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签字吧,同意手术。"我躺在急诊科的病床上,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得让我心跳骤停的脸。
白大褂,金丝眼镜,还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陆景深。我的前夫,心外科的主治医师。
"宋..."他开口想叫我的名字,又咽了回去,"患者,你的情况比较严重,
建议立即手术。"我看着手术同意书,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手术,
而是因为三年没见的前夫就站在我面前。"能换个医生吗?"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急诊科今晚只有我值班。"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淡漠,"时间紧急,不能耽误。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算了,都离婚三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刚要签字,
一阵剧痛袭来,我疼得弯起身子。手术同意书掉在地上,陆景深立刻上前扶住我。"别动,
马上推进手术室。"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带着消毒水的清香。"陆医生,真的是你啊!
"护士小李认出了我,"这不是宋老师吗?你们...""准备手术。
"陆景深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地推着我的病床往手术室走。手术室的灯光很刺眼,
我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麻醉师开始给我打针,我感觉意识逐渐模糊。"别怕。"恍惚中,
我听到陆景深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三年前,每次我生病时他对我说的话一样。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躺在VIP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白色的被单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床头柜上放着一束白玫瑰,还有我最爱喝的银耳莲子汤。
"醒了?"陆景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床边。他换下了手术服,
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修长的手腕。
"你...你在这里待了一夜?"我有些意外。"手术后需要观察24小时。
"他拿起床头的病历本,"感觉怎么样?""还好。"我试着坐起身,他立刻过来扶我,
"谢谢。""这是我的工作。"他退开一步,重新拉开距离,"汤还热着,你喝点。
"我看着那碗银耳莲子汤,眼睛有些酸涩。这是我们结婚时他经常给我煮的,
说对女人身体好。"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医院餐厅就这几样。"他的回答依然冷淡。
我端起碗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甜而不腻,温润如他。"对了,"我想起什么,
"昨天的手术费...""已经结清了。""我自己来就行,你不用...""宋浅浅。
"他叫出我的名字,声音有些低沉,"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不管。
"我愣了愣,心脏莫名地跳快了几拍。"更何况,"他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三年了,我以为再见面时会很平静,
却没想到心还是会乱。"我去查房了。"陆景深合上病历本,"有什么不舒服叫护士。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背对着我说:"好好休息,别乱想。"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2下午的时候,我的好朋友苏晓晓来看我。
她一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我的妈呀!浅浅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的主刀医生是谁?
""知道。"我淡定地喝着白开水。"你居然这么冷静?那可是陆景深!你的前夫!
"苏晓晓激动得手舞足蹈,"你们见面了什么感觉?有没有旧情复燃?""没有。
"我摇摇头,"都过去三年了,能有什么感觉。""切,骗鬼呢。"苏晓晓坐在我床边,
"我了解你,如果真的放下了,眼睛不会红成这样。"我伸手摸摸眼角,确实有些肿。
"浅浅,你们当初为什么离婚来着?我记得你们感情挺好的。"我沉默了一会,
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时候陆景深刚升主治医师,工作特别忙。而我是个小学老师,
每天下午四点就下班了。两个人的作息完全不同,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忙。
"我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就因为忙?"苏晓晓瞪大眼睛,"这也太草率了吧?
"其实不只是忙。还有别的原因,但我不想说。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算了,
不提这些了。"我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明天就可以了。
"陆景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晓晓立刻转过头,眼睛发亮:"陆医生!""下午好。
"陆景深礼貌地点点头,走到我床边开始检查伤口。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我。
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隔着纱布传递过来。"恢复得不错,
明天上午办理出院手续。"他直起身,"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好。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一个人住要小心点。有什么不舒服及时来医院。
"苏晓晓在旁边偷笑,我瞪了她一眼。"我会注意的。"陆景深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苏晓晓突然开口:"陆医生,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感谢你救了我们家浅浅。"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景深拒绝了。"就当是老朋友聚聚嘛。"苏晓晓不依不饶,"你们三年没见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说?"陆景深看了我一眼,我连忙低下头。"我晚上还有手术。
"他找了个借口。"那明天呢?明天是周末,你总不会还要做手术吧?
"这下陆景深没话说了。他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等他走了以后,
我就开始埋怨苏晓晓:"你干嘛要请他吃饭?""给你们制造机会啊!"苏晓晓理直气壮,
"都结过婚的人了,见个面吃个饭怎么了?""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又不是死了,
还可以复婚的。"苏晓晓挤眉弄眼,"我看陆医生对你还是很关心的,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如果真的有希望,我们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有些事情,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3出院那天,陆景深亲自来办手续。
他说这是对病人负责,但我知道换个医生也完全可以。"记住我刚才说的注意事项。
"他把出院证明递给我,"一周后来复查。""好。"我接过证明,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
触电般地缩了回来。他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收回手。
"那个...明天的聚餐..."我有些犹豫。"晚上七点,明珠酒店。"他说得很自然,
"苏**已经订好了位置。""哦。"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阳光格外刺眼。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白色的大楼,陆景深就在里面,穿着白大褂拯救更多的人。而我,
将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一个没有他的生活。回到家后,我开始整理这几天的东西。
翻到钱包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一张小纸条。"好好吃饭,按时吃药。
——A"这是陆景深的字迹,我太熟悉了。A是他名字的缩写,
以前他给我写小纸条都是这样署名。我把纸条举起来对着阳光,心情复杂。三年了,
他竟然还会这样关心我。第二天晚上,我换了三套衣服才决定穿什么。
最后选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简单大方,不会显得太刻意。明珠酒店是市里最好的酒店,
苏晓晓订的是顶楼的旋转餐厅。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星星点点的灯火很美。
陆景深已经到了,还是一身正装,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我们。"陆医生,久等了!
