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妈,您这心是偏到胳膊窝了!”女儿林玥把一块老怀表“啪”地摔在桌上。
“我闺蜜说了,弟弟那枚胸针是南洋金珠,能换一套房!您就拿这破铜烂铁糊弄我?
”话音未落,儿子林帆的电话就吼了过来:“妈,您算计得真精!
那块江诗丹顿老怀表是收藏热门,有价无市,您故意让我姐先挑走,把升值货给她!
”我看着桌上这两件亡夫留下的遗物,它们在一天之内,
从“念想”变成了“房”和“升值货”。心口一阵闷痛,我默默收起东西,
当晚拨通了拍卖行老友的视频。“李姐,帮我看看这两样,能拍多少钱?”对方大惊:“哟,
舍得了?”“留着生闲气,不如换了安心。”我平静道,“钱一到手,全捐了。
”1.我刚挂断李姐的视频,门铃就被人按得震天响。像是催命。我打开门,
林玥和她那个叫小曼的闺蜜正站在门口。林玥一脸愤愤不平,小曼则抱着手臂,
下巴抬得快要戳到天花板。“妈,你什么意思?把怀表要回去,是心虚了?”林玥开门见山。
小曼轻飘飘地接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扎心。“阿姨,不是我说您,做人不能太偏心。
玥玥也是您亲生的,您怎么能拿个破表糊弄她,把好东西留给林帆呢?
”她瞥了一眼我朴素的家居服,眼神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对不起啊阿姨,我说话直。
主要是心疼玥玥,她太单纯了,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那胸针我查了,南洋金珠,
品相好的能上六位数呢。您说,一块破铜表,能值几个钱?”我看着林玥,
她完全认同小曼的话,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欺骗的委屈。“妈,小曼说得对!
你就是觉得我好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帆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一进门,
就直接冲我嚷嚷。“妈!你把胸针给我!我查了,那块江诗丹顿的老怀表,
品相好的拍卖都上百万了!你少拿那个什么珍珠来糊弄我!”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林玥,
贪婪的目光在屋里扫视,像是在寻找那块怀表。林玥尖叫一声:“林帆你凭什么!
那表是我先挑的!”“你挑的?你懂个屁!”林帆嗤笑一声,“你被妈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她就是故意让你拿走那个看起来更值钱的,把不好出手的珍珠留给我!妈,
您这算盘打得我在公司都听见了!”小曼在一旁煽风点火,对着林玥柔声说:“玥玥你看,
你弟弟都急了,说明那表肯定更值钱。阿姨这事做得真不地道,把你当傻子耍。
”林玥的脸瞬间涨红,冲着我吼:“妈!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块表值钱?”林帆也逼近一步:“妈,别装了。把表给我,胸针给我姐,
这事就算了。不然,您别怪我们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让街坊邻居评评理,
看看您是怎么算计自己亲儿女的!”“对!评理去!”林玥附和。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为了两件还没搞清楚价值的东西,
像两头饿狼一样对我咆哮。胸口那股熟悉的闷痛又涌了上来,
像有一只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呼吸都带着痛感。我强撑着,不让他们看出我的虚弱。
小曼又开口了,她走到林帆身边,用一种崇拜又爱慕的眼神看着他,嘴里的话却是对我说的。
“阿姨,其实林帆哥也是为了您好。这珍珠保养多麻烦,万一磕了碰了,价值就没了。
还是换成钱最实在。不像那块表,是硬通货。林帆哥是男人,以后养家糊口压力大,
您多为他考虑也是应该的。玥玥,你说对不对?”这番话,既挑拨了我和林玥,
又讨好了林帆,顺便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懂事”的和事佬。
林玥果然被激怒了:“小曼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活该拿那个不值钱的?我以后不嫁人?
