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沈千月,愿嫁。”四个字,像四块冰砖,砸在镇北王府朱红的大门前,
砸得围观的百姓鸦雀无声,也砸得前来宣旨的老太监脸上褶子一僵。
今日是镇北王府满门抄斩的日子。三个月前,
战功赫赫的镇北王沈啸天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投入天牢,昨日问斩。今日,
便是女眷和旁系亲族赴死的时辰。刑场就设在王府门前,血腥气混着初春的寒风,
钻进每个人的鼻孔。沈千月,镇北王府唯一的嫡女,昔日名动京城的将门明珠,
此刻穿着一身粗麻孝衣,跪在满地血污之中,脖颈后插着亡命牌,上面朱红的“斩”字,
刺得人眼睛生疼。可她背脊挺得笔直,一双凤眼里没有泪,只有死寂的灰烬,
和灰烬深处一点不肯熄灭的寒火。监斩官,正是当朝宰相,她的未婚夫——林清风之父,
林文正。林文正端着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浮沫,眼神淡漠,仿佛脚下流淌的不是血,
而是水。“沈千月,本相念及与你父亲同朝为官多年,给你最后一个恩典。”他慢悠悠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说出逆党名册下落,可免你一死,充入教坊司,
也算一条活路。”名册?哪有什么名册。不过是赶尽杀绝的借口。沈千月抬起头,
目光掠过林文正,望向远处巍峨的皇城。她知道,那金銮殿上的人,
才是沈家血案的真正主宰。她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近乎破碎的笑。“林相,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千月今日赴死,是沈家女儿的命。但若要污我父帅清名,
除非我沈家血脉断绝!”“冥顽不灵!”林文正脸色一沉,将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案上,
“行刑!”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喷了一口烈酒在鬼头刀上,雪亮刀锋扬起,
映出沈千月苍白却决绝的脸。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一个尖利的嗓音:“圣旨到——刀下留人——”一匹快马旋风般冲入刑场,
马上骑士勒紧缰绳,高举明黄卷轴:“陛下有旨!沈氏孤女千月,赐婚于安王轩辕彻,
即刻完婚!钦此——”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文正。安王轩辕彻?那个年过二十,
文不成武不就,终日只知遛鸟斗蛐蛐,被陛下厌弃,丢在城南破落王府自生自灭的废柴王爷?
把罪臣之女,赐婚给一个摆设王爷?这哪里是恩典,这分明是……最大的羞辱!
比充入教坊司还不如!沈千月猛地抬头,死寂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不是欣喜,
是更深的刺痛和难以置信。太监已经下马,走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沈姑娘,接旨吧?
哦不,现在该叫您安王妃了。”鬼头刀僵在半空,刽子手无措地看向林文正。
林文正脸色变幻,最终,挤出一丝冷笑:“陛下……仁德。”他起身,拂袖而去。
沈千月看着那卷明黄的圣旨,像看着一条冰冷的毒蛇。活着……用这样一种方式活着。
她伸出沾满父兄鲜血的手,接过了圣旨,指尖冰凉。“罪女……谢恩。”2没有花轿,
没有鼓乐。一辆破旧的青篷马车,载着沈千月和一个小小的包袱,
吱吱呀呀地驶离了血腥未散的镇北王府,驶向南城那条著名的“废物街”。街名不雅,
却是事实。这里住着的,多是皇亲国戚里那些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安王府,
是烂泥潭里最破败的一处。车停在两扇掉漆的大门前,门楣上“安王府”三个字歪歪斜斜,
结着蛛网。带她来的老太监撇撇嘴,尖着嗓子喊:“安王殿下,陛下赐的王妃,
奴才给您送来啦!”喊了三声,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皱巴巴灰布衣服,
头发乱得像鸡窝的小厮探出头,睡眼惺忪:“谁啊?大清早的……哦,王妃?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千月,挠挠头,“王爷……王爷还在睡呢,您自己进去吧。”说完,
竟直接把门开大些,自己缩回头,看样子是回去补觉了。老太监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仿佛多待一刻都嫌晦气。沈千月独自一人,站在荒草丛生的庭院里。春日的阳光照下来,
却驱不散这里的阴冷和破败。假山倾颓,池塘干涸,廊下的油漆剥落得厉害。
这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和一个素未谋面、声名狼藉的摆烂王爷?她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帅,兄长,沈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
哪怕像蝼蚁一样,也要活着查出真相,报仇雪恨!这个安王妃的身份,是枷锁,
或许……也是一层最不起眼的保护色。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血气,
抬步向唯一像是有活气的正厅走去。3正厅里,景象更是惊人。
一个穿着锦袍却邋遢不堪的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紫砂壶,正对着壶嘴滋滋地吸着。他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其实生得极好,
眉宇间依稀可见皇家子弟的俊朗,但那双眼睛浑浊无神,眼袋浮肿,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脚下扔着一堆瓜子皮,几只蛐蛐罐歪倒在一旁。这就是安王,轩辕彻。听到脚步声,
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瞥了沈千月一眼,又闭上,含糊道:“哦,来了?自己找地方坐。
”说完,又补充一句,“别挡着我晒太阳。”沈千月站在原地,浑身血液发冷。
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这就是她用屈辱换来的“生路”?
