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真千金,我被要求捐肾给假千金。
我拿出癌症诊断书:「我病了,不能捐。」
大哥把诊断书甩在我的脸上:「说谎精,你知不知道私刻医院公章是违法的?」
二哥红着眼掐住我的手腕:「我知道你嫉妒婉婉,为了争宠你真的要活活害死她吗?」
母亲哭骂我冷血:「婉婉要死了,你给她一颗肾怎么了!」
父亲一巴掌打碎了我最后的期待:「你这条命的价值就是救婉婉,别不识好歹。」
被赶出家门后,我吃下大量安眠药,躺在床上安然等死。
抗癌研究所却给我来了电话:
「周**,你为什么突然要求中断药物临床试验?」
我无奈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
「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说?」
1
对面的项目负责人祈年沉默了一瞬。
他一板一眼问道:
「周**,当初签署同意书时,你答应我会坚持到最后。」
「每一次治疗你也很积极,为什么现在突然变卦了?」
我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预料中的昏睡没有实现。
大概是平日里失眠依赖安眠药,产生抗药性了。
还好我有两手准备。
我躺进简易的折叠浴缸里,拿刀子在手腕处比划了两下。
「抱歉,我现在有点忙。」
「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说?」
祈年很是执拗:「你在忙什么?」
我看着鲜血在水面晕染开来,有些犹豫。
难道我告诉他我在忙着自杀吗?
2
趁着清醒,我赶紧群发信息给家里人。
后面跟着**照,满屏的血红色。
「不是要我的肾吗?快来收尸啊。」
「来晚了血流干了,肾脏就不新鲜了。」
大哥:「P图花了不少钱吧。」
我撑起精神,回复了他一个:「6。」
「根据我研发的科技软件检测,照片里的失血量如果是真的,你早就该晕过去了。」
「周心颜,别演了。你要是真想死,就去跳楼。」
我手指发抖,找不准按键:「你的软件不行啊,建议回炉重造。」
聊天界面中,一个红色感叹号跳了出来。
系统提示:消息已经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二哥唰唰发来几条信息:
「戏精转世,娱乐圈没有你真是一大损失。」
「你要真想捐为什么不回家,别装模作样!」
「在婉婉的订婚仪式之后我就看清你了,你这个虚伪的女人!」
血液流失过快,我有些晕眩。
那天是罗婉婉的订婚仪式,出圈的却是我,热搜不断。
「春光乍泄反成焦点!真干金素颜登场艳压假干金白富美人设」
罗婉婉泪水涟涟,控诉我让她颜面大失。
大哥说我用下作的手段在罗婉婉重要的日子里抢风头。
二哥让人把礼服从我身上扒了下来:「你没有资格穿我亲手做的衣服!」
爸爸一句「家法伺候」,我被关在阁楼里整整七天。
除了水,没有一点吃的。
我落下了失眠的毛病,因为惧怕黑暗。
从那以后我开始沉默寡言,爸爸颇为得意,认为我变乖是因为他的教育成果。
「你回来就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我真希望你从来没回来过。」
我被这句话刺得眼眶生疼。
我怀着最后一点希望点开妈妈的语音。
「颜颜,你这是在威胁妈妈吗?」
她带着哭腔:「婉婉和你一样是罗家的女儿。」
「她病了,你当姐姐的理所应当帮她啊!」
「你不能因为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就恨她啊!」
我仰头看向天花板。
幼年被偷走卖掉,失而复得的真千金在他们眼里是粗俗不堪的,比不上假千金的一根头发丝。
可我偏偏不自知,费劲心机想要讨好他们。
一听他们主动约我家庭聚餐,我就迫不及待回家。
看到生日蛋糕,我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和惊喜。
那么多年了,他们终于记得我的生日,终于要接纳我了!
