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折柳赠君后,将军悔不休主角柳梢凝沈砚之全文目录畅读

发表时间:2025-05-30 15: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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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立在城南的老柳树下,看柳枝在风沙里摇曳。这树是十年前我亲手栽的,

那时我总笑他说:“将军若哪天厌了杀伐,便来这树下寻我。”他却将柳枝绕在指尖,

笑得肆意:“待我平定北疆,定要十里红妆娶你。”如今树已亭亭如盖,

他的红妆却终是落在了别家姑娘身上。那日边关相送,我折柳相赠,柳芯里藏着半幅**。

他不知,那是我刺破指尖写的婚书,朱砂染透的“生死契阔”四字,

终是被他弃在了尘埃里。1北疆的风裹挟着沙砾扑打烽火台时,

我攥着新折的青柳疾步奔下城楼。铁蹄声碾碎沙浪,铠甲碰撞声与驼铃叮当交错着逼近。

沈砚之的玄色披风在风刃中翻卷如墨,

恍惚间又回到三年前那个月夜——他纵马踏碎满地清辉,银枪挑落城头敌旗的模样,

与此刻风尘仆仆的身影悄然重叠。晨雾未散的柳色里,我踮脚扬手,

柳梢凝着的露水簌簌坠下,在青灰石砖上洇开浅淡的水痕。他猛地勒住缰绳,

玄铁甲胄上的银鳞在初阳下泛着冷光,却俯身朝我笑,

眉眼弯成温柔的弧:"怎的又穿得这样单薄?"卯时三刻的天光还未刺破云翳,

我踩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在青石板上疾行。老柳树垂入河面的枝桠如美人纤手,

晨露裹着星子的残梦,顺着柳叶尖儿跌进我掌心,沁得指节发颤。

特意挑了枝能打弯成满月的柳条,老辈人说这样的柳枝最灵验——弯得越柔,

离人归得越快。指尖触到护腕处结痂的血痕,粗粝质感如砂纸碾过心脏。

三日前夜袭敌营的箭雨犹在耳畔尖啸,裹挟着硝烟与铁锈味。此刻他左颊那道浅红擦伤,

恰似雪原上西坠的残阳晕开的胭脂,烙在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灼得人眼眶发酸。"接着。

"我指尖捏着新折的柳枝,腕间银铃轻响,将柔韧的枝条三绕两绾,

绾成同心环套上他攥着缰绳的虎口。柳芯夹层里藏着半幅素绢,

那是昨夜咬破指尖写下的婚书,"生死契阔"四字层层浸染朱砂,

在破晓的微光中泛着凝固的暗红,恍若未干的血痕。绢角处细密的针脚绣着并蒂莲,

两朵莲苞相依相偎,却终是未绽的模样,恰似这场悬而未决的姻缘。

他垂眸望着手中柔韧柳枝,苍劲指节将其缠绕在雕花马鞍上。玄铁甲胄相击如金石铮鸣,

震落肩头的砂砾簌簌而坠。粗犷笑声裹挟着塞外长风破喉而出:"且等某家踏碎匈奴王庭,

定以八抬金辇、十里红妆,风风光光迎姑娘回那长安城!"副将抱拳轻咳,

甲胄相撞发出细碎声响:"将军,卯时三刻的梆子已过,该启程了。"他闷声应下,

玄甲与马鞍相撞发出冷硬声响。突然铁臂环腰将我带下马背,锁子甲硌得腕骨生疼,

却见他单膝跪地,粗糙的指腹抚过我被朔风揉乱的鬓发:"等我得胜归来,

带你去瞧城南新开的胭脂铺。"沾着硝烟的手掌掠过耳畔,

带着铁锈味的呼吸裹着北疆的寒气,惊起檐角枯枝上的寒鸦,扑棱棱掠过彤云密布的天际。

朔风卷着柳絮掠过他玄色的披风,我望着那人翻身上马的利落身姿,

马尾辫上沾着的絮子随着他勒缰的动作,纷纷扬扬飘向关外苍茫的戈壁。

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中银针,忽然想起半月前的深夜,

帐中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投下暖黄光晕,我飞针走线替他缝补战袍时,

他修长的手指忽地按住衣襟,银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往后你的绣活,便只给我一人看。