"苏晓晓热情地打招呼。"刚到。"他站起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你们坐。
"服务员过来点菜,苏晓晓很会做人,专门点了一些陆景深爱吃的。"陆医生,
听说你现在是心外科的主任了?真厉害!""还没有,只是主治医师。"陆景深谦虚地说。
"那也很了不起了!浅浅,你说是不是?"我正在喝水,差点被呛到:"咳咳...是的。
""对了陆医生,你现在..."苏晓晓欲言又止,"有女朋友吗?"我紧张地看着陆景深,
心跳莫名加快。"没有。"他的回答很简单,"工作太忙,没时间。""那就好!
"苏晓晓兴奋地拍手,"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晓晓。"我阻止了她,"别乱说。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陆景深低头切着牛排,一言不发。"我去洗手间。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座位。洗手间里,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刚才苏晓晓的话让我很紧张,
不知道陆景深会怎么想。我们已经离婚三年了,他在我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吗?答案是肯定的。
否则我不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跳加速,不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脸红,
不会因为他说没有女朋友而暗自开心。我还爱着他。这个认知让我有些慌乱,
连忙用冷水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餐桌时,陆景深正在和苏晓晓聊我们学校的事情。
"浅浅现在是年级组长了,工作很认真。"苏晓晓夸奖道,"她班上的孩子都特别喜欢她。
""是吗?"陆景深看向我,眼中有一丝温柔。"还好。"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一直都很有耐心。"他说,"很适合当老师。"这句话让我想起以前的时光。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陆景深还在读研究生。我总是抱怨自己的工作无聊,他就会安慰我说,
教书育人是很伟大的事业。"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苏晓晓看看手表,"陆医生,
麻烦你送浅浅回家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留下我和陆景深面面相觑。我知道这是苏晓晓故意安排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打车回去就行。"我有些窘迫。"我送你。"陆景深站起来,"正好顺路。
"其实根本不顺路,我们住的方向完全相反。但我没有拆穿他。
4陆景深的车还是那辆黑色的奥迪,车里有淡淡的薄荷香味。我坐在副驾驶座上,
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还住在梧桐街?"他问。"嗯。"我点点头,"你呢?
还在江南小区吗?""搬了。"他简单地说,"离医院近一点。"我们没有再说话,
车里只有音响里传来的轻音乐。经过一个路口时,前面发生了追尾事故,车子被堵在路上。
陆景深关掉发动机,我们静静地等着。"浅浅。"他突然开口,"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还好。"我如实回答,"你呢?""也还好。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就是偶尔会想..."他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也会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那个曾经温暖的家,想那个说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
"陆景深。"我鼓起勇气看向他,"你后悔过吗?"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什么?
""后悔我们离婚。"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的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宋浅浅,
你觉得呢?"他反问我。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前面的事故处理完了,
车流开始缓慢移动。陆景深重新启动车子,这个话题也就此结束。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浅浅。"他又叫住我。"嗯?""一周后记得来复查。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他的车还停在那里,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然后他开车离开了,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小区门口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保安大爷问我怎么了,才回过神来。回到家后,我洗了澡躺在床上,
脑子里全是今晚的画面。我们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就像以前一样。他还是那么绅士,
会为我拉椅子,会注意我有没有吃饱。可是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
里面是我们的结婚照。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笑得那么开心,以为能够白头到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我想是的。但现实没有如果,
有些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第二天是周一,我要回学校上班。孩子们看到我都很关心,
问我身体怎么样。"老师,你的脸色还不太好呢。"班长小雨担心地说。"没事,
老师已经好多了。"我摸摸她的头。上课的时候,我努力让自己专注在教学上,
不去想别的事情。但是下课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思绪还是会飘到陆景深身上。
苏晓晓过来找我吃午饭,一见面就问:"昨天怎么样?陆医生送你回家了吗?""嗯。
""然后呢?有没有发生什么?"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八卦的小孩。"没有。
就是普通的送回家。""这样啊..."苏晓晓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会有什么进展呢。
""晓晓,你别老想着撮合我们。"我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们彼此还有感情。""感情不等于适合。"我苦笑,
"我们分开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苏晓晓好奇地问,"你从来没有详细说过。
"我沉默了一会,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5三年前的秋天,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