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依然是最早起床的那个。
给一家人准备早餐,已经成了我的日常工作。
煎蛋、热牛奶、烤面包,我动作熟练得像个小大人。
方泽轩下楼的时候,看到桌上的早餐,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是这些,能不能换换花样?"
"泽轩,别挑食。"李秀娟出来了,看到我还在厨房忙碌,脸色有些不好看,"雨桐,你怎么还在磨蹭?快点收拾,一会儿要迟到了。"
我连忙关火,端着最后一盘煎蛋出来。
"妈,我不想吃这个,太油腻了。"方泽轩推开盘子。
"那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重新做。"李秀娟宠溺地说道。
"我想吃小笼包。"
"好,妈妈这就去买。"李秀娟拿起包就要出门。
"不用了,我来做。"我连忙说道,"我会包小笼包。"
李秀娟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我:"你会?"
我点点头。其实我是昨天晚上熬夜在网上学的,就是为了能让这个家里的人满意。
"那好,你做吧。反正还有时间。"
我重新回到厨房,开始和面、调馅。
李秀娟在客厅陪方泽轩看电视,时不时传来他们的笑声。
和面的时候,我的手指被刀划了一个小口子,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我连忙用纸巾包住,生怕血滴到面里。
包小笼包比我想象的要难,我的手法很笨拙,包出来的包子形状奇怪,有的还露了馅。
但我不敢停下,因为方泽轩已经在催了:"还要多久啊?我都快饿死了!"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我一边回答一边手忙脚乱地包着。
终于,我把小笼包放进蒸锅里。
十五分钟后,热腾腾的小笼包出锅了。
我小心翼翼地端到客厅,满怀期待地看着方泽轩。
他夹起一个,咬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味道?皮这么厚,馅还是生的。"
说完,他把包子吐了出来。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真是的,浪费时间。"李秀娟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是去外面买吧。"
"算了,不吃了,直接去学校。"方泽轩站起身,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桌上被咬了一口就被丢弃的小笼包,眼眶有些发热。
"雨桐,你也快点,别迟到了。"方建国匆匆下楼,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以后别做这些有的没的,简单点就行了。"
我默默地收拾着桌子,把那些丑陋的小笼包一个个倒进垃圾桶。
到学校的时候,我的好朋友陈小雅已经在座位上了。
"雨桐,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小雅关心地问道。
我摇摇头:"没事。"
"真的没事吗?你的手怎么了?"她注意到了我手指上的创可贴。
"不小心划到了。"我不想多说。
小雅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她家境普通,但父母很爱她。每次听她讲家里的事情,我都会很羡慕。
"对了,雨桐,我妈昨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特意给你带了一些。"小雅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
我接过盒子,心里暖暖的:"谢谢阿姨。"
"我妈说了,让你有空就去我们家吃饭,别客气。"
我点点头,鼻子有些酸。
小雅的妈妈总是对我很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比我的继母更像我的妈妈。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解昨天的考试卷子。
"这次考试,我们班又有一个同学考了满分。"数学老师笑着说道,"方雨桐,你来给大家讲讲这道压轴题。"
我站起来,走到讲台前。
这道题确实有些难度,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没有做对。
我在黑板上写下解题过程,思路清晰,步骤明确。
"很好,雨桐同学的解法很巧妙,大家要学习她的思维方式。"老师夸奖道。
台下响起了掌声,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至少在学校里,我还是有价值的。
下课后,班长走过来:"雨桐,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老师找我什么事。
到了办公室,数学老师正在整理试卷。
"雨桐,过来坐。"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我坐下来,忐忑不安。
"你的成绩很优秀,我想推荐你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老师说道,"如果能拿到名次,对你以后升学很有帮助。"
我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不过参加竞赛需要额外的培训,可能要交一些费用。"老师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你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额外的费用,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费用大概是多少?"我小声问道。
"培训费三千,加上参赛的住宿费用,大概四千左右。"
四千块,对方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个天文数字。
"老师,我回去考虑一下。"我勉强笑了笑。
"好的,不过要快点决定,报名截止时间是下周五。"
回到教室,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数学竞赛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如果能拿到名次,说不定能获得重点高中的保送资格。
但是四千块......
晚上回到家,我鼓起勇气敲响了方建国书房的门。
"爸爸,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方建国抬起头,看到是我,眉头微微皱了皱:"什么事?"
我把数学竞赛的事情说了一遍。
"四千块?"方建国放下手中的文件,"雨桐,家里最近生意不太好,这笔钱......"
"爸爸,这对我的未来很重要。"我恳求道,"如果我能拿到名次,就能保送重点高中,您就不用为我的学费发愁了。"
方建国沉默了一会儿:"我考虑考虑。"
"谢谢爸爸!"我高兴地说道。
但我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晚上,方建国把我叫到客厅。
李秀娟和方泽轩也在,气氛有些凝重。
"雨桐,关于数学竞赛的事情,我们商量过了。"方建国缓缓开口。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家里确实没有多余的钱,所以......"
"所以不能参加,对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方建国点点头:"对不起,雨桐。"
我感觉心脏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可是,可是这对我很重要......"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重要什么重要?"李秀娟突然开口,"不就是个比赛吗?拿不拿奖又有什么关系?"
"秀娟......"方建国制止了她。
但李秀娟显然不打算停止:"我说的是实话!四千块钱,够泽轩买多少资料书了!凭什么要花在她身上?"
方泽轩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得意。
我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说完,我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努力学习,努力做个好孩子,却永远得不到他们的认可?
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孩子,方泽轩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连一个梦想的机会都要被剥夺?
我是私生女,所以我就活该被忽视,被轻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