刚碰到礼物盒,我的手被大哥打落。
「这是给婉婉的生日礼物,谁让你碰的?」
我有些茫然,看着罗婉婉被簇拥着,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吹灭蜡烛。
3
「你们要我捐肾给罗婉婉?」
我拿出癌症诊断书:「我病了,不能捐。」
「是不能捐还是不想捐?」
大哥斥责我的虚伪作妖,二哥怒骂我为争宠不顾他人死活。
妈妈的哭骂声和爸爸的巴掌彻底打碎我对罗家最后的一点期待。
我苦笑一声:「真千金的血就该为假千金活活流干吗?」
我握紧手机,像在捏自己的心脏,疼得脸发麻。
「你到底还要不要救你心爱的婉婉?」
「要就来收尸。」
妈妈的语气带着责备,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颜颜,别闹了,我走不开。」
「婉婉需要我。」
爸爸的信息一如既往,石沉大海。
我盯着安静的聊天列表,自言自语道:「不是要我的肾吗?」
「我愿意给了,你们为什么又不要了呢?」
4
「周**,你还在听吗?」
我缓缓回过神来,无力地垂下手:
「很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
「不过,我非常乐意捐献遗体给你们做研究。」
5
我在梦中睡得不安稳。
耳边时不时传来零星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
再醒来时,头顶响起祈年的声音。
他死死按着我手腕的伤口,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周**,你还吃药了?」
我迷迷糊糊地笑了,颇为自豪:「对!安眠药!」
「我辛苦攒了两个月呢!」
祈年抱着我一路冲进了急诊室,却被男人一个健步插到前面。
「医生,我妹妹被流浪猫抓伤了,需要打疫苗!」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猛地抬头,定定地望着前方两人的背影。
真巧,居然是二哥和罗婉婉。
「你怎么非要去喂那只流浪猫呢?它饿死了也不关你事。」
罗婉婉委屈巴巴:「二哥,那只猫是姐姐经常喂着的。」
「我看她不在,想帮忙喂。」
二哥看着她手背上的三条血痕,心疼的表情骤变成烦躁和恼怒。
「都是周心颜干的好事,害你受伤。」
我费力地转动脑子:是**吗?
它胆子很小,特别会躲,罗婉婉怎么找到它的?
祈年遇到插队,脸色不悦,要上前理论。
我拦下他,有气无力道:「换家医院吧。」
祈年一瞪眼:「换什么换?你要洗胃,不能等!」
医生耳朵一动,瞬间看向我,瞪大眼睛:「周心颜,怎么是你?」
我认出是我的门诊医生,朝她无奈地笑了笑。
听见我的名字,罗婉婉立刻看过来。
瞥见我的伤口,她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摔倒在二哥怀里。
二哥皱着眉,像是强忍恶心看了眼我的伤口。
几秒后,他嘴角勾起讥讽的笑:「这身打扮你浪费多少番茄汁?」
「伤口倒是化得逼真,骗人都敢骗到医院了?」
医生拨开他:「先生,这位女士情况更严重,我需要先给她看看。」
祈年抱着我经过时,二哥挡在了罗婉婉身前。
他眼神警惕,仿佛我是世上最危险的病毒,会伤害他亲爱的妹妹。
6
医生给我包扎好伤口,安排我去洗胃。
她欲言又止:「癌症晚期也不要放弃希望。」
我故意笑得夸张,装作无事发生:「你误会了。」
「我来几次你们都说没办法。」
「我就学着古人,给自己放血治疗。」
二哥眼里满是不屑和鄙夷:「周心颜,你入戏未免太深了吧!」
「一点小伤,吃几片药就闹到医院说自己要自杀。」
「现在还戏码升级,演起癌症患者,你想跟婉婉争宠也用不着做到这个份上吧?」
医生有些恼火:「她是我的病人,我知道她的情况!」
二哥来回打量我和医生,仿佛被气笑了:「厉害了,周心颜。」
「你为了不捐肾给婉婉,连医生都串通好了。」
我耸了耸肩,淡淡一笑:「你要早点来,我的肾就归你们了。」
「现在晚了,我答应了要把遗体捐给研究所。」
祈年突然上前,一把揪着二哥的衣领:「她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让她捐肾,你是人吗?」
二哥狠狠地甩开他,又气又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救自己的家人天经地义!」
我嗓子发堵,惨然一笑:「我怎么配和罗家的大**成为家人?」
「你们有把我当作家人吗?」
二哥面色一滞,随即咬紧牙关,压制怒火。
「你是罗家的女儿,好吃好穿当大**,你还想怎样?」
「回家看爸爸怎么教训你!」
我耳朵嗡嗡作响,脸颊隐隐发疼,好似**辣的巴掌又落在了脸上。
我的手指死死扣住桌子边缘,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有家吗?」
「别忘了,我是被你们赶出来的。」
二哥脸色一沉,额头绽起青筋。
「明明是你大**脾气发作离家出走。」
他小声嘟囔道:「就说你几句。」
7
祈年轻轻捏着输液管,冰凉的液体带着他的体温一点点注入我体内。
我醒来不禁感叹一句:「你对病人可真上心。」
祈年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不止是我的病人,你也是我的朋友。」
我被这个答案惊到,半天没反应。
祈年低垂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当然,也许只是我单方面认为你是我的朋友。」
「不不不,我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
「我以为像你们天才都会喜欢跟天才交朋友呢。」
我顿了顿:「我只是很意外,你居然会看得上我。」
祈年皱眉抿唇,陷入沉思。
过了会儿,他缓缓抬眼,耳垂一点点冒出血色,神色无比认真。
「周心颜,你是我遇到最善良最包容的人。」
