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乱葬岗重生腐臭混着血腥的气味猛地钻进鼻腔,乔纯熙像被针扎似的弹了下身子,
眼睫颤了颤,却只撞进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不对,不是天黑。她指尖发颤地摸向自己的脸,
先是触到黏腻的血痂,再往下,竟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眼窝子空了,眼珠没了!
剧痛顺着神经爬进天灵盖,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可乔纯熙只蹙了蹙眉,连哼都没哼一声。
脑子里是一片白茫茫的空白,前尘往事全忘了,就剩两股执念在心里烧:一是活下去,
二是找东西补全自己空荡荡的神魂。还有一点微弱却扎实的灵力,在丹田深处缩着,
像团快灭的火星。“嗬……”她想喊人,喉咙里却滚出破风箱似的声响,干得像是要裂开。
身下是硬邦邦的尸体,后脑勺还抵着半截断骨,硌得生疼。她动了动手指,
触到的全是残缺的骸骨,有的还挂着烂肉——这是乱葬岗,专扔无人认领的尸首的地方。
她这是附在别人的身子上了。这身子烂得厉害,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像是断了,
胸口还有个碗大的伤口,血虽然凝了,却能看见里面的碎肉。若不是她的神魂扎进来,
这身子早该凉透发臭了。乔纯熙咬着牙,用胳膊撑着地面往上坐。
冷风卷着碎草渣子灌进领口,她打了个寒颤,却没工夫管冷——现在最要命的是没眼睛,
看不见路,连找口水喝都难。她歪着头,用仅存的听觉和微弱的灵力感知周围。忽然,
一阵没散尽的兽气飘过来,她循着气摸过去,指尖碰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低头“看”(其实是凭触感),是只刚死没多久的灰狼,身子还软着,俩眼珠子圆溜溜的,
泛着冷光。乔纯熙闭了闭眼(虽然没眼珠,却还是下意识的动作),忍着胃里的翻腾爬过去。
狼眼虽不是人眼,但总比瞎着强。她指尖凝起一点白光——那是残存的灵力,
小心翼翼地抠住狼眼边缘,一点一点往外挖。狼尸早没了温度,眼珠却还带着点弹性。
她咬着牙,把挖下来的狼眼凑到自己的空眼窝前,灵力顺着指尖渡过去,
像是在缝补碎布似的,一点点把狼眼往骨缝里嵌。钻心的疼顺着眼窝往下淌,
她额角渗出血珠,却没停手。直到“咔嗒”一声轻响,狼眼终于嵌稳了,
灵力在眼窝里转了一圈,像是给两者缠上了线。她缓缓“睁开眼”,先是模糊的色块,
过了片刻,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就是颜色有点怪,草是发蓝的,天是发灰的,
不过好歹能看见了。乔纯熙扶着旁边刻着“无名”二字的断碑站起来,左腿一软,
差点栽倒。她摸了**口的伤口,指尖的白光渗进去,伤口处的疼痛顿时轻了些,
至少不流血了。“得先找个地方落脚,还得弄明白这身子是谁……”她低声嘟囔,
脑子里忽然飘来几片碎碎的记忆——“十一姑娘,夫人走得早,
您可得乖点……”“乔纯熙!不过是个没娘的,也敢跟我抢东西?”“老夫人没了,
你得去守灵,这是规矩!”原来这身子的原主也叫乔纯熙,是镇国公府的十一姑娘,
生母早逝,在府里过得连三等丫鬟都不如,这次就是去给老夫人守灵的路上没了的,
还被人扔去了乱葬岗。“回京,奔丧。”乔纯熙心里有了主意。镇国公府再不好,
至少有屋顶遮雨,还能查是谁杀了原主。她把身上破烂的衣裙撕了几块,缠在断腿上固定住,
又捡了根粗点的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记忆里京城的方向走。修为是大损了,
但以前辨方向、避野兽的本事还在,走了没两步,就避开了一窝正在啃尸的野狗。
2狼眼镇魂接下来的三天,她就靠野果和河里的生鱼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
晚上躲在山洞里,用灵力在洞口设个小屏障,防着野兽。直到第四天清晨,
远远看见那道朱红色的京城城墙,她才松了口气。进城的时候,守城的士兵把长枪一横,
皱着眉骂:“哪来的叫花子?滚远点,别堵着城门!”乔纯熙抬起头,
狼眼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声音不大却透着股劲儿:“镇国公府,十一姑娘乔纯熙。
”士兵愣了愣,再看她——虽然衣裳破,头发乱,但那张脸底子极好,尤其是眼神,
一点不像叫花子,倒像是淬了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枪挪开了:“进去吧,
别在城里惹事。”走到镇国公府门口,朱红大门上挂着两串白幡,风一吹,幡角扫过门槛,
带着股子丧气。乔纯熙深吸了口气,抬脚跨了进去。刚进二门,
就听见几个丫鬟聚在廊下嚼舌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那不是十一姑娘吗?
不是说扔乱葬岗了?怎么还活着?”“你看她那模样,身上肯定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晦气!