"那一刻,他眼底跳动的炽热,比北疆最璀璨的星子还要灼人。喉间腥甜翻涌,

血珠随着“保重”二字坠落,正巧跌在他马鞍上半枯的柳枝旁。未及看清血色,

便被卷地狂沙吞没。他执鞭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如骨,却在催行的号角声中狠狠挥下。

战马长嘶踏碎满地斑驳柳影,扬起的尘土里,只余半截断柳在风中轻颤。马蹄声碎成残响,

裹着边关暮色的沙尘如褪色的烽烟般缓缓沉降。我死死攥着缰绳的指节泛白,

直到最后一粒沙扑簌簌跌落在护腕铜扣上,才敢屈膝拾起那方遗落的物什。

经年摩挲的牛皮边缘泛起温润的光,

内侧月牙状的浅痕却突然刺得眼眶发疼——恍惚又见去年秋夜,

匈奴箭矢穿透他肩胛的刹那,我跪坐在摇晃的营帐里,颤抖的匕首剜出腐肉时,

在这护腕上刻下了永生难忘的血痕。指尖无意识抚过掌心狰狞的旧疤,

戈壁砂砾在靴底碾出细碎声响。远处传来戍卒压低的私语,

混着战马不安的嘶鸣:"听说沈将军这次若能踏破匈奴王庭,

回朝便要八抬大轿迎娶丞相千金了。"话音未落,朔风突然撕开凝滞的空气,

裹挟着半片蜷缩的枯叶直扑而来。枯叶在我靴面上打了个旋,

最终无力地瘫倒在覆着薄霜的冻土上,叶脉间残存的绿意早已被寒夜啃噬殆尽。

漠风裹挟沙砾扑进广袖,我下意识攥紧腕间柳木环。浸透汗渍的柳芯里,

素绢上"与子成说"四字仍带着体温。指尖抚过绢角晕染的墨痕,

未写完的"若君负约,妾当长绝"半句话,在喉间凝成带血的刺,

被我生生咽回滚烫的胸腔。暮色如墨洇染城堞时,我倚着斑驳箭垛凝望关外渐沉的落日。

残阳将云絮烧成血色,恍惚间竟与那年春景重叠——他蹲在青柳拂岸的河畔,

指尖还沾着折断柳枝渗出的碧色汁液,拾起被风卷落的绣绷时,

带着沙砾感的嗓音裹着柳叶青涩:"小娘子的绣工这般精巧,可愿替我绣幅兵甲图?

"那时的我尚不知,眼前总来河畔折柳的男子,竟是威震北疆的镇北将军。

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如同春日新发的柳芽,温软得能化在风里。后来才明白,

他每折下一根柳枝,都是在勾勒边疆山川的脉络;而我每拾起一茎新绿,

不过是想借着这缕草木清香,悄然靠近他的身影,近一些,再近一些。

朔风裹挟着沙砾如刀刃般划过城楼,朱红旌旗猎猎翻卷,竟将檐角铜铃撞出呜咽之音。

我下意识摩挲腕间枯柳,指腹触及某处结痂的裂痕——三日前替他挡箭时,

柳枝被鲜血浸透的痕迹,至今仍带着灼人的温度。远处飘来若隐若现的驼铃,

恍惚间竟与他出征那日腰间玉佩相击的清越别无二致。可这黄沙漫卷的苍茫大漠里,

又怎会寻得那抹温润如玉的声响?枯枝上最后一片柳叶簌簌坠落,

跌进城墙垛口经年累月的积尘里。那暗褐的叶脉间还凝着未干的泪渍,

却终究抵不过朔风翻卷——原来有些心事,恰似这永不见春的柳,纵使浸透血泪,

也只能在边关的风沙里,碾作一捧齑粉。2北疆的柳梢三度缀满新芽,

我摩挲着腕间温润的柳木环,纹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却始终等不来那串熟悉的驼**。

