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威震河朔的镇远镖局总镖头。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局里的老人们就联合起来,
逼着我这个第一次跟镖的黄毛丫头,去走那条十年没人敢走的“鬼愁径”。他们说,
这是规矩,是历练。我看着他们脸上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笑了。我没告诉他们,
我那当过将军的外祖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箱子从不示人的,
大周军舆全图。鬼愁径?在那份图上,它有另一个名字——“龙抬头”。一条三百年来,
只有皇家才知道的,通往财富的捷径。1.一群老东西,想让我死镇远镖局的聚义厅,
今天格外压抑。黄梨木的八仙桌,坐满了人。桌上的茶都凉透了,没人碰一下。所有人,
都看着我。我叫谢咏,总镖头谢万里的独生女。我爹三天前接了趟急镖,亲自押送,
出远门了。临走前,把镖局的对牌印信,都交给了我。这是我第一次代掌镖局。
也是我第一次,要跟着镖队出门。“大**,时辰不早了,该定路线了。”开口的,
是王振虎,我爹的副手,镖局的二把手。他四十多岁,一脸横肉,手里的铁胆盘得咯吱作响。
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子压人的劲儿。这次的镖,是给南边抚台大人送的寿礼,金贵得很,
绝不能有闪失。按老规矩,有两条路。一条走官道,平坦,但绕远,得多走七八天,
沿途关卡盘剥也重。一条走山路,近,但林子密,山匪多,不太平。我爹在的时候,
大多走山路。因为镇远镖局的旗号,在绿林道上,还值几个钱。我刚准备开口说走山路。
王振虎又说话了。“大**是第一次跟镖,我看,还是稳妥点好。不过,除了官道和老山路,
其实还有第三条路。”我眼皮都没抬。“王叔请讲。”“城东三十里,有条鬼愁径。
”他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脸色都变了。连给我端茶的丫鬟,手都抖了一下。鬼愁径。
这名字,在雁门关这一带,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听说那条路上,白骨比石头都多。瘴气,
毒虫,找不到水源的戈壁,还有专吃活人的野兽。最可怕的,是根本没有路。进去的人,
十个有九个,是活活迷路渴死在里面的。上一次有商队想从那儿抄近路,还是十年前的事了。
一百多号人,连人带货,消失得干干净净。王振虎看着我,皮笑肉不笑。“这条路,虽然险,
但却是最近的。能省下至少十天路程。大**熟读兵法,想必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
早日送到,也能让抚台大人高看咱们一眼。”他身边的几个老镖师,立刻跟着起哄。“是啊,
王头儿说得对!”“大小便不是寻常女子,总镖头把印信都交给你了,就是信你的本事。
”“咱们镇远镖局,什么时候怕过险路!”我听着这些话,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帮老东西。
我爹在,他们是忠心耿耿的狗。我爹一走,他们就敢伸出爪子,亮出獠牙了。
他们就是看我一个女流之辈不顺眼。觉得我爹把镖局交给我,是昏了头。这是逼我。
我选官道,他们会说我胆小如鼠,难堪大任。我选老山路,他们会在路上给我使绊子,
让我出丑。他们偏偏提出这条死路,就是想看我怎么办。要是我不敢,
就得把手里的印信乖乖交出来,给他们。要是我敢……他们巴不得我死在里面。
我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然后,我抬起头,冲着王振虎笑了笑。
“王叔说得有理。”我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兵行险着,出奇制胜。
我爹常这么教我。”“那就走鬼愁径。”我说完,屋子里死一样地寂静。王振虎手里的铁胆,
都停了。他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一抹狠厉给盖了过去。他以为,我是在说气话。
是在用我自己的命,来赌一口气。“好!大**果然有总镖头的风范!
