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裴艾,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的送风声,
发出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很惊讶吗?”裴艾走到我面前,她的身高几乎与我平齐,
我能清晰地看见她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掌控一切的得意。“不。”我回答,声音平静,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平静,似乎让她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你不好奇,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两种可能。”我看着她的眼睛,“第一,你良心发现,
觉得对不起我,想用这种方式补偿我。第二,你觉得很有趣。”“有趣?”“对。”我说,
“把我从一个牢笼里‘救’出来,
再亲手为我打造一个更华丽、更精致的、只属于你的新牢笼。看着我在里面挣扎,或者,
看着我慢慢习惯、最终沉溺其中。这两种戏码,对你来说,应该都很有趣。
”裴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着我,眼神变得深邃,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姐,
”她缓缓开口,“你总是能看透我。”她没有否认。“所以,你的选择呢?”她问,
“是拒绝这份‘补偿’,继续在外面被我哥和我爸联手封杀,直到走投无路。还是,
接受我的‘好意’,成为这家美术馆的女王?”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她早已算准了我的每一步。她知道裴家的手段,也知道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向陆沉求助。
她耐心地等着我撞得头破血流,然后,再像一个救世主一样,
向我递上这根唯一的、裹着毒药的橄榄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问,
“今天你可以是我的投资人,明天,你也可以是那个随时能抽走一切,
让我再次一无所有的人。”“你只能相信我。”裴艾的语气,不容置疑,“因为,
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都恨裴峻,都恨那个虚伪的家。我们是天然的盟友。”“盟友?
”我冷笑,“盟友会用这种方式,逼迫对方吗?”“会。”裴艾的回答,斩钉截铁,“因为,
只有让你变得和我一样,一无所有,只能依靠我的时候,我们的联盟,才是最稳固的。
”她的逻辑,扭曲,却又自洽。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平等的“盟友”,
而是一个完全依附于她的“共生体”。我看着她,这个年仅十六岁,
却拥有着魔鬼般心智的女孩。我沉默了很久。最后,我开口:“我可以接受这份工作。
但我有三个条件。”“说。”“第一,除了资金,你不能干涉美术馆的任何运营决策。
我是这里的馆长,我拥有绝对的人事权、财务审批权和展览决定权。
”裴艾点了点头:“可以。”“第二,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投资人与管理者。在公司,
你叫我纪馆长,我叫你裴董。私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裴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好啊,纪馆d长。”“第三。”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说,“我要‘HY资本’,裴峻和林瑜那家离岸公司,一半的股权。”这一次,
裴艾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