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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温书意。
又是这样。
温书意已经记不清这是家里人第多少次找她借钱了。
她的心口像被人紧紧攥紧,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
这七年里总有无数的危机和麻烦,从她所谓的“家人”那里汹涌而来,将她推到绝境,再逼她低声下气地求宋津年。
而宋津年,总是在等。
他安静站在那儿,目光冷冽而深邃,好似猎人耐心等待猎物低头。
他不是急着帮她,而是享受那种“她除了依赖他别无选择”的滋味。
温书意抿紧唇,这次她偏偏不想再顺从了。
她胸腔里翻涌着酸意,最终忍不住问出口:“宋津年,你还记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吗?”
宋津年愣了愣,他伸出手想把温书意拥进怀里轻哄,可温书意却甩开了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男人的脸色僵了僵,笑意凉薄:
“生日?”
那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重得仿佛一记耳光,抽在她心上。
他补了一句:“意意,连你最亲近的父母都不记得了,我忘记你的生日也很正常吧?”
她怔住,指尖轻轻发抖。
记忆中,一个完全不同的画面浮现出来。
那一年生日,他点燃满桌蜡烛,推着蛋糕走向她,低声在她耳边说:“就算全世界都忘了你,我也会记得。你是我的唯一。”
当时她眼里溢满泪光,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一个不会动摇的港湾。可如今,他却亲手把那句誓言践踏得粉碎。
眼眶酸涩,胸腔沉闷,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宋津年的目光淡淡掠过她,眼底有一丝隐秘的冷意。
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不是遗忘,而是刻意。
他故意让她在孤立无援的深渊里沉沦,等她撑不住,开口求他,再像施舍般拉她一把。
他享受她求饶时颤抖的声音。
这种情况,温书意已经无比熟悉了。
无数次危机,无数次绝望,她哭着求他:“津年,救我。”
而他,总会在那个时刻,才伸出手臂,把她从深渊里捞出来,然后在她耳边低语:
“你看,幸好有我在。所以,千万不要离开我。”
而现在,他依旧在等。
等她低头。
场面一度凝滞,直到温宝珠娇声开口,:“书意姐姐,你别生气了,其实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过这个生日,我......我准备了个节目,想亲自表演给你看,当作赔礼。”
温书意微愕。
表演?她什么都看不见,表演又有什么意义?
可周围宾客哄笑着起哄,无人在意她的感受。
温宝珠笨拙地走向舞台中央,调酒师递上几瓶酒和高脚杯。
她学着调酒的样子,笑得天真无辜,把酒液洒进燃烧的火焰里,蓝色火光腾起一瞬,赢得掌声四起。
“啊!”她轻呼一声,手一抖,酒液泼洒温书意的裙摆上。
接着火舌倏地窜起,顺着纱幔和桌布疯长。
烈焰瞬间扑开,整个宴会厅哗然。
尖叫声,逃窜声此起彼伏。
温书意猝然僵住,心底涌起一股窒息的恐惧。她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尽是混乱的脚步声与惊慌的喊叫。
火焰噼啪作响,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别人绊住,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膝盖与掌心传来撕裂般的痛。
她回头看去,竟然是是宋津年。
“津年!”
温书意和她同时开口。
宋津年动作很快,下意识地揽住温宝珠,把她护在怀里,低声安抚:“别怕,我在。”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将她护向安全的出口,姿态急切,目光笃定。
她听见他低沉温柔的嗓音,却不是对她说的,甚至宋津年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过她。
胸腔一阵阵发紧,烟雾呛得她喉咙灼痛,她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只能狼狈地爬动。
裙角被火星点燃,她慌乱拍打,火光仍一路蔓延。
热浪扑面,她本能地想爬走,手却被滚烫的地毯边缘灼得一阵刺痛。
玻璃碎片割破皮肤,血与汗混在一起。
眼前一片黑暗,整个火场里只剩下了她。
她一直以为宋津年对她还是有爱的,而今天温书意才彻底明白,他的心早就偏向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