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跃婷从未在谁的脸上见过如此漠然的神情。
即便是个陌生人站在眼前,想必许嘉遇也不会是如此作态。
她忽然明白,许嘉遇已经彻底把她当做空气了。
她这十几分钟的懊悔挣扎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战争罢了。
跳跃的空气都冷却下来。
蒋跃婷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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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宴会厅时,蒋跃婷是贴着角落走的。
她实在不想再正面撞上许嘉遇。
个中种种难以一言蔽之。
不想承认也好,不想再提也罢——
总之她没有细细分析自己的心理成因,只本能地逃避开来。
好在范锦葵所在的桌位并不难找。
蒋跃婷一锁定友人的身形,便得救般奔了过去。
“哇呜。”
她几乎是扑进范锦葵怀中。
范锦葵正和莫一航叙旧,怀里便突然撞进一个不明生物。
她惊魂不定地低头,看见蒋跃婷烫了一头法式烫的毛茸茸脑袋。
“怎么了?”范锦葵揉了把蒋跃婷的头发。
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蒋跃婷一时不知该从何谈起,嘴唇嚅动半晌,最后只发出一声深沉的“唉——”。
“我得慢慢说。”
她把脑袋从范锦葵胸前拔出,拉过椅子坐好。
说到遇见许嘉遇的经历时,额头几近钻进餐桌里。
言之殆尽,蒋跃婷长啸着做出总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范锦葵听傻了,瞪着眼睛愕然良久,才反应过来许嘉遇是哪尊大佛。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时隔许久再次从友人口中出现,范锦葵一时觉得恍若梦中,不知今夕何夕。
良久后,她才讷讷地问:“许嘉遇,是高中那个许嘉遇?后来成了你对象的那个?”
“就是那个啊,我高中暗恋他暗恋了很久的。”蒋跃婷捂着脸。
范锦葵一言难尽道:
“严格来说,你在暗恋他的过程中还换过两个心动对象,其中一个甚至差点成了你的男朋友。”
作为只停留在高中时期的朋友,莫一航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许久,终于在范锦葵的最后一句话里找到了插话点:
“谁差点成了小早男朋友?宋洪吗?”
范锦葵点头:“除了他还有谁?”
蒋跃婷的双手徐徐下滑,露出一双圆滚灵稚的眼睛,幽怨控诉:
“小葵,你把我说得好渣。那当时许嘉遇去外地参加训练营了嘛,我们都没有交流了。再说了,我和宋洪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是,你才不渣。”范锦葵清楚蒋跃婷的性子,啼笑皆非,“不过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吧?”
“对啊——!”蒋跃婷以头抢桌尔,“好尴尬啊,为什么会遇到他,而且他怎么越来越帅了?”
最后这句急转弯一出来,范锦葵便意识到了隐藏信息。
她警惕地看着蒋跃婷:
“宝贝,你不是吧?当初分手你可把大男神的自尊踩了个稀碎。”
“我知道。”蒋跃婷说完,溜圆着杏眼,为了佐证似的更大声重复一遍,“我知道!”
她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圆润柔白的下巴尖戳在桌布上,穿过熙攘的人群看向远处的玻璃窗外。
云更沉了,灌了铅墨似的压在寰宇之上,蓝得浓沉,蓝得压抑。
骤雨将至,一如她与许嘉遇分手那天。
六年已逝,她在这一刻竟然仍能清晰回忆起那天她是怎样啼哭着说自己厌烦了,也能回忆起电话那头的许嘉遇是何其沉默。
真是奇怪。
明明在此之前,她已经连许嘉遇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