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性的自我赋权与破局》小说沈清辞周砚最新章节阅读
暮春的江南，雨下得缠缠绵绵，打湿了姑苏城烟雨巷的青石板。沈清辞蹲在巷口的老槐树下，
面前摆着一张窄木桌，铺着素色的布，上面摆着几样绣品——绣着锦鲤的荷包，
缀着珍珠的发带，还有一方绣着兰草的帕子，针脚细密，配色清雅，
在雨雾里透着点鲜活的气。可半个时辰了，没一个人问价。不是绣品不好，是她这张脸，
还有她的身份——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沈清辞是沈家的孤女，当年沈家做绸缎生意，
被柳家构陷「私贩官绸」，父亲下狱，家破人亡，她从锦衣玉食的**，
成了街头摆摊的孤女。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子，还偏要抛头露面做生意，在旁人眼里，
本就「不合规矩」。「清辞，收了吧。」隔壁卖馄饨的张婶端着一碗热馄饨过来，
放在她手边，「这雨天，没人买的，柳家的人刚从巷口过，怕是又要找你麻烦。」
沈清辞抬头，露出一张清瘦却棱角分明的脸，眉眼间没有半分怨怼，只有一股沉定的韧劲儿。
她接过馄饨，道了声谢，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却没动筷子：「张婶，我不收。
柳家越想让我走，我越要在这儿。这巷口的摊位，是我凭自己的本事租的，不是偷的抢的，
没道理让他柳家一句话，就把我赶跑。」张婶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她知道沈清辞的性子，
看着软，骨子里比石头还硬。当年沈家出事后，多少人劝她嫁个老实人家算了，可她偏不，
靠着一手好绣活，从摆小摊开始，一点点攒钱，竟也勉强糊口。
只是柳家容不得她——柳明远说，沈家的人，就该一辈子翻不了身，更容不得一个女子，
在他的地界上做生意。雨稍歇时，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伴着小厮的呵斥声。沈清辞抬眼，
就见柳明远骑着一匹白马，带着几个家仆，停在巷口。他穿着锦缎长袍，腰间挂着玉珏，
眉眼倨傲，扫了一眼沈清辞的小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沈清辞，倒是有韧性。
都沦落到这地步了，还想着做生意？」沈清辞没起身，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绣品，
声音平静：「柳公子，民以食为天，我摆摊糊口，不偷不抢，碍着柳家了？」「碍着了。」
柳明远翻身下马，走到她的小摊前，抬脚就想踢翻木桌，「姑苏城的商路，
是我们世家说了算的。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本就坏了规矩，何况你是沈家的人——留着你，
就是留着个祸害。」沈清辞眼疾手快，伸手按住木桌，抬眼看向他，目光里没有惧色，
只有冷意：「柳公子，规矩是人定的。世家能定规矩，我也能破规矩。当年沈家的事，
是你柳家构陷，这笔账，我迟早要算。如今我只是摆摊糊口，你若敢动我的东西，
我便去府衙告你——就算告不赢，我也能闹得满城皆知，让大家看看，柳家是如何仗势欺人，
容不下一个孤女。」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在雨雾里，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柳明远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这般胆量。
他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公子，跟她废话什么？直接把她的摊子砸了就是！」「慢着。」
柳明远抬手拦住小厮，他盯着沈清辞的眼睛，冷笑一声，「好，我不砸你的摊子。
但我告诉你，这姑苏城，只要有我柳明远在，你就别想把生意做大。你若识相，