”王振虎一拍桌子站起来,声如洪钟。“既然大**定了,那咱们就分派人手。老规矩,
兵分两路,互为犄角。大**是主帅,自然要走这条险路,为我们大队人马开路。
”“我带着其他人,走老山路。万一大**那边有事,我们也能及时接应。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我听明白了。他要带走镖局的主力,精锐。只留给我几个歪瓜裂枣,
让我去送死。接应?怕是等着给我收尸吧。“可以。”我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没变。“不过,
人手得由我来挑。”王振虎一愣,大概是觉得我都答应走死路了,这点小事,没必要驳我。
“大**请说。”“你,”我指了指他身边一个最爱拍马屁的镖师,“还有你,你,
你……”我一口气,点了他身边最得力的七八个心腹。“你们,都跟着我走鬼愁径。”然后,
我指向角落里一个一直低着头,擦拭着自己朴刀的年轻人。“还有,石头。”“你,
也跟我走。”这下,王振虎的脸,彻底黑了。2.我的嫁妆,是一箱地图王振虎的脸,
黑得像锅底。他最得力的几个手下,也都傻眼了。让他们跟着王振虎摇旗呐喊可以,
真让他们去走鬼愁径,那是万万不肯的。“大**,这……”其中一个镖师刚想开口,
就被我打断了。“怎么?几位是觉得,我一个女儿家都敢走的路,你们这七尺的汉子,
反而怕了?”我依旧在笑,声音还是那么轻。但聚义厅里,没人敢再出声了。这话,太诛心。
传出去,他们以后在道上,就别想抬头做人了。王振虎的腮帮子咬得死紧,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按大**说的办。”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那几个手下。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最好把这丫头给我看死了,让她死在半道上。我假装没看见。
“那就有劳各位了。明日一早,点卯出发。”说完,我站起身,带着那个叫石头的年轻人,
走出了聚义厅。一出门,外面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脸上,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在里面,
我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湿了。“大**。”石头跟在我身后,闷声闷气地开口了。
“他们是故意的。”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石头比我大两岁,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
看着有点憨。但他不是憨,只是不爱说话。他是三年前,我爹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
无父无母,我爹就给他取名叫石头,让他留在镖局。他跟谁都不亲近,就认我爹。现在,
大概是也认我。“我知道。”我点点头。“那条路,不能走。”石头又说。“我知道。
”我又点点头。石头不说话了,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不明白。既然我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还要往火坑里跳。我没跟他解释。有些事,解释不清。我直接带他回了我的绣楼。
我的绣楼,和我这个人一样,在整个镖局里,都是个异类。里面没有针线女红,
没有胭脂水粉。只有满屋子的书。经史子集,兵法谋略,山川地理,杂记野史。我爹总说,
我一个姑娘家,看这些东西做什么。他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外祖公留给我的。我外祖公,
曾是大周的兵马大元帅,后来解甲归田,隐居在此。他一生戎马,走遍了大周的千山万水。
他留给我的,不是万贯家财,而是他亲笔记载、亲手绘制的,整整一箱子舆图。那里面,
有大周最详尽的山川河流,关隘要塞。甚至还有许多,连朝廷的堪舆监都不知道的隐秘小路。
这,才是我敢答应王振虎的,真正的底气。我让石头把门关上。然后,我搬开床,
掀开一块地砖,从下面的暗格里,拖出一个沉重的樟木箱子。箱子打开。里面不是金银,
不是珠宝。而是一卷卷,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羊皮图卷。石头看得眼睛都直了。“大**,
这是……”“这是我的嫁妆。”我冲他眨眨眼,拿起最上面的一卷,在书桌上缓缓展开。
羊皮卷上,是用朱砂和墨线,绘制出的无比精细的山川脉络。我很快就找到了雁门关,
找到了那条所谓的“鬼愁径”。在官方的地图上,那里是一片空白,只标注着“险恶不通”。
但在我外祖公的这张图上,那片区域,却被标注得清清楚楚。那条蜿蜒曲折的“鬼愁径”,
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群山之中。但在这条“蜈蚣”的旁边,外祖公用朱砂笔,
画了一条细细的红线。红线旁边,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天德二年,余奉旨勘察。
此径名‘鬼愁’,实为‘龙脊’。山阳有瘴,山阴有泉。雨季水涨,旱季可通。中有一峡,
名‘一线天’,可缩程百里。”我看着这行字,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王振虎,
还有那帮老东西。他们以为,他们给我选的是一条死路。他们不知道。他们亲手把我送上的,
是一条三百年来,只有我外祖公才知道的通天捷径。我转头看向石头。“石头,你记一下。
我们明天出发,不用带太多干粮和水。多带石灰,雄黄,还有,
带上镖局里最长的五十丈麻绳。”“还有,把库房里那几面铜镜,也给我带上。
”石头一脸茫然,但他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大**。”3.出发,
他们像去送葬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镖局大院里就站满了人。我们两支队伍,泾渭分明。
王振虎那边,浩浩荡荡三十多号人,个个都是镖局的精锐。他们装备精良,精神抖擞,
像一支要去打胜仗的军队。而我这边。算上我,总共十个人。除了石头看着还算靠谱。
剩下的那七个王振虎的心腹,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他们耷拉着脑袋,黑着眼圈,
整张脸写满了四个字:生无可恋。看我们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同伴,
倒像是在看一群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整个镖局的人,都出来送行。
但他们都围在王振虎那边,说着各种吉利话。我这边,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给我梳头的张妈,
偷偷抹着眼泪。王振虎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大**,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我们队伍的装备。当他看到我们每个人背上,除了刀,
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行囊,甚至连水袋都没装满时,他眼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了。
而当我们的人,从库房里吭哧吭哧抬出那几面大铜镜时,他更是直接笑出了声。“大**,
你这是……要去走镖,还是要去跳大神啊?”他身后的镖师们,也跟着哄堂大笑。“就是啊,
带这玩意儿干嘛?路上照镜子吗?”“怕是想用太阳光晃死那些野兽吧!