”“老夫人还停着灵呢,她这时候回来,不是给府里添堵吗?”乔纯熙没理她们,
径直往灵堂走。廊下的丫鬟见她过来,吓得赶紧闭了嘴,躲到柱子后面,眼神里又怕又嫌。
灵堂里飘着香灰味,正中间摆着老夫人的灵位,
黑檀木牌子上刻着“慈妣镇国公府老夫人之位”。镇国公乔正豪穿着素色袍子,
坐在灵前的蒲团上,旁边还坐着几个穿孝服的主子——二夫人王氏,三公子乔明宇,
还有四姑娘乔婉柔、五姑娘乔婉清。看见乔纯熙进来,灵堂里瞬间静了,
连香灰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有惊讶,有鄙夷,
还有藏在眼底的慌。乔正豪皱着眉,把手里的佛珠往桌上一放,
语气冷得像冰:“你还回来做什么?”他对这个女儿向来不上心,
要不是原主生母临死前求他照看着点,他早就让人把这“赔钱货”送走了。
乔纯熙朝着灵位鞠了一躬,才转头看乔正豪,狼眼在昏暗的灵堂里泛着淡光:“父亲,
女儿是国公府的人,老夫人去世,女儿该回来守灵。”“守灵?”王氏突然嗤笑一声,
用帕子捂着嘴,眼神却像刀子似的刮过来,“纯熙啊,不是二婶说你,
你看看你这模样——衣裳破得露肉,头发上还沾着草屑,老夫人要是泉下有知,
看见你这样,能安心吗?”王氏是府里的主母,以前没少磋磨原主,原主的几件像样衣裳,
全被她以“给婉柔做新服”的名义拿走了。乔纯熙看向王氏,
眼神冷了几分:“二婶这话不对。女儿模样狼狈,是因为遭人暗算扔去了乱葬岗,
可心是诚的。倒是二婶,眼眶红着,眼底却没半分哀痛,刚才进灵堂的时候,
还在跟身边的嬷嬷算老夫人的嫁妆有多少箱——老夫人还没下葬,二婶就急着分家产了?
”王氏的脸“唰”地白了,猛地拍了下桌子:“乔纯熙!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看你是在乱葬岗待疯了,竟敢污蔑我!”“是不是污蔑,二婶心里清楚。
”乔纯熙语气没起伏,“还有,二婶最近别去西边的巷子,尤其是巷尾那家绸缎庄,
去了恐有血光之灾。”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乔纯熙喊:“来人啊!把这个疯丫头拉出去!
别让她在灵堂里撒野!”旁边两个婆子赶紧上前,刚要碰乔纯熙的胳膊,
就被她扫过来的眼神吓住了。那眼神太冷了,像是能冻住人的骨头,俩婆子手伸到一半,
愣是不敢动了。乔正豪脸色更难看了:“乔纯熙,这里是灵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父亲,女儿没撒野。”乔纯熙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乔明宇,
“三哥哥最近是不是总心口疼?夜里还总梦见个穿红衣裳的女人追着你要东西?
”乔明宇是乔正豪的宠妾柳姨娘生的,在府里最受宠,以前也没少欺负原主。
他听见乔纯熙的话,脸色“唰”地白了,下意识地按住胸口:“你……你怎么知道?
”他这毛病犯了快半个月了,请了好几个太医都没查出原因,只能靠汤药缓解,
夜里更是不敢睡,一闭眼就看见穿红衣裳的女人扑过来。乔纯熙淡淡道:“我不仅知道这个,
还知道三哥哥这病是怎么得的——上个月十五,你偷偷去了城外的破庙,
拿了庙里供桌上的一个玉簪子,那玉簪子是个枉死的姑娘的陪葬品,
现在那姑娘的魂跟着你呢。要是不赶紧还回去,不出半个月,三哥哥的命就没了。
”乔明宇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十一妹!
十一妹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这就把玉簪子还回去!”乔正豪也愣了,
他知道乔明宇身子不舒服,却不知道这么严重。他看向乔纯熙,眼神里多了点怀疑:“纯熙,
你真能治好明宇的病?”“能。”乔纯熙点头,“但我有两个条件。”“你说!
只要能治好明宇,什么条件爹都答应你!”乔正豪急忙道。“第一,
我要搬回我娘以前住的凝香院,府里的人不能再随意欺负我,我的份例也得按姑娘的规矩给。
”乔纯熙顿了顿,“第二,我要查是谁把我扔去乱葬岗的,府里的人我都能问,
父亲不能拦着。”乔正豪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跪在地上发抖的乔明宇,最终点了头:“好,
爹答应你。”王氏在旁边咬着牙,却没敢再说话。她没想到,这个以前任人拿捏的短命鬼,
竟然变得这么厉害,还会算这些邪门的东西。乔纯熙没再看众人,走到老夫人的灵位前,
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到蒲团上的香灰也不在意:“祖母,孙女回来了。害您的人,
还有害我的人,孙女都会找出来,让他们给您赔罪。”3灵堂对峙说完,她站起身,
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朝着凝香院走。灵堂里的人看着她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