趁早滚出姑苏，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活不下去。」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人扬长而去。
马蹄溅起的泥水，溅在了沈清辞的绣品上，染脏了那方兰草帕子。沈清辞蹲下身，
用干净的布轻轻擦拭着帕子上的泥渍，指尖微微发颤，却没掉一滴泪。她知道，
柳明远说的是实话。在这姑苏城，柳家一手遮天，她一个孤女，想要做生意，难如登天。
可她不能走，父亲还在牢里，沈家的冤屈还没洗清，她若走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收拾好摊子，提着木桌往巷尾的住处走。那是一间破旧的小木屋，
是她用攒了半年的钱租的，漏雨，却也算个安身之所。推开门，屋里摆着一张旧木桌，
上面铺着算筹和几张纸，纸上画着姑苏城的商路图，还有她算的账——这半年，她不光摆摊，
还偷偷记着巷子里各家商户的进出货，记着柳家垄断商路的猫腻。她知道，只靠绣品，
永远翻不了身。她要做更大的生意，要整合那些被柳家压榨的小商户，要建立自己的商路。
这很难，难到几乎不可能，可她没得选。入夜后，她点起一盏油灯，坐在桌前，
翻看着父亲留下的商书。书的扉页上，写着父亲的字：「商者，以诚立身，以智取胜，
无关男女，只关本心。」沈清辞摩挲着那行字，眼眶终于红了。她想起父亲被抓走那天，
回头看她的眼神，满是不甘和嘱托。她攥紧了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赢，赢过柳家，
赢过那些看不起女子经商的人，赢回沈家的一切。这时，敲门声响起。她警惕地起身，
走到门边，问了声：「谁？」「我是周砚，路过此地，想讨碗水喝。」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沈清辞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背着一个书箱，眉眼清俊，带着点落拓的斯文。她迟疑了一下，
还是端了碗水给他。周砚接过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商路图和算筹上，
愣了一下：「姑娘也懂商道？」沈清辞没隐瞒，点了点头：「略懂一二。」「不止略懂吧。」
周砚笑了笑，指着商路图上的标记，「你标出来的柳家商路的漏洞，精准得很。
我曾在府衙做过文书，知道柳家的商路布局，没几个人能看得这么透。姑娘若是男子，
怕是早成了姑苏城的大商。」沈清辞抬眼看他，没接话，却也没赶他走。周砚放下碗，
看着她：「我知道你的事，沈家的冤屈，柳家的霸道。我虽只是个书生，
却也懂些律法和谋划。若姑娘不嫌弃，我愿帮你——不是可怜你，是觉得，你这本事，
不该被埋没，更不该被柳家压着。」沈清辞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她不信任何人，
尤其是陌生人。可眼前这个书生的眼神，坦荡而真诚，没有半分轻视，也没有半分觊觎。
「我不需要怜悯。」她开口，声音依旧冷硬。「我不是怜悯。」周砚看着她，「我只是想，
凭本事做事的人，不该输在出身和性别上。你敢闯，我敢谋，或许，我们能一起，
做点不一样的事。」油灯的光映在两人脸上，雨还在下，可沈清辞的心里，
却仿佛有一点火苗，被这几句话，轻轻点燃了。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去，或许是万丈深渊，
或许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她看着周砚，一字一顿，
「我信你一次。但记住，跟着我做事，只看本事，不看身份，更不许拿我的性别做文章。
我沈清辞要做的事，是让这姑苏城的人知道，女子经商，未必不如男子。」雨后的姑苏城，
空气里裹着草木的湿甜，烟雨巷的青石板被冲刷得发亮。沈清辞天不亮就起了身，
将攒下的所有碎银倒在桌上，指尖划过那些带着温度的银子——这是她三年来摆摊、接绣活，
一分一分攒下的家底，一共四十三两七钱，不多，却是她破局的全部底气。
周砚已在院里等着，手里攥着几张纸，是连夜画好的绣坊布局和章程。见沈清辞出来，
他将纸递过去：「清辞，我打听清楚了。烟雨巷尾那间空置的铺面，原是做粮油的，