她想起那个曾经鲜衣怒马、骄傲肆意的自己,想起父帅慈祥的笑容,
想起兄长们宠溺的眼神……再看眼前这个烂泥般的男人,巨大的落差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王爷。”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陛下赐婚,你我已是夫妻。即便只是形式,
也该有基本的礼数。”轩辕彻终于放下紫砂壶,坐直了些,掏了掏耳朵,
一脸不耐烦:“礼数?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我说王妃啊,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因为什么来的,我心里清楚。我呢,
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你也别指望我什么。这王府,你看哪儿顺眼就住哪儿,
只要别来烦我,随你便。”他挥挥手,像赶苍蝇:“行了,见也见过了,该干嘛干嘛去。
小王我还得去斗我的‘常胜将军’呢。”说着,他弯腰宝贝似的捧起一个蛐蛐罐,
吹了吹上面的灰。沈千月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转身,
一步步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正厅。背后的轩辕彻,在她转身的刹那,
浑浊的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4沈千月选了王府最偏僻的一个小院。院子久无人住,积满了灰尘。她亲自动手,打水,
清扫,如同每一个沈家女儿那样,坚韧,沉默。她带来的包袱里,除了两件换洗的旧衣,
只有一支素银簪子,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夜深人静。她坐在冰冷的炕沿,
望着窗外残缺的月亮。白日里的强撑的冷静彻底瓦解,
巨大的悲伤和仇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咬着手背,无声地痛哭,眼泪滚烫,
却洗刷不尽血海深仇。哭够了,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逆天改命?
她不信命!沈家的冤屈,必须要昭雪!仇,必须要报!而这个安王府,
这个看似彻底摆烂的王爷,或许是她目前唯一能利用的迷雾。她需要力量,需要机会。
第一步,是先活下去,摸清这里的一切。5日子一天天过去。
沈千月彻底成了安王府的隐形人。轩辕彻果然如他所说,对她不闻不问。
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就是遛鸟、斗蛐蛐、喝酒,偶尔出门,也是去些秦楼楚馆之地,
回来往往带着一身脂粉气。王府的下人也没几个,还都懒散惯了,对沈千月这个空降的王妃,
表面恭敬,背后却没多少真心。沈千月也不在意。她每日除了打扫小院,就是悄悄锻炼身体,
恢复体力。她甚至在小院后面开垦了一小片荒地,种上些容易成活的蔬菜。她需要食物,
也需要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渠道,了解外面的消息。偶尔,她会“偶遇”轩辕彻。
他要么是醉醺醺地抱着蛐蛐罐傻笑,要么是唉声叹气抱怨这个月俸禄又花超了,
被宫里的总管太监克扣。一次,他甚至在院子里追一只蛐蛐,
一头撞在沈千月刚晾好的衣服上,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埋怨沈千月挡了他的路。
沈千月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弯腰,捡起地上还在挣扎的蛐蛐,递还给他。
轩辕彻一把抢过,仔细检查他的“宝贝”,嘴里嘟囔:“幸好没事,不然卖了你都赔不起!
”沈千月转身离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这个男人,似乎废柴得彻底。
但……真的如此吗?6转机发生在一个黄昏。沈千月去后院井边打水,
无意间听到两个负责采买的老仆在墙角嚼舌根。“……听说了吗?兵部侍郎张大人家的公子,
昨天在城外被山匪劫了,撕了票!”“嘶——真的假的?城外哪来的山匪?
