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朋友总让我大度些》章节全目录 林鸢靳寒程屹全文免费阅读
程屹被批捕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林鸢的世界里掀起惊涛骇浪，余波持续震荡。公司里，原本就不甚亲密的人际关系瞬间降至冰点。曾经亲热的“鸢鸢”变成了客套疏离的“林经理”，迎面遇上的同事眼神飘忽，笑容僵硬，寒暄更是绝迹。她成了瘟疫源头，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茶水间里窃窃的议论声在她推门进入的瞬间戛然而止，只剩下尴尬的死寂和几道迅速移开的目光。她端着水杯的手指冰凉。她甚至看到有下属在她背后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传递着“靠山倒了”、“活该”之类的字眼。那些平日里被她压过一头的竞争对手，此刻眼底的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
林鸢把自己埋在堆积的文件后面，试图用工作麻痹神经。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却总是出错。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模糊不清，扭曲变形，最终都变成了程屹惊恐的脸，还有靳寒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
“林经理？”一个下属站在她桌旁，声音公式化，“海盛项目的预算报表，财务那边说有些地方需要重新核对签署，很急。”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她桌上，带着催促的意味。
林鸢抬起头，眼下的青黑浓重，眼神疲惫涣散：“好…我知道了，放这吧。”
下属没动，反而微微皱眉：“李总那边在等回复。他说…今天下班前必须搞定。”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和看热闹的意味。李总是之前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副总。
放在以前，林鸢会立刻顶回去，维护自己的权威。但现在，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压垮了她。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连争辩的念头都没了。“知道了。”她垂下眼，声音沙哑无力。
下属嘴角极快地撇了一下，转身离开。
林鸢拿起那份文件。厚重，冰冷，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上。她翻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条款让她头晕目眩。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视线扫过一行行数字。不行。完全无法专注。程屹那张在警局门口被记者围堵、狼狈不堪的新闻截图不断在眼前闪现。她烦躁地合上文件，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工作，这唯一能暂时逃离的浮木，也在沉没。她甚至开始害怕看手机，害怕看到任何关于程屹案件进展的推送，更害怕……看到那个没有任何回应的名字。
这天下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林鸢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林**吗？”一个陌生男人公式化的声音，“我是程屹先生的**律师，姓赵。”
林鸢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手机：“赵律师？程屹他……”
“林**，情况很不好。”赵律师的声音严肃而沉重，“检方掌握的证据非常充分，程屹的……供述也存在很大问题，对他非常不利。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新的有利证据，或者……巨额赔偿金！如果能取得受害公司的谅解，赔偿到位，在量刑上或许能争取一点空间。”
“巨额赔偿？”林鸢的声音发紧，“多少？”
“初步估算，至少需要八百万。”赵律师报出一个天文数字，“而且这只是赔偿额，不包括后续的律师费和其他费用。时间很紧，林**。”
八百万！林鸢眼前一黑，差点没拿稳手机。她只是普通的高级经理，存款连这个零头都够不上！程屹的家境她清楚，父母都是普通退休教师，房子卖了也不值这个数。
“我…我哪有这么多钱……”她声音颤抖。
“林**，我知道这很困难，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赵律师的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不容置疑的压力，“程屹在看守所里状态很糟糕，反复提到你，说只有你能救他。请你务必想想办法！作为他最重要的朋友，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了！”
那句“最重要的朋友”像针一样刺了林鸢一下。她想起巷子里那令人作呕的窒息感，想起靳寒冰冷的眼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救他？用八百万？凭什么？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我没有钱！”林鸢对着电话吼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我管不了！你找别人！”说完，她狠狠挂断了电话，将那个陌生号码也拉黑了。
她趴在冰冷的办公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无声地流泪。愤怒、委屈、恐惧、还有一丝对程屹境遇的兔死狐悲……各种情绪撕扯着她。她恨程屹的冲动和愚蠢！恨他把自己拖下水！更恨……靳寒！是他把程屹逼上了绝路！
可她能怎么办？八百万！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除非……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悄然钻入她混乱的脑海。除非……去找靳寒。求他。求他高抬贵手。他是始作俑者，他是星锐资本的掌舵人，八百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他松口，只要他愿意撤销指控或者提供所谓的“谅解”……程屹或许还有救。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无比羞耻和恶心。去求那个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去向他摇尾乞怜？可是……程屹在看守所里绝望的样子，还有赵律师那句“最后一线生机”，又像沉重的枷锁套在她脖子上。
尊严和程屹的命。她挣扎着。
几天后，一封措辞冰冷的辞退通知书放在了林鸢的办公桌上。理由是“近期工作状态不佳，多次延误重要项目节点，不符合岗位要求”。签名处是副总裁李总的笔迹。
没有申诉的机会，没有缓冲期。人事部的人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催促她签收，并在保安的“陪同”下，立刻清理个人物品。
林鸢麻木地签了字。抱着那个小小的纸箱，在昔日同事复杂的目光中，步履蹒跚地走出星锐资本的大厦。阳光刺眼，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在她脸上，像冰冷的耳光。
工作，这最后一根维系着她体面生活的绳索，也被靳寒无情地斩断了。她彻底一无所有了。
傍晚，她回到了那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气息的冰冷公寓。没有开灯。黑暗吞噬着一切。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程屹绝望的脸，靳寒冰冷的目光，同事们鄙夷的眼神，人事部面无表情的催促，李总眼中的幸灾乐祸……无数画面在黑暗中交织、扭曲、放大，形成令人窒息的漩涡。
“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赵律师的话在耳边回响。
“八百万……”
“最后一线生机……”
林鸢痛苦地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那份羞耻感在巨大的恐惧和现实的冰冷碾压下，被一点点磨灭。尊严？在生存和救命面前，一文不值。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的光芒映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她翻到那个被无数次拨打、从未接通的号码——靳寒。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剧烈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终于，那根手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重重地按了下去。
“嘟…嘟…嘟…”
忙音。漫长的忙音。每一次等待的间隙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心也跟着那声音一起沉坠。
就在她以为又要石沉大海，绝望即将再次淹没她时，忙音突然中断了。
电话，接通了。
那头一片沉寂。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迫感顺着电波传来，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林鸢的血液几乎凝固。她张着嘴，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巨大的恐惧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半晌，她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嘶哑破碎的字，带着卑微的哭腔：
“靳…靳寒…是…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