我不用花钱?”“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曼立刻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我只是觉得,
阿姨这样做,肯定有她的苦衷……”眼看他们就要在我家里吵翻天。我终于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都想要?”林帆和林玥异口同声:“对!”“好。
”我转身走进卧室。他们以为我要去拿东西,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几秒后,
我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出来。我从里面抽出两份文件,分别递给他们。
“这是断绝关系的声明,你们签了。”林帆和林玥都愣住了。“妈,你疯了?”“阿姨,
您别开玩笑啊,为这点事不至于……”我没理他们,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的儿子和女儿。
“签了字,那两样东西,你们随便拿走。不签,就都给我滚出去。
”我的目光落在林帆身上:“你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正好,明天我就去居委会,
把这份声明公示一下。你说的,让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
”2.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墙壁都在抖。屋里终于安静了,我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我慢慢走回沙发坐下,看着茶几上那两份被揉皱的声明。李姐的视频电话又打了进来。
“怎么样了?看你这边吵吵闹闹的。”我拿起手机,对着屏幕那头的她,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清理了几个垃圾。”李姐叹了口气:“你呀,
就是心太软。早该这样了。”她没再多问家事,
转而说起正事:“东西我找几个老伙计都看过了,初步估价出来了。馥香,你坐稳了。
”“你说。”“那枚南洋金珠,直径15mm,正圆无暇,顶级浓金,是极品中的极品。
那可不是简单的六位数,保守估计,八十万起步!”我的手抖了一下。我想起的不是钱,
而是当年他把胸针别在我领口时,眼里的光。“那块表呢?”“表更夸张。
”李姐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不是简单的收藏热门,**是博物馆收藏级,全球独一枚!
**江诗丹顿,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定制款,铂金表壳,带三问功能。最关键的是,
它的表盘内侧,刻着一个‘蘭’字徽记。我查了,那是当年沪上名门宋家的私人印记。
它的价值,已经不是简单的市场价能衡量的了。起拍价,我建议定在……三百万,
而且这只是保守的说法!”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我想起很多年前,我还是个穿着旗袍,
在大学里教书的年轻姑娘。在一个落叶纷飞的秋日,他,那个穿着长衫,温润如玉的男人,
将这枚胸针别在我的衣襟上。他说:“馥香,这颗珠子,像天上的月亮,但我觉得,
它没你明亮。”后来,我们家道中落,颠沛流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他把那块冰冷的怀表塞进我手里。他说:“馥香,把这个当了,我们就能活下去。
”我没舍得。我当掉了自己所有的首饰,变卖了所有能换钱的东西,唯独留下了这两样。
**着给人洗衣、缝补,陪着他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如今,他走了。
这两件承载了我们一生爱与苦的信物,却成了孩子们眼中可以估价的货物,
成了他们用来攻击我的武器。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帆发来的短信。“妈,我刚才是气话。
你别往心里去。但那块表对我真的很重要,那是我爸留下的东西,我想留个念想。
你把它给我,我保证以后好好孝顺你。”紧接着,是林玥的。“妈,我错了。
我不该听小曼胡说八道。我就是嫉妒弟弟,觉得你什么都向着他。那个胸针,
是爸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吧?还是留给你做纪念吧。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别生我的气。
”看着这两条惺惺作态的短信,我只觉得一阵恶心。念想?纪念?
刚刚为了抢夺它们而面目狰狞的人,也是他们。我拿起手机,给李姐回了条信息。“李姐,
不用等了,现在就对外发布拍卖预告。越快越好,越高调越好。
”3.拍卖预告发布得比我想象中还快。李姐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几乎在一夜之间,
就让“宋家遗珍,绝代双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收藏圈。各大媒体的公众号、短视频平台,
铺天盖地都是那块怀表和那枚胸针的高清照片。照片拍得极美,
铂金的冷光和金珠的暖润交相辉映,底下的文字更是极尽渲染之能事,
详细介绍了它们的来历、工艺以及那个独一无二的“蘭”字徽记。我刷着手机,
看着评论区里无数的“天价”、“罕见”、“有生之年”的惊叹,面无表情。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先是家族群里炸开了锅。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发来信息,内容大同小异。
“林馥香,你发财了啊!瞒得够深的!”“弟妹,那表和胸针真是你和大哥的?