东家急着回乡，租金只要五两一个月，押一付三，咱们能拿得出。章程我也拟了，
核心就一条：咱们不单打独斗，找巷子里那些被柳家压榨的绣娘、小摊贩入伙，
按手艺、按出力分利，人多了，柳家就算想打压，也无从下手。」沈清辞接过纸，
目光扫过章程上的字句，「按利分红」「人人有份」「不扣月钱」，
每一条都戳中了底层商户的痛点——柳家掌控的绣坊，绣娘们拼死拼活，月钱却被克扣大半，
稍有不慎还会被苛责。她抬眼看向周砚，眼里多了几分认可：「章程可行，但有一点要改。
绣坊的主事人是我，所有决策我说了算，入伙可以，但若有人想倚老卖老、听柳家的挑拨，
我会直接清出去，不留情面。」周砚点头：「自然。你是主，我是辅，规矩由你定。」
两人当即去了巷尾的铺面，东家是个老实的老汉，见沈清辞是个女子，起初还有些犹豫，
可听她说了「合股经营、按利分红」的想法，又看她拿出定金，便松了口：「姑娘看着实诚，
这铺面就租给你。只是柳家的人若来找麻烦，我可帮不上忙。」「麻烦我自己担。」
沈清辞将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语气笃定，「多谢老伯。」接下来的三天，
沈清辞和周砚走遍了烟雨巷，甚至挨家挨户敲开了那些绣娘的门。起初，
没人敢应——柳家的威慑力，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所有人心头。张婶第一个站出来，
将攒的二两银子拍在桌上：「清辞，我信你！柳家的绣坊，我做了五年，月钱只够买米，
我跟你干！」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被柳家扣了三个月绣钱的陈绣娘，
丈夫卧病在床的李嫂，还有只会做荷包却被柳家嫌弃「手艺不够」
的小丫头春桃……一个个都来了，有人出手艺，有人出碎银，有人出力气，
竟凑出了二十多两银子，也凑出了二十多个愿意跟着沈清辞干的人。第七天，
烟雨巷尾的铺面挂起了新的木匾，黑底金字，写着「合记绣坊」——合众人之力，
记众人之功。挂牌那天，没有鞭炮，没有贺客，可二十多个绣娘挤在铺子里，眼里都亮着光，
那是在柳家绣坊里从未有过的鲜活。沈清辞站在铺子中央，看着众人，声音不高，
却字字清晰：「进了合记的门，就不是给人打工的绣娘，是自家的掌柜。
我不管你们以前受了多少委屈，从今天起，好好做活，赚了钱，咱们一分一分分清楚。
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人敢把合记的事透给柳家，或是偷奸耍滑，我沈清辞的规矩，
比柳家更严。」绣娘们纷纷应下，春桃攥着手里的绣针，红着眼：「清辞姐，我们都听你的！
只要能堂堂正正赚钱，就算柳家来闹，我们也不走！」合记绣坊一开张，生意竟出奇的好。
沈清辞改了绣品的样式，不再只做荷包、帕子，而是根据姑苏城的时令，
做绣着苏式纹样的团扇、孩童的虎头鞋、出嫁女子的霞帔边角，针脚依旧细密，
价格却比柳家的绣坊低两成，还能定制。来买绣品的，先是巷子里的街坊，
后来竟有城里的大户人家打发仆妇来买，不过十天，合记的账本上，就有了七两多的盈利。
消息很快传到了柳明远的耳里。彼时他正在自家的「柳记绣坊」查账，
听掌柜说合记抢了大半生意，当即摔了手里的茶盏，青瓷碎片溅了一地：「一个孤女，
一群破落户，也敢跟我柳家抢生意？去，把合记的绣娘都叫过来，我给她们双倍月钱，
看她们还认不认沈清辞这个主子！」掌柜领命而去，可傍晚回来时，却垂头丧气：「公子，
没用。那些绣娘说，合记不光给月钱，还分利，更重要的是，沈清辞待她们像人，
不像咱们这儿，动辄打骂。她们不肯来，还说……还说柳记的绣品，样式老套，
比合记的差远了。」柳明远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没想到，沈清辞竟有这般手段，
能让一群底层绣娘对她死心塌地。他起身，带着几个家仆，直奔烟雨巷的合记绣坊。
彼时沈清辞正在铺子里教春桃绣新式的缠枝莲纹样，见柳明远带着人气势汹汹进来，
她放下绣针，缓步走到他面前，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柳公子，
合记做的是本分生意，不偷不抢，你带着人闯进来，是想砸我的铺子？」「砸了又如何？」