”我没理会他们的嘲笑。我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王振虎。“王叔,我自有我的用处。”说完,
我翻身上马。我的马,是整个镖局最好的一匹,日行千里,名叫“追云”。我爹说,
好马配英雄。他大概是希望我能成为一个英雄吧。“时辰到了,出发。”我没有多余的废话,
一拉缰绳,带头走出了镖局的大门。石头扛着一面铜镜,一声不吭地跟在我身后。
那七个镖师,磨磨蹭蹭,一脸不情愿地跟在最后面。我们这支队伍,不像走镖,
倒像是去送葬。而我,就是那个领头的丧主。出了城,走了三十里地。官道的前方,
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宽阔平坦,通向远方。另一条,则是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径,
阴森森地,通向一片黑压压的山林。路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血红的颜色,刻着三个大字。
鬼愁径。那七个镖师,走到这里,腿都软了。一个个脸色煞白,看着那条小路,
像是看着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大**……真,真要走这里?”一个叫李四的镖师,
声音都发颤了。我勒住马,从马背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卷地图。我没有展开,只是拿在手里。
“怎么,李师傅昨天在聚义厅的豪言壮语,今天就忘了?”李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不再看他们,而是转向石头。“石头,按我昨天说的,
把石灰粉撒在每个人的裤腿和鞋子上。”“是。”石头放下铜镜,拿出石灰袋,
开始一一照做。那几个镖师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反抗。“大小我姐,这,这是干嘛?
”李四又忍不住问。“防蛇虫。”我言简意赅。“这林子里的瘴气,多在清晨和傍晚。
瘴气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瘴气会让蛇虫变得异常兴奋和具有攻击性。石灰和雄黄,
是它们最讨厌的东西。”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从书上看的。”我说完,
那几个镖师都愣住了。他们走南闯北半辈子,只知道瘴气厉害,却从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看着他们半信半疑的表情,我没再多说。事实,会教他们做人。“跟紧我,别掉队。
一个时辰后,我们找地方休息。”我一夹马腹,追云第一个踏上了那条阴森的小径。身后,
是石头沉重的脚步声。再往后,是那七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动的步伐。一进林子,
光线立刻就暗了下来。潮湿,腐烂的树叶味,混杂着一股说不清的腥气,扑面而来。
林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队伍最后面,
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叫。4.书上说的,果然没错那声惊叫,又短又急。我立刻勒停了马,
回头看去。是李四。他一**坐在地上,脸色比纸还白,指着旁边的一丛灌木,
抖得跟筛糠一样。“蛇……蛇!”我们都看了过去。只见那灌木丛里,草叶晃动。
一条手腕粗细的五彩斑斓的大蛇,正吐着信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它没有立刻攻击,
但那双三角形的眼睛,看得人头皮发麻。剩下的几个镖师,也都吓得拔出了刀,围成一圈,
紧张地盯着那条蛇。只有石头,还扛着那面铜镜,面无表情地站在我旁边。“大**,
是竹叶青……不对,比竹叶青还毒的五步蛇!”一个老镖师颤声说。“别慌。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所有人都看向我。我没有看那条蛇。
我只是看着李四坐倒的地方。他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一些刚刚被踩碎的野果。
“你刚刚是不是碰了那棵树上的果子?”我问他。李四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我看那果子红得好看,就……就想摘一个……”“这蛇,不是冲我们来的。”我说。
“它是那棵果树的守护蛇。我们只要不碰它的果子,它就不会主动攻击人。”“大**,
你怎么知道?”另一个镖师难以置信地问。“《南疆异物志》上写的。”我淡淡地回答。
“书上说,这种蛇,名叫‘赤果郎’,天生喜欢守着一种叫‘龙珠果’的植物。果在蛇在,
果亡蛇狂。”我一边说,一边翻身下马,慢慢地,朝着那条蛇走了过去。“大**!危险!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连石头都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朴刀。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动。
那条五步蛇看到**近,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发出了“嘶嘶”的警告声。
我在离它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拔开瓶塞。一股浓烈的,带着点甜腥味的气味,散发了出来。那条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五步蛇,
闻到这个味道,突然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它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盘在地上一动不动,
连信子都不吐了。那凶狠的三角眼,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畏惧?我趁机,
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李四掉落的那颗龙珠果,轻轻地,放回了树下的草丛里。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回到了队伍里。“走吧。”我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又看看那条跟死了一样的蛇,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我们走出好几百米远,
李四才结结巴巴地问。“大**,你……你刚刚给它闻的,是什么东西?”“雄黄,
混了三钱蟾酥,和一两晒干的凤仙花汁。”“《本草纲目》里说,蛇性至淫,而凤仙花,
又名‘指甲花’,性至坚,能入骨。蟾酥至毒,雄黄至阳。这几样东西混在一起,对蛇来说,
比天敌还可怕。”我说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七个镖师,脸上的表情,
已经从一开始的生无可恋,变成了震惊,再到现在的……一丝敬畏。他们走了一辈子镖,
靠的是经验和胆气。他们从来不知道,走镖,原来还可以靠读书。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我看了看天色。“前面应该有条河,我们去那里休息。”“大**,你怎么知道有河?
