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刚过,翊坤宫的炭盆就烧得旺了。年世兰披着件银鼠斗篷,看曹琴默跪在暖阁中央,
手里捧着盏燕窝,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却遮不住眼底那点一闪而过的精光。
“妹妹这几日倒是勤快,天天来给本宫请安。”年世兰拨着炭盆里的银箸,火星子溅起来,
映得她鬓边的赤金步摇亮了亮,“只是温宜在太后宫里养得好好的,你与其在我这儿打转,
不如多去慈宁宫陪陪孩子。”曹琴默的手微微一颤,眼窝险些洒出来。她垂着眼帘,
声音柔得像水:“娘娘说笑了。温宜有太后疼着,臣妾放心得很。倒是娘娘,
近日为了年将军的事劳心费神,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做点燕窝给娘娘补补身子,
也是应当的。”“年将军的事?”年世兰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我哥哥打了胜仗,
皇上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可劳心的?”曹琴默的指尖在燕窝碗沿划了一圈,
像是在斟酌词句:“臣妾前几日听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说,青海送来的捷报里,
将军说‘西北军务,臣可独断’,皇上听了,脸色不大好看呢。”炭火噼啪响了一声,
暖阁里的空气忽然静得发闷。年世兰看着曹琴默低垂的头顶,这女人倒是消息灵通,
连皇上的脸色都能打听得到——看来温宜去了太后宫里,反倒让她腾出手来,
在养心殿安插了不少眼线。“哦?皇上脸色不好看?”年世兰拿起茶盏,抿了口热茶,
“那你觉得,皇上是在生谁的气?”曹琴默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又低下头去:“臣妾不敢妄议圣心。只是……只是觉得将军功高,若是能再谦逊些,
或许更合皇上的心意。”“谦逊?”年世兰轻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冷意,
“我哥哥在西北浴血奋战,斩将夺旗的时候,你在宫里陪着温宜描花样子。
如今倒来教他怎么谦逊?曹琴默,你是不是觉得,温宜去了太后宫里,你就有靠山了?
”最后一句话像块冰,狠狠砸在曹琴默脚边。她手里的燕窝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滚烫的燕窝溅在她手背上,烫出几个红印,她却浑然不觉,
“咚”地磕了个响头:“臣妾不敢!臣妾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忠心?
”年世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忠心,
是在太后面前说我苛待温宜,还是在皇上面前说我哥哥骄纵?我告诉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你让你哥哥在江南盐道上给甄远道使绊子,
以为能讨好甄嬛?你给皇后递消息说我在翊坤宫藏了年将军的兵符,以为能两边讨好?
”曹琴默的脸瞬间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没想到,
自己做的这些隐秘事,年世兰竟然全知道。“你想踩着我上位,我不怪你。
”年世兰的鞋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这宫里的人,谁不想往上爬?但你选错了法子。
你以为把温宜送到太后身边,就能借太后的势压我一头?
你以为挑拨我和皇上、和甄嬛的关系,就能坐收渔利?”她蹲下身,捏住曹琴默的下巴,
强迫她抬起头。这张脸生得清秀,只是眼睛太亮,亮得像淬了毒的针,藏着太多算计。
“太后是什么人?她疼温宜,不过是想拿孩子拿捏我,顺便敲打皇后。你真当她会护着你?
”年世兰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甄嬛是什么人?你给她使绊子,她现在不说,
回头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还有皇后,她利用你,就像利用一把刀,刀钝了,
自然要换新的。”曹琴默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合着脸上的燕窝渍,
狼狈得像只落汤鸡:“娘娘……臣妾错了……求娘娘饶了臣妾这一次……”“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