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镇外,山路崎岖。赵铁柱、南宫婉儿和李寂寞三人,沿着何峰留下的模糊线索,向着黑风寨的方向进发。李寂寞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颇为熟悉,总是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试图缓和气氛,但赵铁柱和南宫婉儿心中惦记着何峰的安危,始终沉默寡言。
走了两天山路,前方出现了一片险峻的峡谷。谷中怪石嶙峋,地势险要,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蜿蜒其中。而在峡谷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建在山腰上的高大寨堡,依山而建,壁垒森严,上书“黑风寨”三个狰狞的大字。寨墙上,影影绰绰可以看到手持兵器的喽啰在巡逻。
“到了,就是这里了。”李寂寞指着黑风寨,语气轻松地说道,“怎么样,怕不怕?”
赵铁柱握紧了拳头,眼神凝重:“不怕。为了找到何大哥,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南宫婉儿点了点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紧紧握住了剑柄。
“嘻嘻,有志气!”李寂寞拍了拍手,“不过嘛,硬闯可不是上策。黑风寨守卫森严,直接冲进去,肯定会遭到围攻。我们得想点办法。”
她眼珠一转,说道:“我听说黑风寨寨主李猛最近正在广招贤纳士,说是要对付什么仇家。我们可以假意投靠,混进去看看情况。”
“投靠山贼?”赵铁柱皱起了眉头,“这不合适吧?”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李寂寞不以为然地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混进去,找到何大哥再说。何况,我们身手也不差,未必就比他们那些乌合之众差。”
南宫婉儿思忖片刻,也觉得这似乎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李姑娘,你有把握吗?”
“放心吧,姐姐!”李寂寞拍着胸脯,“奴家别的本事没有,糊弄人还是有几手的。看我的!”
说着,她走上前去,对着寨门上的哨兵大声喊道:“喂!下面的听好了!我们是远方来的客商,途经此地,不幸遇上劫匪,财物尽失,特来投奔黑风寨寨主李大爷,希望能收留我们,混口饭吃!”
哨兵显然没见过这般直接上门投靠的,愣了一下,随即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寨主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赶紧滚!”
李寂寞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扔了上去:“这位大哥,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们确实是走投无路了,还请行个方便,通传一声。若是寨主肯收留,我们必有重谢!”
那哨兵接过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眉开眼笑,连忙对着寨内吹响了号角。
不多时,寨门缓缓打开,走出几个膀大腰圆的头目模样的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大汉,手持一柄鬼头大刀,眼神凶狠地打量着三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投我黑风寨?”大汉沉声问道。
李寂寞立刻上前,巧笑倩兮地说道:“这位大哥一看就是人中豪杰,想必就是李寨主吧?小女子李寂寞,这位是我的两位朋友,赵铁柱和南宫婉儿。我们本是行商,不料在山中遇到一伙强人,不仅抢了我们的货物,还打伤了我们的同伴,我们侥幸逃脱,一路逃难到这里,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听闻李寨主仗义疏财,威名远播,特来投靠,还望寨主收留。”
她说得声情并茂,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李猛听了,看向赵铁柱和南宫婉儿,目光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落在南宫婉儿清丽的容貌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哦?原来是落难的客人。”李猛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不过,我们黑风寨虽然讲义气,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收的。你们可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李寂寞立刻笑道:“寨主放心!我们这位赵兄弟,可是一身好力气,拳脚功夫了得!这位南宫姑娘,更是精通剑术,一手‘流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连奴家都佩服得紧呢!”
赵铁柱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更别说南宫婉儿的真实武功了。但在这种场合,也只能顺着李寂寞的话说。
“哦?是吗?”李猛显然有些怀疑,目光落在南宫婉儿身上,“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可敢与老子比划比划?”
南宫婉儿摇了摇头:“小女子无意与人争斗。”
“哼!不识抬举!”李猛脸色一沉,“既然不敢动手,老子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真本事?”
就在这时,李寂寞悄悄对赵铁柱使了个眼色。赵铁柱会意,往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说道:“寨主,小子虽然不敢说功夫有多高明,但对付几个普通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寨主若是不信,可以找几个兄弟来试试。”
李猛看了看赵铁柱敦实的身材,又看了看他坚定的眼神,似乎觉得有些意思。“好!既然你小子有胆量,就跟我来!”
说着,他带着赵铁柱进了寨门,来到一处空旷的演武场。场边站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喽啰。
“小子,看到这些兄弟了吗?”李猛指着那些喽啰,“你要是能打败他们三个,老子就相信你有点本事,可以考虑收留你们。”
“三个?”赵铁柱心中一沉。他虽然练过几天拳脚,但从未真正打斗过,面对这些常年舞刀弄枪的山贼,胜算实在不大。
李寂寞在旁边偷笑,显然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她悄悄传音给赵铁柱:“铁柱哥,别怕!用我教你的‘醉八仙’步法,只需要缠住他们,拖到时间就行!”
