她不能忘。一个字都不能忘。分派差事的时候,她因为长相普通,沉默寡言,
被分去了最苦最累的后厨烧火。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劈柴,生火,搬运食材,
一直要忙到深夜。同屋的丫头们累得沾床就睡,只有凌薇,会在所有人都睡熟之后,
悄悄睁开眼睛。她在黑暗中描摹着这座王府的地图。白天干活的时候,她看似低头忙碌,
实则将每一条走廊,每一处假山,每一个守卫换岗的时间,都牢牢记在心里。她知道,
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一次,足矣。这天夜里,她借口去茅房,悄悄溜出了下人房。月光如水,
洒在青石板路上,四周静得可怕。她像一只狸猫,贴着墙根的阴影,迅速朝着王府的中心,
那座名为“听雪楼”的主院摸去。那里,就是萧玦的住处。她必须先摸清他身边的防卫。
离主院越近,巡逻的护卫就越多。他们个个佩刀,脚步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
显然都是内家高手。凌薇屏住呼吸,躲在一座巨大的假山后面。一队护卫刚刚走过。
她算准了时间,正要闪身出去,另一条小径上,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糟了!
是另一队巡逻的!他们交错巡逻,中间的空隙不足三息!凌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整个人死死贴在冰冷的假山石壁上,连呼吸都停滞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
两个……凌薇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皂角气味。只要其中一人稍稍转头,
就能看到假山阴影里,她那身不合时宜的粗布衣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冷汗,
从她的额角滑落,滴进衣领,一片冰凉。她藏在袖中的手,
已经握住了那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如果被发现,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一个不亏,
杀两个有赚。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喵呜——”那声音尖锐刺耳,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什么声音?”离她最近的那个护卫停下了脚步,
警惕地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头儿,好像是只野猫。”“去看看,
王爷最烦这些畜生半夜嚎叫。”“是。”两个护卫脱离了队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原本天衣无缝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就是现在!凌薇不再犹豫,脚尖一点,
身形如鬼魅般从假山后窜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回到嘈杂的下人房,
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凌薇的心还在狂跳。刚才,只差一点。
她摸了摸袖中那柄依然带着她体温的匕首。萧玦。你的命,是我的。
2凌薇在后厨烧了半个月的火,手上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她变得更加沉默,
干活也更加利落,在所有人眼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甚至有些木讷的烧火丫头。
没有人知道,她每晚都会在脑海里,将靖王府的地图再过一遍,
将刺杀的路线规划得更加清晰。她始终没有机会见到萧玦。传说中,这位王爷性情冷酷,
深居简出,除了上朝和处理军务,极少在府中走动。下人们甚至私下里议论,
说王爷身上煞气太重,寻常人看一眼都会折寿。凌薇对此嗤之鼻鼻。煞气?
不过是杀了太多人,身上洗不掉的血腥味罢了。这天午后,管事嬷嬷忽然冲进后厨,
神色慌张。“都别忙了!王爷要用下午茶,听雪楼那边人手不够,阿七,你,还有你,
跟我来!”凌薇的心猛地一跳。她被点到了。她跟着嬷嬷,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低着头,
第一次踏入了那座传说中的听雪楼。楼内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朴素,
与靖王显赫的身份格格不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药味。
穿过回廊,来到一间书房前,嬷嬷示意她们停下,自己先进去通报。凌薇端着托盘,眼观鼻,
鼻观心,心跳却如擂鼓。萧玦,就在里面。那个化成灰她都认得的仇人,就和她隔着一扇门。
她袖中的手,又一次握紧了匕首的刀柄。要现在动手吗?不。不行。这里守卫森严,
她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就会被当场格杀。必须忍。“进来吧。
”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凌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是他的声音。
和那个雪夜里,她躲在柴堆后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她跟着嬷嬷走进书房,
将头埋得更低了。书房很大,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
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书案前。他身形挺拔,长发如墨,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凌薇的目光,死死钉在他的后心。
那个位置,一刀毙命。“王爷,茶点来了。”嬷嬷恭敬地说道。男人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似乎正在练字,手腕悬空,笔走龙蛇。
凌薇和另一个丫头将茶点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然后躬身后退,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那个男人忽然停下了笔。他似乎对刚刚写下的那个字不甚满意,
微微蹙了蹙眉,随手将那张上好的宣纸揉成一团,向后一扔。纸团划出一道抛物线,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凌薇的脚边。凌薇的身体瞬间僵住。她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
落在了她的身上。他发现她了?不可能!她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怎么办?是捡,
还是不捡?捡,会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不捡,又会不会被安上一个“不懂规矩”的罪名?
电光火石之间,凌薇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最终还是弯下腰,用最卑微的姿态,
将那个纸团捡了起来,捏在手心,然后迅速退出了书房。直到走出听雪楼,
被午后的阳光一照,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回到后厨,她躲到无人的角落,
才敢摊开手心。那个被揉成一团的宣纸上,只有一个字。一个写废了的“薇”字。蔷薇的薇。
凌薇的薇。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为什么他会写这个字?是巧合吗?