柳明远指着铺子里的绣品，语气狠戾，「沈清辞，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关了合记，
滚出姑苏，我可以不追究你以前的事。否则，我会让你和这些人，都没饭吃。」「没饭吃的，
未必是我们。」沈清辞抬手，指向铺子外——巷口不知何时围了不少街坊，都是来买绣品的，
或是跟合记有交情的商户，见柳家的人闹事，都面露不满。她提高声音，
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柳公子，合记的绣娘，都是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合记的绣品，
都是明码标价。你柳家垄断商路，克扣工钱，逼得百姓没活路，如今还想逼我关铺子？
姑苏城的道理，难道只在你柳家手里？」人群里有人附和：「柳家太霸道了！
合记的绣品又好又便宜，凭什么关？」「就是！沈家的冤屈还没洗清，柳家还想赶尽杀绝！」
柳明远没想到沈清辞竟会当众撕破脸，更没想到百姓会站在她那边。他看着围上来的人群，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真闹大，传出去只会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反而对柳家不利。
「好，沈清辞，你有种。」他咬着牙，指着沈清辞，「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带着人气急败坏地走了。人群散去后，绣娘们围过来，都有些后怕：「清辞姐，
柳明远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该怎么办？」沈清辞走到铺子里，拿起一把刚绣好的团扇，
扇面上的锦鲤栩栩如生，在光下泛着光泽。她回头看向众人，眼里没有惧色，
只有坚定：「他来一次，我们挡一次。合记是咱们所有人的底气，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
他柳明远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压不垮我们。」周砚站在一旁，看着沈清辞的背影，
心里清楚——这一仗，她们赢了第一步，可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柳家掌控着姑苏城的商路，合记若想做大，迟早要直面柳家的核心利益，而沈清辞这个女子，
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比所有人都难，也走得比所有人都坚定。柳明远走后的第七天，
合记绣坊的丝线突然断了货。负责采买的春桃红着眼回来，手里攥着空了的布包，
声音带着哭腔：「清辞姐，城里所有卖丝线的铺子，都不肯卖给我们了！我跑了三家，
掌柜的都支支吾吾，最后才说，柳家放了话，谁要是敢给合记供丝线，就砸了谁的铺子！」
沈清辞正在核对账本，闻言抬眼，指尖在账本上顿了顿，面上依旧平静：「别哭。
柳明远就这点手段，断了咱们的货，想逼咱们主动关门。可他忘了，
丝线不是只有城里的铺子才有。」周砚凑过来，眉头紧锁：「我打听了，姑苏城的丝线铺，
要么是柳家的产业，要么是依附柳家生存的，断货是早有预谋。城外倒是有蚕农自己缫丝，
可那些蚕农散落在各个村镇，收丝要跑不少路，而且柳家也常年跟他们收丝，
怕是会从中作梗。」「作梗也得去。」沈清辞合上账本，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布巾，「春桃，
你留下看铺子，安抚好绣娘们的情绪，就说丝线的事我来解决，
让大家先做些不用细丝线的粗绣活。周砚，你跟我出城，
去吴县的蚕桑村看看——柳家能压得住城里的铺子，未必能管得住乡下的蚕农。」
两人当日便雇了一辆驴车，往吴县赶。江南的乡间，遍地是桑林，绿得晃眼，
蚕农们大多住在临水的村子里，靠着缫丝、卖丝过活。沈清辞和周砚先到了最大的桑田村，
找到村里的老蚕农陈老伯。陈老伯听说她们是合记绣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