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病房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被粗暴地拉开。“吃饭了!704号!
”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中年女护工端着铁盘,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盘子里是半碗看不出颜色的糊状流食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苏瑷被这声音吓得猛地一哆嗦,
身体条件反射般蜷缩得更紧,像一只受惊的虾米,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别…别打我…我吃…我吃…”护工对这种反应早已司空见惯,
她撇撇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把铁盘“哐当”一声扔在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
黏糊的流食溅出来一些,沾在灰扑扑的地面上。“快点吃!别磨蹭!吃完把碗放门口!
”护工吼完,看都没再看角落里那团瑟瑟发抖的人影一眼,“哐当”一声重新关上了铁门,
沉重的落锁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脚步声渐渐远去。苏瑷又等了很久,
直到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她才像惊魂未定的小动物,慢慢抬起头。
空洞的眼神先是警惕地扫视着门口,确定没人了,才一点点挪到地上那个铁盘上。
饥饿感如同钝刀,一下下切割着她的胃。她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
挣扎着从硬板床上爬下来。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药物的摧残,让她动作迟缓僵硬,
下床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几乎是爬到了门口,颤抖着伸出枯瘦如同鸡爪的手,
端起那个冰冷的铁盘。她先抓起那个硬邦邦的馒头,拼命地往嘴里塞。馒头又冷又硬,
刮得她喉咙生疼,但她顾不上,只是机械地、拼命地咀嚼吞咽,
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救命稻草。噎住了,她就抓起铁盘,
把里面那半碗冰冷的、带着馊味的糊状物往嘴里灌。粘稠冰冷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沾在病号服上,她也浑然不觉。吃完最后一口,她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铁门,大口喘着粗气。胃里有了点东西,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
却丝毫没有减少。空洞的眼神无意识地扫过灰白色的墙壁。墙壁上,靠近床脚的位置,
密密麻麻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她这几个月来,用那仅剩的、劈裂的指甲,
一下下、日复一日抠出来的。
【我错了】【裴焰我错了】【放我出去】【疼】【妈妈】字迹歪歪扭扭,如同幼童的涂鸦,
有些地方还带着暗红的血痂——那是她指甲抠破时留下的。这些刻痕,
是她在这个无声地狱里,唯一能发出的、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呐喊和忏悔。
她呆呆地看着那些划痕,涣散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焦距。许久,她像是被什么驱使着,
慢慢地伸出右手食指。指甲早已断裂,边缘参差不齐,指腹因为长期的抠挖和营养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