三日前驿卒踏碎满院柳絮而来,怀中半片残帕裹着北疆的霜气。褪色并蒂莲绣线已抽丝成缕,

那是我及笄那年,用嫁衣余料缝在他贴身中衣上的纹样。帕子中央暗红指痕如凝固的血痂,

与三年前他按在婚书上的朱砂印重叠成谜。驿卒喉间滚动着风沙,

支吾声里漏出「将军半月前奉旨入京」,尾音却被卷着胡杨碎屑的狂风撕成碎片。

我攥着残帕立在飞絮中,

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那未尽之言分明是北疆最不祥的谶语:「暴毙」。

暮春的柳絮沾着残帕的边角,我蜷在商队的骡车底进了京城。朱雀街垂杨抽着新绿,

卖杏花的老妪踩着青石板走来,鬓边银簪撞出细碎声响,惊得檐角春燕扑棱棱掠向宫墙。

掌心攥着磨穿的鞋底,我在沈府朱漆门前站成了半截枯柳,

残帕边角还沾着三年前母亲咳血的暗痕。铜环撞击门板的声响冷硬如冰,

鎏金兽首衔着的门环在烈日下泛着幽光。门房斜睨着来客,

鼻腔里哼出轻蔑:「将军府不接待乡野妇人。再纠缠下去,可别怪我报顺天府!」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顺着飞檐的鸱吻缓缓流淌。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月白水袖的丫鬟跌撞着扑进来,

青瓷碗在她颤抖的指尖晃出涟漪:「姑娘快喝口热汤...将军他,

他明日要去丞相府议亲了。」粗陶碗沿烙在掌心,

滚烫的刺痛却抵不过心口炸开的冰碴——原来三日前城郊那顶垂着银流苏的八抬青鸾轿,

早为这场变故铺好了路。三更梆子惊破夜的寂静,角门处骤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我蜷缩在门墩后的阴影里,抬眸的刹那,正撞进沈砚之卸甲归来的身影。

褪去玄铁战铠的月白中衣松垮地笼在肩头,将他的轮廓衬得格外单薄,

唯有腰间悬着的那截枯柳枝仍泛着冷冽的光——分明是那年我在边关亲手折下,

赠予他的离别信物。「阿月?」他的声音裹着子夜寒雾般的凉,

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我肩头寸许,却在触及柳木环的刹那骤然僵住。

指腹反复碾过环上蜿蜒的结痂,那道替他挡箭时留下的裂痕,

在摇曳的灯笼光影里泛着凝固的暗红,像一道永远刻在时光里的伤疤。「沈母以头撞柱,

血溅朱漆廊柱。」他喉结剧烈滚动,霜色月光漫进眼底,却融不开眉间凝结的寒霜,

「丞相说...唯有联姻,方能保北疆二十万大军粮草无虞。」

铁甲相撞的铿锵声犹在耳畔回荡,可眼前人此刻佝偻着脊背,

连话音都裹着北疆断壁残垣的簌簌碎响。烽火台的烟尘在记忆里翻涌,

我盯着他腰间那截枯柳,听它随着步伐轻叩玉佩,

恍若又听见那年他说“八抬金辇迎卿归”的誓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银镯,

这用他赏赐的银钱熔铸之物,内侧“砚月同辉”四字早已被汗渍浸得发暗。

雕花牡丹在掌心碾作齑粉,镯身扭曲的弧度,恰似我此刻破碎的念想。「既如此。」

指尖抚过柳木环上的血痂,那是三日前翻墙时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如今已凝结成暗红色的痂。

我将带着体温的木环放在他掌心,蹭红了他苍白的指腹,「便祝将军...」

喉间滚过那句被苦涩浸透的「白首永同心」,最终化作一声破碎的叹息,「祝将军得偿所愿。

」他青筋暴起的指节死死扣住鎏金木环,指节泛白如冬日霜雪:「待此战平定,

我定要——」话音戛然而止,角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侍卫破音的嘶喊:「将军!夫人又要撞柱寻短见了!」