一定是巧合!天下叫“薇”的女子何其多!凌薇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却无法抑制那从心底升起的巨大恐慌和疑云。那个男人,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为什么会一个人在书房里,反复练习她名字里的这个“薇”字?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3自从那次“纸团事件”后,凌薇变得更加谨慎。她不敢再轻易靠近听雪楼,
只是默默地在后厨烧火,等待下一个机会。可越是想避开,麻烦却越是主动找上门来。
后厨有个资历很老的帮佣,人称洪姑。她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
平日里对手下的新丫头们颐指气使,非打即骂。尤其看不惯凌薇这种沉默寡言,
却干活麻利的。这天,洪姑负责的一道汤羹出了问题,被管事嬷嬷狠狠训斥了一顿。
她不敢对嬷嬷发火,便将一腔怒气全都撒在了正在灶台前烧火的凌薇身上。“你这个死丫头!
是不是你刚才火烧得太旺了?!”洪姑一脚踹翻了凌薇身边的小板凳。“说!
是不是你故意使坏,想看我老婆子出丑!”凌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这种无声的反抗,更是激怒了洪姑。“小贱蹄子,还敢给我脸色看!
”洪姑说着,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凌薇眼神一冷,侧身轻易躲过。她不想惹事,
但也不意味着她会任人欺辱。若是放在从前,这洪姑的手腕,此刻已经断了。“你还敢躲!
”洪姑见一击不中,更是恼羞成怒,索性耍起赖来,一**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新来的丫头欺负老人了啊!”“我的一支传家银簪子不见了,
肯定是被这个小蹄子偷了!搜她的身!”这一闹,立刻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管事嬷嬷也闻声赶来,看到这副场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吵什么吵!成何体统!
”洪姑立刻像是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嬷嬷脚边。“嬷嬷!您要为我做主啊!
这个阿七,她偷了我的簪子!”管事嬷嬷皱着眉,看向一言不发的凌薇。“阿七,
她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凌薇的声音很平静。“不是?”洪姑尖叫起来,
“不是你敢让我们搜身吗?那簪子就藏在你身上!”在王府,偷盗是大罪。一旦被坐实,
轻则乱棍打死,重则送官查办。凌薇明白,这是洪姑给她设下的一个局。那簪子,
十有八九是洪姑自己藏了起来,就等着栽赃到她头上。“搜!”管事嬷嬷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立刻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就要来抓凌薇的胳膊。凌薇的身体紧绷。她们可以搜身,
但绝对不能碰到她藏在袖中的匕首。那匕首,是她的底牌,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一旦暴露,满盘皆输。就在那两个婆子的手即将碰到凌薇的瞬间,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府里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了?”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萧玦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后厨的院门口。他依旧是一身玄衣,负手而立,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却让整个院子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所有人,
包括管事嬷嬷,都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王爷……”整个后厨鸦雀无声,
连洪姑的哭嚎都憋了回去。萧玦的目光在跪了一地的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
落在了唯一还站着的凌薇身上。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凌薇的心,
再一次悬了起来。她也应该跪下,但她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向他下跪?
向这个灭她满门的仇人下跪?她做不到!萧玦并没有理会站着的凌薇,
只是淡淡地问管事嬷嬷:“怎么回事?”管事嬷嬷吓得浑身发抖,
连忙将洪姑诬陷凌薇偷东西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所以老奴,正要搜她的身,
以证清白。”所有人都以为,王爷会下令严惩这个“小偷”。然而,
萧玦却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本王的王府,下人犯错,自有府规处置。”他顿了顿,
声音更冷了几分。“但本王最讨厌的,是喧哗。”“掌嘴。”他吐出两个字。
管事嬷嬷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王爷……掌谁的嘴?”萧玦的目光,
像刀子一样扫向了还趴在地上的洪姑。“你说呢?”洪姑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怎么也想不到,王爷竟然会为了一个烧火丫头,惩罚她这个府里的老人!
