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后的姜宁,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沈舟!
她的丈夫,竟然是知情的!
他不仅知情,他还是同谋!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比任何毒药都要来得痛苦。
那些温柔的拥抱,那些关切的话语,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伪装!
黑暗中,张翠兰似乎被吵醒了,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慌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镇定,“一个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沈舟的语气带着一丝焦虑:“可她今天问我,汤是不是苦的。而且……我感觉她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那是你的错觉。”张翠लाना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药量我已经加了,她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安分点,别自己先乱了阵脚,露出马脚。”
“可是妈……”
“没有可是!”张翠兰不耐烦地打断他,“记住,你是沈家的儿子,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那个女人,不过是我们沈家路上的一个绊脚石,除掉她,你才能娶该娶的人,我们沈家才能真正地兴旺发达。”
该娶的人?
兴旺发达?
姜宁躲在窗帘后,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原来如此。
他们嫌弃她,不是因为她不好,而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够“高贵”,不能给沈家带来所谓的“兴旺”。
多么可笑又荒唐的理由!
为了这个理由,他们就要联手要了她的命!
“我知道了,妈。”沈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呈的顺从。
“行了,回去睡吧,别让她发现你不在。”张翠兰挥了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沈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
姜宁却一动也不敢动,她怕自己一走出去,就会控制不住地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过后,是彻骨的寒冷。
她曾经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没想到却是一脚踏进了精心布置的坟墓。
丈夫和婆婆,是两个等着吃她血肉的刽子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宁才缓缓地从窗帘后走出来。
她看了一眼那个红木盒子,又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张翠兰,眼中再无一丝温度。
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回到卧室,沈舟正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仿佛早已熟睡。
姜宁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
她没有上床,而是在地毯上坐了一夜。
天亮了。
当沈舟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的姜宁。
她背对着他,身形单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宁宁?你怎么坐地上?”沈舟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仿佛昨晚的对话只是一场噩梦。
姜宁缓缓地转过头。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做了个噩梦。”她轻声说。
“梦到什么了?”沈舟坐起来,伸手想去拉她。
姜宁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我梦到,你给我喝了一碗毒药。”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舟的脸色瞬间僵硬。
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停顿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足足过了几秒钟,沈舟才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傻瓜,说什么胡话呢,只是个梦而已。”
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是啊,只是个梦。”姜宁也笑了,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我去做早饭。”
她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和惊疑不定。
她真的只是做梦吗?
还是在暗示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姜宁表现得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婆婆送来的汤,她照喝不误。
对沈舟,她依旧温言软语,只是在不经意间,会说一些类似“梦到被追杀”、“梦到有人要害我”的胡话。
每一次,她都能清晰地看到沈舟和张翠兰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在享受这种折磨他们的**。
她要让他们在恐惧和猜疑中,一步步走向她设下的陷阱。
这天,姜宁借口公司团建,要出差两天。
她知道,这是她拿到证据的最好机会。
她走后没多久,就用早就准备好的备用手机,拨通了家里隐藏的摄像头的连接。
这个微型摄像头,是她前天趁着沈舟和张翠兰都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安装在客厅一个不起眼的装饰品里的。
画面里,张翠兰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沈舟则在旁边焦躁地走来走去。
“妈,你说她这次出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张翠兰吐掉瓜子皮,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能有什么问题?我看她就是被我那些药折腾得精神衰弱了,出去散散心而已。正好,也给了我们机会。”
“什么机会?”沈舟停下脚步。
张翠兰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她不是总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吗?那我们就让她‘不舒服’得更彻底一点。等她回来,我们就加大剂量,再在她房间里熏上点东西,双管齐下,不出半个月,保证她悄无声息地死在床上,连医生都查不出原因。”
沈舟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忍。
“妈,非要这样吗?她……她毕竟……”
“闭嘴!”张翠兰厉声喝道,“你是不是又心软了?我告诉你沈舟,你别忘了,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娶陈**!陈家的势力能让我们公司起死回生,让我们家彻底翻身!跟这些比起来,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算什么?”
“我……我知道了。”沈舟的声音低了下去。
陈**?
手机屏幕前的姜宁,眼神骤然变冷。
原来,还有一个“陈**”。
所以,这不仅仅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家族兴旺,更是为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好,真好。
姜宁将这段视频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
单凭一段视频,他们可以说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演戏。
她需要更直接,更无法抵赖的证据。
那个红木盒子!
她必须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两天后,姜宁“出差”回来了。
她故意表现得更加憔ें悴,走路都有些虚浮。
张翠兰和沈舟看到她这个样子,眼神交换间,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宁宁,回来了,累坏了吧?”张翠兰热情地迎上来,“快,妈给你炖了汤,喝了好好睡一觉。”
又是汤。
姜宁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心中一片冰冷。
她知道,这碗汤里的毒,一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
她没有拒绝,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一次,毒性发作得异常迅速。
她刚喝完,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张翠兰和沈舟脸上那如释重负的,带着狂喜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