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把“华东区新品推广”项目交接给苏晓时,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带着微妙的试探。他把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苏晓桌上,手指在“核心客户名单”那一页敲了敲,笑容有些勉强:“苏晓啊,这个项目是公司今年的重点,客户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但能不能拿下,还得看你的本事。”
苏晓翻开资料,一眼就看到李蔓之前交给她的“星辰百货”联系方式夹在里面,旁边还多了几个红色标注的名字——都是华东区零售行业的头部客户,其中“鼎盛商超”的名字格外显眼。她抬头看向张涛,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补充道:“鼎盛商超的王总,是赵总那边打过招呼的客户,之前跟启航科技谈了快一个月,你试试吧,成不成都没关系。”
苏晓心里清楚,张涛这话看似“放权”,实则是把难题丢给她——要是拿不下鼎盛商超,赵总怪罪下来,张涛能推得一干二净;要是拿下了,功劳也少不了他这个“推荐人”。但她没戳破,只是点头:“谢谢张总信任,我会尽力。”
当天下午,苏晓就带着新品资料去见鼎盛商超的王总。会议室里,王总身边还坐着启航科技的市场部经理,三个人的会面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启航科技的经理率先开口,拿出一份厚厚的合作方案:“王总,我们给出的返利是15%,还能帮贵司免费做三个月的线下推广,这条件,远航集团肯定给不了。”
王总看向苏晓,眼神里带着审视:“苏主管,你们远航的方案,能比这个更有诚意吗?”
苏晓没有急着谈方案,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王总,在谈合作前,我想先给您看样东西。”信封里装的,是从蓝色文件夹里复印的“启航科技经理给鼎盛商超采购主任转账3万元”的银行流水,以及两人的聊天记录——里面清晰写着“事成后再给2万”。
启航科技的经理脸色瞬间变了,慌忙辩解:“这是伪造的!苏晓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伪造的,王总可以让财务查一下采购主任的账户,或者问问他上周末是不是去4S店订了新车。”苏晓语气平静,目光却紧紧盯着王总,“王总,鼎盛商超是华东区的龙头企业,要是‘合作掺私’的事传出去,影响的可是贵司几十年的声誉。”
王总拿起流水单,手指捏得发白。他沉默了几分钟,突然把资料推给启航科技的经理:“你们先走吧,合作的事,我们再考虑。”
等人走后,王总才看向苏晓,语气缓和了不少:“苏主管,你这招够狠。但我要的不只是‘干净’,还有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一点,王总放心。”苏晓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我们给出的返利是18%,比启航科技高3个点;另外,我们还会联合华东区的5家媒体,为鼎盛商超做‘新品首发’的专题报道,费用由我们公司承担——您知道,远航集团的媒体资源,不是启航能比的。”
王总翻着方案,眼睛渐渐亮了。他抬头看向苏晓,突然笑了:“苏主管,年纪不大,做事倒是又稳又狠。行,这个合作,我跟你签!”
签合同那天,张涛特意跟着苏晓一起去了鼎盛商超。在会议室里,他抢在苏晓前面跟王总握手,嘴里不停说着“以后还请王总多关照”,仿佛这个订单是他拿下的。苏晓站在旁边,看着张涛虚伪的笑容,心里没有生气,只有一种麻木的清醒——在职场里,功劳永远是上层的,风险才是底层的。
但她没想到,这个千万级的订单,会在公司里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当天下午,董事长陈董的助理老吴就找到了她,递过来一杯咖啡:“苏主管,陈董听说你拿下了鼎盛商超的订单,很赞赏你的能力。对了,审计部最近在核查中层的合规问题,要是你发现什么‘异常’,可以直接跟我说。”
苏晓握着咖啡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却一片冰凉。她知道,老吴这话,是在提醒她——赵总那边,该动了。
果然,没过几天,赵总就把苏晓叫到了办公室。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玉扳指,笑容里带着几分试探:“苏晓,鼎盛商超的订单做得不错,我没看错你。”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听说,你手里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张涛虚报费用的证据,或者……其他人的?”