管事嬷嬷不敢违逆,立刻叫人将洪姑拖到一边,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响彻后厨。
萧玦看都没再看一眼,转身便走。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和凌薇说一句话,
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危机解除了。
凌薇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庆幸。他不是在帮她。他只是在维护他那可笑的王府秩序,
和他身为王爷的威严。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眼里,她们这些下人的生死,尊严,清白,
根本无足轻重。就像当年,他下令屠戮凌家一样。或许,他根本不记得凌家是什么,
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那不过是他辉煌战功里,微不足道的一笔。想到这里,
凌薇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如同淬了火的钢。萧玦,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尝尝,
失去一切的滋味。4后厨风波之后,凌薇的日子反而好过了一些。洪姑被关进了柴房,
再没人敢轻易找她的麻烦。她也因为在王爷面前“露了脸”,被管事嬷嬷从又脏又累的灶台,
调去了前院,负责洒扫。这个差事,让她离听雪楼更近了。她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去观察萧玦的动向。她发现,萧玦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每日卯时起床,
练一个时辰的剑,然后去书房处理公务,直到深夜。他不近女色,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
他也从不饮酒作乐,唯一的爱好,似乎就是一个人在书房里下棋,或者练字。
这和传说中那个残暴嗜杀的形象,大相径庭。他越是表现得像个苦行僧,
凌薇就越是觉得他虚伪。一个人,怎么可能背负着几百条人命,还活得如此心安理得?除非,
他根本没有心。凌薇一直在寻找机会,潜入他的书房。她相信,那里一定藏着他犯罪的证据。
或许是当年与朝中奸党来往的密信,又或许是……那道屠戮凌家的军令原件。只要找到这些,
她就能将之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机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临了。
萧玦被皇帝紧急召入宫中议事,一夜未归。听雪楼的防卫,出现了一丝松懈。子时过后,
凌薇换上一身夜行衣,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护卫,
潜入了书房。书房里一片漆黑。她不敢点灯,只能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
辨认着房内的陈设。空气中,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墨香味和淡淡的药味。
她直奔那张紫檀木书案。书案上堆满了各种文书和卷宗。凌薇小心翼翼地翻看着,
希望能找到与“凌家”有关的字眼。可是,没有。所有的文书,
都是关于边防、军备、河工的公务。她不死心,又开始搜查书架。一排排的书,
她几乎都摸遍了,依旧一无所”获。难道,他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别处?凌薇的目光,
最终落在了书案下方的一个暗格里。那是一个非常隐蔽的黄铜锁扣。她心中一动,
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探了进去。这是她从小练就的本事。片刻之后,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暗格里,放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就是它了!
凌薇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几乎可以肯定,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盒子里。她用尽全身力气,
才抑制住颤抖的双手,缓缓打开了盒盖。然而,盒子里的东西,却让她如遭雷击。
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兵符帅印,更没有她想象中的罪证。盒子里,只有两样东西。
一支早已褪色,甚至有些破损的,拨浪鼓。还有一幅卷起来的画。凌薇颤抖着手,
展开了那幅画。轰隆!窗外一道惊雷炸响,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整间书房。
也照亮了画上那个女子的脸。那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妇人,眉眼含笑,神态温柔。她的容貌,
竟和凌薇的母亲,有七八分相似!不,不对!这画的不是她的母亲!画中女子的耳垂上,
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而她的母亲,没有。拥有这颗痣的,是她的姨母,那个早在她出生前,
就因为一场意外而“病逝”的,母亲的孪生姐姐!这怎么可能?萧玦的密室里,
为什么会藏着她姨母的画像?还有这个拨浪鼓……凌薇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
儿时的片段。母亲曾抱着她,指着姨母的画像告诉她,姨母年轻时,
曾与一位身份尊贵的将军相爱。可最终,因为门第之别,被迫分离。那位将军,
送给姨母的定情信物,就是一个亲手做的,拨浪鼓。凌薇的脑子彻底乱了。
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画像和拨浪鼓,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萧玦,她的姨母,
拨浪鼓……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和事,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忽然有了一个荒谬而可怕的猜想。难道……5那个风雨夜之后,凌薇病了一场。高烧,
梦魇,胡话。她反复梦见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冲天的火光,和母亲倒在她怀里时,
逐渐冰冷的身体。梦里,还有一双眼睛。一双深不见底,盛满了她看不懂的痛苦的眼睛。
是萧玦的。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下人房的床上,同屋的丫头告诉她,她已经昏睡了两天。
是管事嬷嬷看她烧得厉害,才准了她假。凌薇挣扎着坐起来,浑身酸痛无力。但她的脑子,
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必须弄清楚,萧玦和她姨母,到底是什么关系。凌家的灭门惨案,
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她不能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只凭着一腔仇恨行事。身体稍稍好转,
凌薇便回到了前院当差。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更加小心。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萧玦的一切。这天,宫里传来消息,说边关有异动,
皇帝派萧玦前去巡查,不日启程。就在他出发的前一晚,萧玦在校场上独自练剑,
意外被一个新来的护卫误伤了手臂。伤口不深,但请来的太医却小题大做,
嘱咐他这几日不可再动武,手臂也不能沾水。王府上下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凌薇被管事嬷嬷指派,去给萧玦送伤药。这又是一次近距离接触他的机会。凌薇端着托盘,
走进听雪楼。萧玦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他换下了一身玄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
受伤的左臂用白布吊着,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了锦衣华服和冰冷气场的加持,他看上去,
竟不像个手握重兵的王爷,反倒像个寻常的富家公子。只是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郁色,
让他显得格外疏离。“王爷,药来了。”凌薇低声说道。萧玦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碗,淡淡道:“放下吧。”凌薇将药碗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离开。
按照规矩,她应该等王爷喝完药,再把碗收走。萧玦似乎也默认了这一点,
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去端碗,却因为姿势别扭,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的眉头,
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凌薇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
心里却在天人交战。她该不该……上前帮忙?若是帮了,会不会显得太过殷勤,引他怀疑?
若是不帮,又会不会被他当成一个没有眼力见的蠢笨丫头,从此失去靠近他的机会?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萧玦忽然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凌薇的心,
莫名一紧。她不再多想,上前一步,从他手中接过了药碗。“王爷,奴婢喂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