”李四又问,这次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恭敬。我扬了扬手里的地图。“它告诉我的。
”果然,又走了不到一里路。一阵“哗哗”的水声,就传了过来。拨开前面的树丛,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几个镖师,看到水,眼睛都绿了。
一个个跟饿狼一样扑过去,捧起水就往嘴里灌。“别喝!”我厉声喝止。他们都吓了一跳,
停住了动作。“这上游,长着一种叫‘醉仙草’的东西,它的根茎泡在水里,
会让水带上微毒。人喝了,不会死,但会四肢无力,昏睡三天三夜。”我走到溪边,
指着水里几块石头上附着的,一种暗绿色的苔藓。“看到那种苔藓了吗?
只有在醉仙草生长的水域,才会长出这种东西。”“《舆地纪胜》里,有记载。
”那七个镖师,面面相觑。他们看着那清澈的溪水,再看看我,脸上写满了后怕。
如果不是我。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全都躺在地上,成了野兽的晚餐。李四“噗通”一声,
跪在了我面前。“大**,我错了!我们都有眼不识泰山!求大**原谅!”其他人见状,
也纷纷跪了下来。“求大**原谅!”他们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我看着他们,
心里没有半点波澜。我不需要他们的道歉,也不需要他们的忠诚。我需要的,
是他们乖乖听话,帮我把那几面铜镜,抬到该去的地方。“都起来吧。”我淡淡地说。
“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呢。”5.铜镜,是用来借命的我们在溪边短暂地休整了一下。
没人敢再碰那溪水。我们喝的,是自己水袋里带的水。虽然不多,但省着点喝,还能撑一天。
“大**,我们接下来,往哪儿走?”李四凑到我身边,一脸讨好地问。他现在,
已经彻底成了我的跟屁虫。我指着地图上的那条朱砂红线。“穿过这片林子,
前面是一片戈壁。戈壁的尽头,有一处断崖。我们要从那里下去。”“断……断崖?
”几个镖师的脸又白了。“那得多高啊?”“不高,”我收起地图,“也就二三十丈吧。
”二三十丈。相当于十几层楼那么高。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怎么下去啊?
”“所以,我才让你们带上绳子和铜镜。”我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走吧,
赶在天黑前,我们必须到断崖边上。”接下来的路,异常顺利。因为我总能提前预知到危险。
哪里有沼泽,哪里有兽穴,哪里有毒虫出没。地图上,都用不同的符号,标注得清清楚楚。
我们就像是开着全图一样,完美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那七个镖师,
已经从最开始的敬畏,变成了彻底的崇拜。他们现在看我的眼神,比看我爹还要尊敬。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走出了那片压抑的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望不到头的,
荒凉的戈壁,出现在我们面前。夕阳把戈壁滩染成了一片血红色,显得格外悲壮。“大**,
我们……我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吗?”“不行。”我摇摇头,“戈壁的晚上,
比林子里还危险。昼夜温差大,而且没有遮蔽物,很容易被狼群盯上。
”“我们必须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找到那处断崖。”我一马当先,冲进了戈=1007滩。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在戈壁上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气温也降得厉害。
一阵阵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就在众人开始绝望的时候。我勒住了马。“到了。”我们面前,
是无尽的黑暗。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阵阵山风从崖底呼啸而上,
发出鬼哭一样的声音。那几个镖师,趴在崖边往下看了一眼,吓得连滚带爬地退了回来。
“大**,这……这就是你说的断崖?”“嗯。”“这……这根本下不去啊!别说二三十丈,
我看三百丈都不止!”“是视觉误差。”我平静地说,“晚上,深渊会显得比实际更深。
相信我,没错的。”我让他们点起火把。然后,让石头拿出那五十丈的麻绳。
“把绳子的一头,牢牢地绑在那块大石头上。”我指挥道。石头二话不说,立刻照办。
“大**,就算绑好了,我们怎么下去?这黑灯瞎火的……”“所以,才需要铜镜。
”我让他们,把那几面大铜镜,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分别立在悬崖边上。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