碎玉般的月光在靴底发出轻响,我望着他摇晃着没入回廊的背影,恍惚又看见边关沙场上,

他甲胄染血却身姿笔直,单膝跪地时的诺言掷地有声。原来誓言终究不过是河畔新柳,

精心编成环佩,却抵不住料峭春寒,风一过,便散落成满地残枝。五更梆子撕裂死寂时,

我蜷在沈府斑驳的老槐树下。

怀中那半幅**仍带着余温——昨夜从门缝塞入的婚书残页,如今添上「若君负约,

妾当长绝」八字朱砂。墨痕蜿蜒如凝血,却被晨露洇开边角,恰似他策马远去那日,

我生生咽回眼眶的滚烫。朱雀街的晨钟撞碎薄雾时,我碾落裙摆上的槐花碎屑。

京城垂柳拂过青砖,烟绿中再寻不见北疆那棵老柳的嶙峋枝桠——当年**藏进树洞,

树皮裂开的纹路像极了他发间的银簪。袖中银针还凝着昨夜的寒气,

从他褪色战袍上拆下来的金属泛着冷光,此刻正挑开指尖薄茧,

该用它绣一幅永不愈合的伤口了。3沈府飞檐悬满红绸那日,我正蜷缩在城郊破茅屋里,

数着房梁上摇摇欲坠的燕巢。腐木缝隙里渗出的霉味混着铁锈腥气,

屋檐漏下的雨珠砸在陶罐里,溅起细碎的水花。西窗裂开的缝隙中,月光如银蛇般游弋而入,

照亮墙角那尊泛着幽蓝的药瓶——西域商人临走时,用缠满绷带的手将它塞进我怀中,

沙哑的嗓音裹着风沙:“姑娘可想清楚了,这药服下后,脉搏呼吸皆无,

连仵作的银针都验不出端倪。”瓶身蜿蜒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无数条蛰伏的毒蛇。

我摩挲着瓶身凸起的西域文字,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这看似普通的琉璃瓶,

却装着北疆雪山顶上千年冰蚕磨成的霜粉,混着大漠响尾蛇的剧毒,

还有一味神秘的草药——据说采摘时需在月圆之夜,采药人要以自身精血为引,

方能让药发挥奇效。此刻药瓶在月光下流转的幽蓝光芒,仿佛是死神在向我招手,

提醒着我即将踏入的,是九死一生的险局。远处传来沈府喜乐的锣鼓声,

隐约还能听见宾客们的祝贺声。我抱紧药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后,

他们将在我的棺木前洒泪,却不知棺中之人,

正等待着破茧重生的那一刻他总调侃我活得像惊弓之鸟,连西域商队进贡的胭脂,

都要在腕间反复试妆三日。那时我笑着将鎏金胭脂盒抛接在指尖,

琥珀色的胭脂膏映着窗棂漏下的碎光,辩驳这是未雨绸缪。可如今,

这盒被他摩挲过千百遍的胭脂,却成了致命的武器——指尖蘸取的每一抹殷红,

都混着从南疆蛇窟淬出的见血封喉之毒。铜镜里苍白的倒影随着颤抖的手腕晃动,

我用银簪挑起胭脂,在唇上勾勒出妖冶的血色弧度。窗外暴雨倾盆,

檐角铜铃摇晃着撞碎雨声,这场用性命为赌注的戏码,连镜中倒影都成了共谋者。

"苏娘子又咳血了?"隔壁王阿婆隔着柴门叹气,粗粝的嗓音裹着怜惜。

灶间传来破陶罐咕嘟作响的闷响,麦粥的焦香混着艾草的苦涩漫过竹篱笆。

我蜷在发霉的草席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日在城隍庙抄经时藏起的丹砂。

帕子被攥得发皱,暗红的丹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抹人造的血迹,

是我用舌尖的血混着朱砂调成的——特意挑了最浓艳的色泽,

模仿肺痨病人咯血时的黏稠质感。当木门"吱呀"推开,我将脸埋进浸透冷水的帕子,

故意让潮湿的布料黏在唇畔,制造出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痕迹。

王阿婆颤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紧闭双眼,睫毛却在剧烈颤动。

她枯瘦的手指搭上我肩头的瞬间,我突然剧烈抽搐,帕子滑落一半,

露出唇角那抹精心设计的血痕。恍惚间,

记忆与现实重叠——三年前母亲也是这样躺在床榻上,

临终前的鲜血同样染红了素白的绢帕。而此刻,我却要用这具"尸体",

彻底斩断与过往的牵连。棺木是王阿婆赊来的薄板,粗粝的木纹里还渗着未干的松脂。

我攥着生锈的铁钉跪在灵堂角落,指甲缝里嵌满木屑。当钉锤第三次落下时,

夹层缝隙突然透出一线光——那片晒干的柳树叶正卡在榫卯之间,

叶脉像被抽走灵魂的经络,蜷缩成脆弱的弧度。腕间的银镯随着敲击声轻晃,

