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去年我的腿伤刚愈合时,老爷就强要了我。
他故意掐那些疤痕,在提醒我的违逆会让我送命。
我既怕死,更怕**没个指望,只得闭着眼睛屈从。
老爷却管这种女子千百年来的恐惧,叫「欲拒还迎」。
我老实了不少,这之中也有元山君的回护——
不知她对老爷说了些什么,反正自打她亲自拿着药膏来看我后,老爷就没再提过要我和**一同侍奉他的混账话。
那时,我偷偷打量过元山君。
眉眼端正,面庞丰润,举手投足,都是当家主母的老成持重。
她有意无意地宽慰我:「老爷是一家之主,他的话自然也违逆不得。你是我们元家教养的管事大丫鬟,我知道,你非是要坏了规矩,只是不想坏了良心,让文锦受委屈。」
文锦是我家**的闺中小字。
元山君出嫁离家十一载,还记得这些,当真是事无巨细。
算起来,她那一年也不到三十岁。
远不到人老珠黄。
无非是老爷从始至终对她没几分情意,除过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从不去看她。
可纵使如此,一概管事、嬷嬷、丫鬟、小厮,府里府外上千号人,无一不对她又敬又怕。
我曾和管绣坊的婆子说话,请她为我家**留一副好些的白狐皮,我想入了冬做件大氅给她。
那婆子直言不讳:「既是大夫人的妹子要的,我自然好生留意着。」
到了交货的时节,我留神去看,见那婆子不仅给我们院里送了一张,还给元山君也送了一张。
如此好的品质,一年到头就出这两件,都给了大夫人这边。
连周小鸾看了眼馋,也只能托她爹去外头花钱买。
买了来,一贯不爱给人好眼色如周小鸾,也不敢在元山君面前发火,面子上始终敬重。
而元山君呢,不动声色做了件大氅,命人送来赐给了我。
她的丫鬟和她一样总是笑盈盈的:「大夫人说了,既是从南边一起来的,一个怕冷,另一个自然也怕。没有让另一个挨冻的道理。」
我受宠若惊,长这么大,哪穿过这么好的东西,便忙推脱:「我不过是个陪嫁来的丫鬟,哪消受得起这宝物,万万不可,快还给大夫人去。」
那时,元山君应当是想通过她的丫鬟之口,提点我:「姑娘虽是陪嫁,亦是陪房。将来若生了小子,便是府上的正经少爷。少爷生母,怎么消受不起一件狐氅了。」
所以**才会害怕,元山君主动举荐了她来,是为了***。
元山君原有一儿一女,众人都赞是她积德积福,所以儿女成双。
谁知偏偏儿子在五岁那年没了。
怎么没的,府里人讳莫如深,我还没打听清楚。
但她那个女儿,和她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周正,性子更周正。
老爷是不怎么管顾女儿的,所以任由元山君送去念女子学堂了。
我们几个深院里的女子,日子长时,便聚在一起做针线、说闲话。
提起这事儿,大家都藏着几分讥笑,说念了学堂又如何,又不能去考状元。
我想了想,问她们:「据说皇宫里招女官,兴许大夫人想让大姑娘进宫去?」
兰叶是个爱唱戏的,肚子里装着许多夸张的话本子,张口便笑言:「好在圣上面前露脸吗?若真是如此另辟蹊径走成了,咱们将来还能做门皇亲国戚呢!」
我们到最后,都没做成皇亲国戚。
只是大姑娘有出息,后来不仅在宫中做了尚仪局的尚宫,还得以体面妥善地告老还乡。
她回了这座老宅,她的两个弟弟惹不起她,拱手让出家主之位。
这样陈旧的地方,倒是让她添了几分新气象。
但这样的好日子,我和**都没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