京畿重地……”“谁说不是呢!张侍郎就这么一个独苗,哭死过去了。关键是,
那张公子据说武功不错,带着的护卫也都不是弱手,怎么就……”“哎,这京城啊,
眼看要不太平喽……”沈千月提着水桶的手,微微一顿。
兵部侍郎张大人……是当年弹劾她父帅“拥兵自重”最起劲的几人之一。是巧合?
还是……灭口?她心头一跳,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或许和她家的案子有关。
她需要知道更多。但如何打听?她一个罪臣之女,深居废王府,与外界几乎隔绝。就在这时,
她看见轩辕彻哼着小曲,揣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晃晃悠悠地从外面回来,
看样子又去哪里鬼混了。沈千月目光闪了闪。7晚膳时分,破天荒地,
轩辕彻居然让人叫沈千月一起去前厅用饭。饭桌上,依旧是简单的两三个菜,甚至有些寒酸。
轩辕彻吃得漫不经心,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对旁边伺候的那个鸡窝头小厮,
名叫来福的说:“哎,来福,明天你去库房看看,还有没有能当的东西?
本王看上了怡红院新来的头牌一面扇子,啧,那绣工……”来福苦着脸:“王爷,
库房……库房都快能跑马了。”“废物!”轩辕彻骂了一句,扒了口饭,唉声叹气。
沈千月安静地吃着饭,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王爷若缺银子,妾身或许有个法子。
”轩辕彻和来福都惊讶地看向她。“你?”轩辕彻嗤笑,“你能有什么法子?你那点嫁妆,
还不够本王喝顿花酒的。”“妾身没有嫁妆。”沈千月抬眼,看向轩辕彻,“但妾身会刺绣。
听闻近日京中盛行双面异色绣,一幅屏风,价值不菲。”轩辕彻眼睛眨了眨,
似乎有了点兴趣:“你会那个?”“略通一二。”沈千月淡淡道,“若王爷信得过,
可给妾身一些本钱,购置丝线绸缎。成品的收益,王爷七,妾身三,足够妾身日常用度即可。
”她需要钱,需要一个合理的、能与外界接触的由头。轩辕彻摸着下巴,打量着她,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听着……好像有点意思?”他忽然咧嘴一笑,
露出两颗虎牙,竟有几分孩子气,“行啊!反正死马当活马医!来福,
明天支十两银子给王妃!”十两银子,对于刺绣的本钱来说,寒酸得可笑。
但沈千月只是垂下眼睑:“谢王爷。”8刺绣只是个幌子。沈千月真正需要的,
是借着购买丝线布匹的机会,走出安王府,接触市井,探听消息。来福跟着她,
美其名曰帮忙,实则是监视。沈千月也不点破,她精心挑选着丝线,讨价还价,
像一个真正为生计操劳的妇人。同时,她竖起的耳朵,捕捉着市井流言,关于张公子之死,
关于朝堂动向,关于边关军情……她发现,来福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
但对京城三教九流的门道却异常熟悉,偶尔插话,往往能点到关键。这主仆二人,
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几天后,沈千月真的绣出了一方帕子,虽然是简单的图样,
但针脚细密,布局精巧,显露出深厚的功底。连轩辕彻拿着帕子都有些惊讶,
翻来覆去地看:“哟,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沈千月低头:“王爷过奖。”“行了,
这帕子本王收了。”轩辕彻随手将帕子塞进怀里,“继续绣吧,好好干,
说不定本王以后就靠你养活了!”他说得理所当然,毫无羞耻之心。
沈千月:“……”就在此时,王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守门的老仆连滚爬爬地进来:“王、王爷!不好了!五、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
说咱们王府窝藏钦犯!”9钦犯?轩辕彻手里的蛐蛐罐差点掉地上,他猛地站起来,
脸色发白:“胡、胡说什么!本王这里哪来的钦犯?”话音未落,
一队如狼似虎的兵士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校尉。校尉目光扫过破败的庭院,
最后落在轩辕彻和沈千月身上,抱拳行礼,态度却毫无恭敬:“安王殿下,得罪了!
卑职奉命,捉拿朝廷钦犯,黑风寨漏网之鱼,有人举报,那贼人就藏在您这王府之中!
”黑风寨?那是京畿附近一伙势力不小的山匪,前段时间刚被剿灭,但据说有几个头目逃脱。
轩辕彻声音发颤:“藏、藏在本王这里?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校尉冷笑:“有没有搞错,搜过便知!搜!”兵士们立刻就要四处散开。“慢着!