内侧"砚月同辉"的刻痕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此刻却硌得腕骨生疼,

仿佛要将那些被时光封印的记忆,连同这具将死之身,一并钉进暗无天日的地下。

覆土砸在棺盖上的闷响由远及近,混着守灵人压抑的抽泣声。突然,一阵穿堂风掠过灵堂,

卷起檐角的白纸幡,沙沙声竟与十年前边关的驼铃重叠。我蜷缩在狭小的棺木里,

喉间泛起铁锈味的咸涩——原来死亡的声音,和他策马远去时扬起的风沙,都像把钝刀,

在心头割出看不见的伤口。那些未说出口的誓言,此刻正随着泥土簌簌落下,

被永远掩埋在潮湿的地底。腐臭的气息混着潮湿泥土的腥甜涌入鼻腔,

我在窒息感中骤然睁眼。指甲缝里嵌着的碎石子硌得生疼,奋力扒开覆在面上的薄土时,

半截枯枝刺破掌心,暗红血珠渗进潮湿的泥土里,转瞬便没了痕迹。月光从坟头缝隙漏进来,

映出鬓角那截枯柳枝。王阿婆佝偻着背插柳枝的模样在眼前闪过,

那是她年轻时教我编花环的手,此刻却颤巍巍将柳枝**新坟。粗糙的木牌硌着锁骨,

"陈月娘"三个字深浅不一,像是用匕首仓促刻就。

指尖抚过"苏挽月"三个字被刮去的凹陷,恍惚间听见追兵的马蹄声还在耳畔回响。

新换的名字带着松木的苦涩,却比从前那个总被人唤作"灾星"的称呼,

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度。城南药铺的胡掌柜见我能辨百种草药,便留我在柜台前捣药。

青石臼里的当归被捣得细碎,深褐色的药粉簌簌落下,

恍惚间竟与沈砚之甲胄缝隙渗出的血珠重叠。那年秋夜,他身披染血的玄甲闯入我的小院,

剑穗上还凝结着冰碴,我颤抖着替他包扎伤口,暗红血痕蜿蜒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像极了初春枝头不肯消融的残雪。碾棒碾过远志的簌簌声,总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那些缠绵的情话突然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他曾握着我的手描摹《本草经》,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阿柳的手该捧药臼,不该握剑。”可当马蹄声踏碎长安月,

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却是沾满硝烟的“等我”。如今药罐里的柳枝在沸水中翻卷,

烧成炭的树皮泛着焦黑,这能镇住小儿惊厥的良方,却镇不住我颤抖的指尖。青烟袅袅升起,

恍惚间又看见他策马远去的背影,扬起的衣角掠过漫山新柳,从此再未归来。

沈将军成亲那日,朱雀街的梧桐叶被马蹄踏得粉碎。我缩在褪色的灰布斗篷里,

斗笠边缘垂落的麻线扫过脸颊,痒痒的。整条街挤满了踮脚张望的百姓,

绸缎衣裳与粗布短打交叠成流动的浪,唯有我像块沉入深潭的石头,

安静地数着檐角铜铃摇晃的次数。八抬金鸾轿碾过青石板时,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新娘的盖头红得刺眼,

那抹艳色与北疆战场漫天的晚霞重叠,

恍若三年前那个濒死的黄昏——他满身血污将我护在身下,

温热的血顺着锁子甲的缝隙渗进我后背。此刻这红盖头下的人,是否也能感受他掌心的温度?

轿夫腰间的玉佩突然撞出清响,我猛地攥紧袖中短刃。那枚平安扣边缘还留着我刻坏的缺口,

当年他说“残缺才是圆满”,如今却系在陌生轿夫腰间。玉佩随着脚步起落,

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我们在边关望月时,他眼里跳动的烛火。

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晨露,卖糖葫芦的老伯颤巍巍转动草靶,

裹着糖霜的山楂果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晕。他压低嗓音凑近茶摊食客,

袖口沾着昨夜未干的酒渍:"听说新娘子嫌将军总带着截枯柳,

昨日婚宴上竟当众摔了那东西。"竹制签子摔在青砖上的脆响,

混着满堂倒抽冷气声在丞相府正厅炸开。苏映雪攥着碎玉步摇的指尖泛白,

望着檀木案上那截缠着红绸的枯柳,

终于将积郁多日的委屈化作冷笑:"将军日日抱着这劳什子睹物思人,何必娶我过门?

