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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开口回答她的话,却在心里暗嘲自己蠢笨迟钝。
过去三年,竟从未往徐承锡假死的方向想过。
她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故意将背面翻转过来,露出上面刻着的“兰锡”二字。
“看清楚了吗?”她笑得得意又恶毒。
“这可是侯爷亲手刻的,就在我告诉他我怀了他孩子那晚。”
“你知道他刻字时说了什么吗?他说要不是因为你俩是御赐的婚姻,他早就想休了你这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
“但他又不想委屈我,这才不惜假死换身份,让我名正言顺地成为侯府的女主人!”
“三年来,他眼睁睁看你为他殉情九十九次,何曾心软告知你真相?”
“你以为你和他是真爱,不过是你这个蠢人自以为是的梦而已!”
我的心跳随着她的话语不断加快,胸腔里似乎有一团怒火要炸开。
我再也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朝着阿兰甩了过去。
阿兰踉跄着摔倒在地,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呐喊出声。
“啊!我的肚子......”
她裙摆下的殷红让我一下慌了神。
正想去扶她时,房门被猛地踹开,徐承锡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
“倾城!你做了什么?”
他一把推开我,将阿兰抱在怀里,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
阿兰虚弱地靠在他胸前,泪眼婆娑。
“侯爷,不怪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太欣喜,跟姐姐分享了我有孕的事,却不小心触犯了姐姐的禁忌。”
“姐姐也不是有意推我的,只是......我们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沈倾城!”
徐承锡转头怒视着我,声音冰冷刺骨。
“你何时变得如此恶毒?你自己不能生,也见不得别人生?”
“若是阿兰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你逐出侯府!”
婆母也闻讯赶来,她指着门外,厉声喝道:
“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笑了:“好啊,我跪。”
我跪在祠堂冰冷的青石板上,抬头望着供桌上那块漆黑的牌位。
烛火摇曳间,我仿佛又看见了过去三年里,自己疯魔般抱着这块牌位喃喃自语的模样。
那时的我,会一遍遍抚摸上面的刻字,会对着它诉说满腔的爱意与思念,甚至会整夜整夜地蜷缩在牌位旁入睡,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窗外天色渐暗,又渐渐转亮。
整整一天一夜,祠堂的门始终紧闭,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连杯水都未曾送来。
膝盖早已失去知觉,我却笑出了声。
笑声在空荡的祠堂里回荡,凄厉得像是厉鬼的哭嚎。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取下那块牌位。
突然狠狠将它摔在地上。
木牌裂开一道缝隙,如同我们之间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痕。
我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供桌上的经幡。
火苗蹿起的那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你既然已经死了......”
我看着火焰吞噬牌位,笑容愈发疯狂。
“那就永远死透吧。”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弥漫了整个祠堂。
我站在火光中,看着“徐承锡”三个字渐渐化为灰烬。
就像我那可笑的爱意一样,烧得干干净净。
门外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
“走水了!祠堂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