那可值不少钱吧?帆帆和玥玥有福了。”“我说馥香,这钱你可得给孩子们留好,
别自己乱花。他们还年轻,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虚伪的恭喜,
夹杂着酸溜溜的嫉妒和理所当然的叮嘱。我一个都没回,直接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然后是林帆和林玥。他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我没接。短信一条接一条,轰炸着我的手机。
林帆:“妈!我看到新闻了!那表值三百万!三百万啊!妈,你快接电话!我们聊聊!
你不能把它卖了啊!那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林玥:“妈!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为了一个胸针跟您闹!求您把东西收回来吧,我们不卖了,好好收着行不行?求您了!
”他们的语气从最初的震惊,到恐慌,再到近乎哀求。
我都能想象到他们此刻抓心挠肝的样子。下午,他们一起来了。这次没有小曼。
两人都憔悴了不少,眼下挂着黑眼圈,看到我,林玥的眼圈先红了。
“妈……”林帆“扑通”一声,直接在我面前跪下了。这个从小到大连地都懒得扫的儿子,
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妈,我错了!我**!我不孝!我不该为了钱跟您吼,
更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您打我吧,骂我吧,只要您能消气!”他一边说,
一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啪!啪!”两声,清脆响亮。林玥也跟着哭起来:“妈,
都是我的错,是我虚荣,是我听信了别人的挑唆。您把拍卖撤了好不好?
那都是您和爸的念想,怎么能卖掉呢?我们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就让它们好好待在家里,
行吗?”他们一唱一和,声泪俱下,演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前两天的丑恶嘴脸还历历在目,
我差点就要信了。我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帆。“念想?我记得前两天,
某人说它是‘升值货’,某人说它是‘破铜烂铁’。怎么一夜之间,又变成念想了?
”林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解释:“妈,我那是……那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不知道它那么珍贵……”“所以,不珍贵的东西,就不配当念想,是吗?”我追问。
“不是的!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帆急得满头大汗。林玥也赶紧说:“妈,
我们知道错了。您看在爸的面子上,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这些东西,是爸留下的,卖了,
爸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又拿我过世的丈夫来压我。真是我的好儿女。我冷笑一声,
站起身。“你们说完了吗?”他们愣愣地看着我。“说完就回去吧。拍卖会的事,
已经签了合同,撤不掉了。你们也不用再来找我,多花点时间想想,
以后没有了这笔‘遗产’,你们的日子该怎么过。”我转身准备回房,
不想再看他们虚伪的表演。林帆却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冲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妈!你不能这么绝情!那里面也有我爸的一半!那就是我们的遗产!
你凭什么一个人独吞了捐出去?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图穷匕见了。演不下去了,
就开始耍赖了。“遗产?”我回头,平静地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谁告诉你们,
这些是遗产?”林帆愣住了:“这不是我爸留下的吗?”“是,是你爸留下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但你搞错了一件事。这两样东西,在你爸认识我之前,
就是我们林家的传家宝,是我的婚前财产。他只是暂时替我保管,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击垮他最后的幻想:“所以,这从来就不是你们的遗产,跟你们,
没有一分钱关系。”林玥尖声反驳:“不可能!我爸那么爱我们,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留给我们!”“他给你们留了。”我甩开林帆的手,走到书柜前,
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那是我丈夫的遗嘱。
我将遗嘱的复印件扔在他们面前。“你们的父亲,把他名下所有的存款、房产,
都平分给了你们两个。总价值,大概两百万。至于我,”我指了指自己,“我一分钱都没有。
”“他相信,他的儿女,会替他好好照顾我。
”4.林帆和林玥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遗嘱复印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两百万。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跟拍卖行预估的近四百万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我,他们的母亲,在遗嘱里一无所有。这彻底打败了他们的认知。在他们心里,
我不过是个依附丈夫和儿女的家庭主妇,父亲的财产,理应由我“保管”,最终还是他们的。
可现在,遗嘱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财产,是他们的。而我,
是被“托付”给他们照顾的人。林帆的嘴唇哆嗦着,他捡起那份文件,翻来覆去地看,
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伪造的痕迹。
怎么会……”林玥也喃喃自语:“爸把所有东西都给我们了……那……那你……”她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羞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后的恼怒。
仿佛我净身出户,反而成了我的过错。“所以,你们现在明白了吗?”我看着他们,
“法律上,你们是我的赡养义务人。你们父亲留给你们的,是财产,也是责任。
”“而那两件东西,是我的。我想卖就卖,想捐就捐,轮不到你们来置喙。”林帆猛地抬头,
眼睛赤红,里面布满了血丝。他没有看我,而是死死地盯着我身后卧室的方向,
那里放着他梦寐以求的“传家宝”。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在他眼中聚集。“责任?什么责任?我只知道,那块表是我爸的!