赵铁柱心中一动,想起了李寂寞这几天教他的那套看似歪歪扭扭,实则极为精妙的步法。虽然只学了皮毛,但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好!请寨主赐教!”赵铁柱深吸一口气,走入场中。
李猛挥手示意,三个身材壮硕的喽啰狞笑着走了上来,挥舞着棍棒,从三个方向攻向赵铁柱。
赵铁柱立刻施展从李寂寞那里学来的“醉八仙”步法,脚步虚浮,身形摇晃,看似狼狈不堪,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棍棒的攻击。同时,他双拳紧握,不断寻找机会反击。
他的拳法虽然简单,但胜在势大力沉,加上步法诡异,竟也让那三个喽啰一时难以得手。演武场边,李猛和其他头目都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李寂寞更是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指点几句:“左边那个,脚步慢了!铁柱哥,往他裆下踢!对!就是这样!”
那三个喽啰越打越心惊,这小子看着笨拙,身法却滑溜得很,拳头又重,让他们有力使不出。渐渐地,他们开始慌乱起来。
赵铁柱抓住一个机会,猛地一记直拳,正中一个喽啰的面门,打得他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接着,他左闪右避,避开另外两人的合击,右手猛地抓住一个人的胳膊,顺势往旁边一甩,那喽啰便身不由己地撞向了第三个喽啰。两人顿时滚倒在地。
转眼之间,三个喽啰便被他轻松放倒。
演武场上顿时一片寂静。李猛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身手。
“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李猛哈哈大笑起来,“好!老子就喜欢爽快人!从今天起,你就算是我黑风寨的外围头目了!每月十两银子,管吃管住,怎么样?”
赵铁柱心中松了口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抱拳道:“多谢寨主赏识。”
李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外面喊道:“来人!把这两位姑娘也带进来!既然赵兄弟是兄弟了,这两位姑娘自然也是我黑风寨的贵客!”
很快,南宫婉儿和李寂寞也被带了进来。李猛看到南宫婉儿,更是两眼放光,涎着脸凑上前:“这位南宫姑娘,真是国色天香啊!比老子寨里那些婆娘强多了!不如……就留在寨子里,给老子当个压寨夫人怎么样?老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休想!”南宫婉儿冷冷地说,眼中寒光一闪,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哎哎哎,别生气嘛!”李猛连忙摆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姑娘这么漂亮,肯定有大大的来头,我李某人怎敢唐突。这样吧,你们既然投靠了我黑风寨,就是我李猛的兄弟姊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人!给三位安排住处,好生招待!”
虽然李猛的话说得客气,但南宫婉儿知道,他们已经被卷入了这滩浑水之中。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赵铁柱和眉头紧锁的李寂寞,心中暗暗警惕。
李猛似乎对李寂寞也很感兴趣,不时用眼神挑逗她,但李寂寞都嘻嘻哈哈地应付过去,毫不在意。
安顿下来后,李寂寞偷偷告诉赵铁柱和南宫婉儿:“何大哥肯定是被寨主抓起来了,关在寨子最里面的地牢里。不过守卫很严,硬闯肯定不行。”
“那怎么办?”赵铁柱急道。
李寂寞眼珠一转:“我听说寨主李猛明天要摆酒庆功,庆祝他前几天抢了一批从江南运来的‘神兵坊’的兵器。到时候寨子里会很热闹,守卫也会有所松懈。我们可以趁机混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何大哥。”
“神兵坊?”南宫婉儿心中一动。神兵坊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兵器工坊,以打造精品刀剑闻名。难道黑煞盟的目标,除了寒铁剑谱和玄冰寒铁,还包括这些兵器名家?
“没错!”李寂寞点点头,“我看这事情,恐怕不仅仅是黑煞盟那么简单。说不定,李猛这老小子也和什么大人物勾结上了。”
三人商议已定,决定在第二天寨主宴请之时,寻找机会潜入地牢。
这晚,赵铁柱辗转难眠。他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充满了担忧。何大哥的安危,南宫婉儿的处境,还有那个神秘的黑煞盟,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握紧了怀中的《龟息诀》,默念着口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隔壁房间,南宫婉儿也同样没有睡着。她吹熄了蜡烛,借着月光,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复杂。她想起了死去的父亲,想起了家破人亡的惨状,想起了赵铁柱的憨厚和坚持,也想起了那位一袭青衫,给予他们希望和指引的神秘前辈。
“爹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为青石村的乡亲们,为您,讨回公道。”她默默地发誓。
而在小镇上,那个留下线索后便不知所踪的何峰,此刻正身处险境。他被蒙着眼睛,绑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旁边散落着一些刑具。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铁剑门的小子,滋味不好受吧?只要你把你师门收藏的那份关于‘玄冰寒铁’的资料交出来,再告诉我你师妹的下落,我就饶你不死!”
何峰咬紧牙关:“休想!黑煞盟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那声音冷笑起来,“不过,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吗?南宫家的丫头,还有那个叫赵铁柱的小子,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魔女’,他们很快就会来陪你了!等着吧!”
何峰心中一沉,他们竟然连南宫婉儿和赵铁柱、李寂寞都找到了?黑煞盟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他必须撑住,一定要等到救援,或者设法传递出消息。
一场围绕着黑风寨地牢的营救与反营救,即将在黎明时分展开。而隐藏在黑风寨背后的势力,以及那位神秘的青衫人所留下的线索,也将在今夜之后,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