「我一讲起自己的研究就停不下来,旁人都会厌烦,只有你会耐心倾听,愿意提问。」
「你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对我笑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开心。」
「在我心里,你很好。」
我眼底发热,撇过头,故作轻松道:「作为朋友,我有什么特权吗?」
祈年低头查看手机,然后一本正经道:「我刚刚问了AI。」
「作为朋友,我有义务在你需要的时候陪伴你。」
「所以,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8
祈年开车送我回到小区,我小声呼唤「**」。
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狸花猫警惕地东张西望,看到我就钻了出来。
它绕着我的腿转了又转,黏黏糊糊叫了几声。
确认**无事后,我起身离开。
祈年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带它回家。」
「你很喜欢它,它也很喜欢你。」
我沉默片刻,胸口发闷。
我也动过养它的念头。
妈妈得知后,说流浪猫携带各种病菌,对人体不好。
我鼓起勇气道:「我带它去打针!」
饭桌上安静了一会儿,妈妈神色有些尴尬。
大哥嗤笑一声:「周心颜,妈是在给你台阶下,你听不懂吗?」
「我告诉你,家里不准养猫,因为婉婉不喜欢!」
「只要婉婉不喜欢的事,你说什么都没用。」
我喃喃道:「我没有家,又怎么能给它一个家呢?」
那是我寄人篱下的住所而已。
9
我平复了情绪,问祈年:「你知道哪里有很高很高的楼吗?」
见他疑惑,我赶紧解释:「古人说手可摘星辰,我也想试试。」
他点点头:「我知道有个地方看星星很漂亮。」
「我去打个电话约一下。」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我呼出一口浊气,抬头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不是祈年。
我怔怔地看着妈妈和大哥。
大哥上下打量我一眼,我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他的眉间拧成川字:「在外面住几天就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说你是罗家女儿我都嫌丢脸。」
又来了。
接下来就是——
「同样是罗家女儿,你怎么跟婉婉差距那么大?」
「礼仪课学的你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妈妈眼里泪光闪烁:「颜颜,回家就好。」
「你和婉婉是姐妹,就应该互相帮助。」
帮助?
我恍惚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手腕的伤口传来刺痛。
大哥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中闪过一丝烦躁。
「妈,你别惯坏了她。」
「罗家是旅馆吗?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想回家可以,你先跟婉婉好好道个歉。」
「捐肾的事情我会安排好。这样一来,婉婉肯定会原谅你从前犯下的错。」
我身形一顿,面无表情道:「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道歉?」
大哥用力地揉了揉鼻梁,神色中透出不耐烦和疲惫,仿佛忍耐到了极限。
「你泄露公司机密,还想爬上婉婉未婚夫陈宇的床。你到底有没有脸啊?」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我没做过。」
大哥怒极反笑:「够了!人赃并获,抓奸在床,你以为我们都是瞎的吗?」
「如果不是陈宇及时认出了你,没有酿成大错,婉婉的终身幸福就被你彻底破坏了。」
「罗家怎么生出了你这样满肚子心计的女儿?」
「我真是庆幸当年爸爸妈妈带回来的是婉婉,而不是你!」
大哥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看我的眼神和看路边垃圾毫无二样。
我大脑一片空白,无助地看向妈妈。
妈妈敛去了表情:「颜颜,当初是婉婉大度,替你求情,否则这是闹大了可是要坐牢的。」
「听话妈妈的话,你给一颗肾给婉婉。」
「从前不管是非对错,都一笔勾销了。」
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嗓子发出沙哑而绝望的声音。
「妈妈……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忽然有人把我拉到身后。
祈年又气又急地瞪了他们一眼,郑重地看着我:「周心颜,身体是你自己的。」
「哪怕是你的亲妈也没有资格逼你做任何事!」
他说完拉着我就要走。
妈妈大声喝住我:「颜颜,你去哪里?」
大哥手臂肌肉紧绷,眼底带着几分狠厉。
「周心颜,我和妈妈好话都已经说尽了。」
「你今天要是走了,罗家从此就当做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脚步一顿,嘴唇微微颤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视线最终落在远处亮着灯光的房间。
我曾经以为那是我永远的家。
我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强行忍下眼眶里滚动的泪水,最终释然地一笑。
「好啊,反正我也不稀罕当罗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