他最喜欢那块表!他不可能把它给你一个人!一定是你!是你逼着他这么写的遗嘱!
是你骗了他!”他像是疯了一样,朝我嘶吼。“你把我们当傻子耍!先是拿个破胸针骗我姐,
又拿份假遗嘱来骗我们!你就是想独吞那笔钱!”林玥也被他的话煽动了,跟着尖叫:“对!
我爸最疼我了,他不可能一分钱都不给你,然后让你来靠我们养!妈,你太恶毒了!为了钱,
你连爸的名声都不要了!”我看着他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一点点收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养大的孩子,竟然能**到这个地步。
我甚至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时,林帆突然动了。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
猛地推开我,直直冲向我的卧室!“表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重重撞在书柜的边角上,腰侧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林帆!
你干什么!你抢劫啊!”林玥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但她没有去拦,反而也跟着冲了进去。
卧室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巨响。砸东西的声音,抽屉被粗暴拉开的声音,
还有他们互相争抢的叫骂声。“你放手!这是我的!”“滚开!我先看到的!
”我的世界一片混乱,耳边只剩下这些不堪入耳的噪音。我扶着书柜,挣扎着站直身体,
胸口那股闷痛越来越强烈,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颤抖着手,划开了接听键。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又急切的男声。
“喂,请问是林馥香女士吗?我是市第一人民医院心外科的周医生。
”“我们刚收到一份紧急的配型成功通知。您之前为您爱人申请的心脏源,配型成功了。
根据您爱人遗嘱中的捐赠序列约定,现在顺位第一的受益人,是您自己。”“林女士,
您还在听吗?这个心脏源非常宝贵,您必须在两个小时内赶到医院,准备接受移植手术!
”5.周医生的声音,如同在深海中投下的一束光,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
心脏源……配型成功了……我丈夫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受尽了心脏衰竭的折磨。
他排队等着那渺茫的希望,直到最后一刻也没能等到。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
在遗体捐献协议上签了字。他说:“馥香,如果我的眼睛能让别人重见光明,
那我就能继续看着你了。如果我的心脏能让别人活下去,那我就能继续陪着你了。
”他还半开玩笑地在受益人序列上,写下了我的名字。“万一我走了,你这颗心也撑不住了,
就用我的。虽然旧了点,但里面装的全是你,保证好用。”我当时哭着骂他胡说八道。
没想到,一语成谶。自从他走后,我的心脏也开始频繁出问题,医生说我是应激性的心肌病,
需要静养,不能受**。可这两个孽障,何曾让我静养过一天。卧室里的争抢声还在继续,
越来越激烈。“找到了!在这里!”是林帆欣喜若狂的叫声。“给我!林帆你还给我!
”林玥在哭喊。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电话说:“周医生,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我没有再看卧室一眼。我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门口。
腰侧的剧痛让我每走一步都冷汗直流,但我必须走。我要活下去。不是为了任何人,
是为了我自己。当我拉开大门的时候,林帆和林玥扭打着从卧室里滚了出来。
林帆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丝绒盒子,林玥则像疯了一样去抢,抓他的脸,咬他的胳膊。
两人衣衫不整,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点人样。看到我开门要走,他们竟然暂时停下了争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