"陆沉舟骨节分明的手重重拍向案几,鎏金酒盏应声碎裂。琥珀色的酒液蜿蜒过枯柳断面,

在喜烛映照下宛如凝固的血痕。他盯着满地狼藉中微微摇晃的柳枝,

忽然想起十年前梅岭战场上,那株被箭雨折断的老柳下,阿蘅苍白的脸如何被战火映得通红。

"丞相府的面子?"陆沉舟喉间溢出森冷笑意,玄色锦袍扫过满地碎瓷,"明日起,

本将军便将这劳什子供在灵堂——毕竟,活人争不过死人。

"茶肆里蒸腾的热气裹着窃窃私语,

老伯布满老茧的手将最后一串糖葫芦递给踮脚的垂髫小儿。猩红糖衣在暮色中流转,

却无人察觉街角灰衣人已悄然扣紧腰间软剑——那人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熙攘,

正死死锁住某个隐匿在人潮中的身影。我捏紧袖中磨得发亮的柳木环,

掌心沁出的血珠顺着木环沟壑蜿蜒而下。街角骤然响起的马蹄声惊得麻雀四散,

青石板上炸开细碎的蹄印。沈砚之的玄色披风裹挟着北疆特有的沙砾,

像团化不开的乌云掠过行色匆匆的人群。他腰间空荡荡的,

本该系着的那截枯柳早已不翼而飞——那是我亲手从灞河老柳上折下,

用了三年时光盘出包浆的信物。他的脸色比北疆的霜雪更白,

眉骨处的旧伤在苍白底色下泛着青灰。路过药铺时,他忽然顿住,

靴跟在石板上磕出清脆声响。檐下悬挂的柳炭袋在风中轻晃,

焦黑的柳枝断面像极了那年我坠崖时扯断的半截柳木。他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喉结上下滚动着,伸手欲抓却又僵在半空。风掀起他凌乱的鬓角,

我看见他耳后那道月牙形疤痕,和我藏在柳木环里的银簪刻痕一模一样。

子夜的更漏声穿透雕花窗棂,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撞出细碎回响。我蜷在铜镜前的檀木矮凳上,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镜面,直到倒影被雾气洇成模糊的轮廓。木簪从乌发间抽出时,

柳纹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柔光——那截枯柳是三年前他亲手折的,

断口处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指腹抚过簪头那道月牙形的浅疤,往事突然如潮水漫过心口。

那年春日,我蹲在御花园的柳树下偷偷刻字,刻到“永结同心”的“心”字时,

他突然从身后环住我的腰,惊得刻刀狠狠划破指尖。鲜血渗进木纹的瞬间,

他低头含住我的伤口,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阿柳的字太丑,还是我来写。”如今想来,

那些被蜜糖包裹的诺言,不过是帝王冕旒下最精致的谎言。三更梆子声穿透雕花窗棂,

在空寂的回廊间撞出幽远回响。我攥着那支刻着并蒂莲纹的檀木簪,指节泛白如纸。

簪身温润的光泽里,恍惚还映着他亲手为我绾发时的浅笑,可当我骤然发力,

脆响惊破夜的死寂——两截断簪跌落掌心,断口处暗青色的朽痕如同毒蛇吐信,

恰似三日前他亲手斟满的那盏鸩酒,琥珀色的液体里,藏着比砒霜更致命的温柔。

细碎木屑簌簌落在茜色裙裾,混着未干的泪痕洇开深色水痕。月光从窗棂斜斜切进来,

将木簪残屑与泪渍一并镀上冷霜,恍惚间竟像是那年上元夜,

他为我披上的狐裘领口凝着的雪,明明炽热的体温犹在,却终究化作刺进心口的冰刃。

药铺后院的老井在满月下泛着粼粼冷光,青苔斑驳的井壁如同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我蹲下身,

指尖在砖缝里摸索,终于触到那卷泛黄的宣纸。半幅**带着经年的潮气,"若君负约,

妾当长绝"八个字用朱砂写成,如今已褪成暗红,却依然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刺得我眼眶生疼。忽然,墙头传来细微的瓦片轻响。我猛地抬头,

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月光下,

那人腰间玉佩的反光一闪而逝——是他从前常戴的那块,上面刻着的并蒂莲纹样,

此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头。那莲花曾是我们爱情的信物,

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讽刺。我将颤抖的指尖贴上烛芯,滚烫的蜡油溅在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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