”轩辕彻张开双臂,挡在前面,虽然腿肚子在打颤,却强撑着王爷的架子,
“本、本王的王府,岂是你们说搜就搜的!”校尉眼神一厉:“殿下,这是上头的命令!
您若阻拦,休怪卑职不讲情面了!”说着,手按上了刀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沈千月站在轩辕彻身后,心脏骤紧。是冲她来的?找个由头,彻底除掉她这个沈家余孽?
她下意识地看向轩辕彻。这个看似废柴的男人,会如何应对?轩辕彻脸上闪过慌乱、愤怒,
最后竟然一**坐在地上,捶地大哭起来:“哎呀我的妈呀!没法活了!你们都欺负我!
皇兄不管我,连你们这些丘八也敢来踩我一脚!搜吧搜吧!搜不出人来,我跟你们没完!
我去太庙哭祖宗去!我不活啦!”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毫无形象可言。
那校尉和兵士们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一位王爷能无赖到这种地步。沈千月也怔住了。
这……就是他的办法?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哟,这么热闹?
赵老五,你小子出息了,敢带兵闯王府了?”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飞鱼服,
腰挎绣春刀的男子,斜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草茎,似笑非笑。看到来人,
那校尉脸色顿时一变。10来人身形高挑,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痞气,飞鱼服穿得松松散散,
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陆绎。
一个连皇子王爷都不太愿意轻易招惹的人物。校尉赵老五瞬间没了刚才的嚣张,
赶紧躬身行礼:“陆、陆大人!您怎么来了?”陆绎踱步进来,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坐在地上撒泼的轩辕彻,又掠过垂首肃立的沈千月,
最后落在赵老五身上:“听说有人举报安王府藏匿钦犯?举报人呢?证据呢?
”赵老五额头冒汗:“是、是匿名举报……但线报说……”“线报?”陆绎嗤笑一声,
用草茎掏了掏耳朵,“赵老五,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听风就是雨了?安王殿下再怎么着,
也是天潢贵胄,是你能随便带兵来冲撞的?嗯?”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
带着冰冷的威胁。赵老五腿一软,差点跪下:“卑职不敢!
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陆绎追问。赵老五支支吾吾,不敢说。
陆绎走到轩辕彻面前,弯腰,伸出手,脸上带着玩味的笑:“王爷,地上凉,起来吧?
”轩辕彻偷眼瞧他,抽抽搭搭地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还顺势用陆绎的飞鱼服袖子擦了擦鼻涕。陆绎:“……”他嘴角抽了抽,但没甩开。
“陆绎啊!”轩辕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找到了靠山,“你可得给本王做主啊!
他们欺负人!”陆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赵老五:“还不滚?等着安王殿下请你们吃饭?
”赵老五如获大赦,连忙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一场风波,看似就此平息。
沈千月却注意到,陆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邃难明。而轩辕彻,
在陆绎看不见的角度,对着赵老五逃离的背影,极快地撇了撇嘴,那表情,
绝非一个只会撒泼的废物能做出来的。11人都散了,王府又恢复了死寂。轩辕彻拍着胸口,
心有余悸:“吓死本王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又恢复那副懒散模样,
对沈千月挥挥手,“没事了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仿佛刚才那个坐地大哭的人不是他。
沈千月没有动。她看着轩辕彻,忽然开口:“王爷认识陆镇抚使?
”轩辕彻捡起掉在地上的蛐蛐罐,检查着他的“常胜将军”,头也不抬:“哦,你说陆绎啊?
算是……酒肉朋友吧?以前一起喝过几次花酒,这小子,酒量不行,还总赖账。”酒肉朋友?
沈千月心中冷笑。锦衣卫北镇抚使,会和一个彻底失势的摆烂王爷做酒肉朋友?
还会在他“受欺负”的时候及时出现解围?“今天多谢王爷。”沈千月福了一礼。
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刚才他挡在了前面是事实。轩辕彻摆摆手,浑不在意:“谢什么,
你是我王妃嘛,虽然是个便宜的……”他嘟囔着,捧着蛐蛐罐走了。沈千月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夜色渐浓。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心脏仍在剧烈跳动。今天的事,绝非偶然。那校尉口中的“黑风寨余孽”,是确有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