苏晓心里一凛。赵总这是想拉拢她,让她当“清理异己”的刀。她想起蓝色文件夹里关于赵总的那些证据——挪用公司资金在海外买别墅,金额高达800万。要是跟赵总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假装没听懂,笑着说:“赵总您说笑了,我就是个刚转正的主管,哪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拿下鼎盛的订单,全靠张总的指导和公司的支持。”
赵总的笑容淡了几分,他盯着苏晓看了几秒,突然说:“苏晓,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也要选对靠山。你要是跟我合作,下次人事调整,市场部总监的位置,说不定就是你的。”
“谢谢赵总抬爱,但我现在只想把项目做好,不想考虑那么多。”苏晓起身,微微鞠躬,“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走出赵总办公室,苏晓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知道,自己拒绝了赵总,接下来肯定会有麻烦。但她没有退路——她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更不想像张涛那样,为了权力失去底线。
当天晚上,苏晓在医院陪母亲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赵总让印刷厂暂停你们项目的生产,明天你会收到通知。”
苏晓看着短信,心里一沉。她没想到赵总的报复来得这么快。但她没有慌,而是拨通了老吴的电话:“吴助理,我听说审计部在查项目资金的使用情况,我这里有一份2022年‘华东区推广项目’的资金流向表,好像有些问题,您要不要看一下?”
电话那头的老吴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苏主管,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放心,印刷厂的事,我会处理。”
挂了电话,苏晓看着母亲熟睡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卷入了高层的斗争,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但她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走下去,用手里的“秘密”,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权力顶端的路——哪怕这条路,布满了荆棘与陷阱。
一周后,公司发布了人事任命通知:苏晓正式升任市场部主管,负责华东区所有项目。消息传开,市场部的同事们看向苏晓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忌惮。只有苏晓自己知道,这个职位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交易与博弈。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手里握着的,只有那些随时可能引爆的秘密。
鼎盛商超的订单签约仪式刚结束,苏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赵总的助理请进了顶层CEO办公室。推开门时,赵总正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一串小叶紫檀手串,见她进来,立刻起身热情地招呼:“苏晓啊,快坐!刚跟王总聊完,他可是把你夸上天了,说你年纪轻轻,做事比老员工还稳!”
苏晓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裙摆。她知道,赵总这么“客气”,绝不会只是单纯夸她——鼎盛商超是赵总原本属意给启航科技的客户,自己截胡了订单,赵总此刻的热情,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果然,寒暄没两句,赵总就话锋一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苏晓面前:“这里面是五万块,算是公司给你的‘项目奖金’,你先拿着。”见苏晓没动,他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家里不容易,你妈还在医院住着,这点钱不算多,至少能帮你减轻点负担。”
苏晓的心脏猛地一缩。赵总连她母亲住院的事都知道,显然早就把她的底细摸透了。她抬头看向赵总,对方眼神里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苏晓,我知道你手里有不少‘东西’——张涛虚报费用的单子,李蔓跟竞品勾结的聊天记录,还有其他几个中层的小秘密。这些东西留着对你没好处,万一被人发现,你这个实习生怕是连转正都难。”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裸的诱惑:“这样,你把那些证据都销毁,我不仅让你提前转正,下个月就提拔你做市场部主管,薪水直接翻倍,再给你发三倍实习补贴。你想想,有了主管的职位,你妈后续的医药费、住院费,不就都有着落了?”
“三倍实习补贴”“市场部主管”,这些字眼像钩子一样勾着苏晓的心。她想起上个月,就是因为赵总制定的“实习生月度KPI”——要求独立谈成3个客户,她没达标,张涛当着全部门的面骂她“废物”,还说“再不行就卷铺盖走人”。那时候她整夜整夜地焦虑,怕丢了工作,怕没钱给母亲交医药费,甚至偷偷在楼梯间哭了好几次。
要是答应赵总,她就能一步登天,再也不用受那种委屈。可看着赵总那张带着算计的脸,苏晓又想起蓝色文件夹里的内容——赵总挪用公司资金在海外买别墅,金额高达800万。这样的人,今天能给她好处,明天也能随时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羊。
苏晓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挣扎,语气带着几分犹豫:“赵总,谢谢您的抬爱。只是那些证据我都存在好几个地方了,一下子销毁也需要时间,您能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吗?”
赵总以为她动心了,脸上的笑容更浓:“当然可以!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肯定不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两天后,我等你答复。”
走出CEO办公室,苏晓攥着口袋里的手机,手心全是汗。她没有回市场部,而是直接去了医院——她想看看母亲,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病房里,母亲正靠在床头看报纸,见她进来,笑着招手:“晓晓,今天怎么这么早?是不是工作不忙了?”
“嗯,今天事情少点。”苏晓走过去,帮母亲掖了掖被角,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心里突然有了答案。她不能答应赵总,不是因为高尚,而是因为她知道,靠别人施舍的权力,终究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崩塌。
当天晚上,苏晓回到出租屋,打开电脑,调出蓝色文件夹里关于赵总的所有资料。之前她只粗略看了一眼,现在仔细梳理才发现,除了海外别墅的资金流向,还有几笔可疑的转账——去年12月,一笔28万的“项目备用金”转到了一家奢侈品店,收款账户的持有人,是一个叫“林菲菲”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