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鞋被扔的创伤还未愈合,别墅里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姜暖喘不过气。她像一只惊弓之鸟,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除了每日例行询问弟弟的病情(这是江烬允许的,通过王管家转达),她几乎不再踏出房门。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姜暖正蜷在房间的飘窗上看一本从书房角落翻出来的旧诗集,试图在文字中寻找片刻的安宁。楼下却忽然传来一阵不同于往常的喧闹声,夹杂着女人娇俏的笑语和佣人们更加殷勤的脚步声。
她心中莫名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王管家便敲响了她的房门,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恭敬:“姜**,先生回来了,请您下楼一趟。”
姜暖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棉质长裙,跟着王管家走下楼梯。
客厅里,江烬依旧坐在他惯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姿态慵懒,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而在他身旁,紧挨着他坐着的,是一个姜暖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香奈儿的经典粗花呢套装,拎着价值不菲的鳄鱼皮手袋,妆容精致,长发烫着时髦的卷度,全身上下无一不在彰显着“昂贵”与“优越”。她正亲昵地挽着江烬的手臂,笑容甜美,眼神却像带着钩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姜暖。
“烬哥,这位是……?”女子开口,声音娇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目光在姜暖朴素甚至寒酸的衣着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江烬抬了抬眼皮,目光淡漠地掠过姜暖,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语气随意地介绍:“姜暖。”然后,他转向那女子,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些许,“雪薇,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姜暖的心脏!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份不堪,却从未如此清晰地被摆在“正主”面前,进行如此残酷的对比。
林雪薇。她听说过这个名字,星城林家的大**,与江烬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原来……他是有未婚妻的。那她算什么?一个更加见不得光、连替身都算不上的玩物吗?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她,让她脸色苍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原来是姜**。”林雪薇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女主人的雍容大度,她站起身,走到姜暖面前,伸出手,“早就听烬哥提起过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烬哥。”
她的话看似客气,实则字字诛心。“提起过”?“照顾”?每一个词都像是在提醒姜暖她那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姜暖僵硬地看着她伸出的那只保养得宜、戴着钻戒的手,没有去握。
林雪薇也不在意,自然地收回手,目光转向江烬,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烬哥,我有点渴了,想喝你亲手煮的咖啡嘛,这里的佣人煮的我都喝不惯。”
江烬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但还是站起身,走向了开放式厨房那边的咖啡机。他似乎对林雪薇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客厅里只剩下姜暖和林雪薇两人。
林雪薇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她重新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上下扫视着姜暖,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姜**,看来你不太懂规矩。”
姜暖挺直了脊背,强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穿成这样也敢出来见人?”林雪薇嗤笑一声,“也是,贫民窟里出来的麻雀,就算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一身穷酸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姜暖的嘴唇抿得死死的,没有吭声。反驳只会带来更多的羞辱。
“我不管烬哥是图新鲜,还是因为你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林雪薇站起身,走到姜暖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警告,“摆正你的位置。你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的消遣,连替我提鞋都不配。等我正式嫁进来,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碍眼的东西存在。识相点,自己滚蛋,还能留点体面。”
就在这时,江烬端着一杯煮好的咖啡走了过来。
林雪薇瞬间变脸,重新挂上甜美无害的笑容,接过咖啡,甜甜地道谢:“谢谢烬哥,你最好啦!”她喝了一口,随即微微蹙眉,娇声道:“哎呀,好像还是有点苦呢……姜**,麻烦你,去帮我拿几块方糖过来好吗?”
她使唤姜暖的语气,自然得如同使唤一个女佣。
姜暖站在原地没动,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
江烬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压迫感:“没听到?”
短短三个字,像一盆冰水,将姜暖从头浇到脚。他明明看到了林雪薇的刁难,却选择了纵容,甚至亲自施压。
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