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是连城今年的第一场雪。院子里的雪已经堆积得很厚,江念跪在雪地里,浑身发着抖。
大片雪花落在身上,覆在眉间,一阵风吹过,江念只觉得冷。身冷,心更冷。
一个佣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将一件礼裙、一根细到根本捏不起的银针扔到了她的面前。
“魏总说了,你要不把礼裙缝好,就不能给你开门。”话刚说完,佣人转身就走,
独留江念一人在风雪中残烛。她的心仍在抽痛着,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魏染尘一回来就宣布了两件事。一件就是取消了和她的婚礼,
而另一件就是决定要向唐氏集团的千金唐施诗求亲。只因算命先生说,
是江念克死了他的父亲,而要转运,就必须接受家里安排的家族联姻。
她和魏染尘从大学认识,后来相爱,五年前,他因一场车祸昏迷不醒,
是她将自己的大脑捐赠给了他,而自己则是依靠着人工大脑苟活。因为爱,
她一直留在了他的身边,在排异反应发生时也能第一时间照顾他。而因为愧疚,
魏染尘也曾说过会一直对她好,还说希望她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明明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却因为算命先生的一派乱语,他就狠心将她就此抛弃。今晚唐施诗让她帮忙换裙子,
可是上楼没走两步,她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唐施诗指着她说,是她踩到了她的裙子,
才导致她的滑倒。魏染尘愠怒,让保安拖她下去,
打完五十个耳光之后再继续把这个礼裙缝好。江念的心如灌铅一般沉重。
可他对唐施诗只是宠溺一笑,说,“乖,我陪你再去买一件。”江念还没来得及解释,
憋着这口委屈,就直接被他的佣人拉到了大院,五十个巴掌落地,
她的泪终于没能憋出流了出来。期间的巴掌声此起彼伏,似是要刺破这静谧的冬夜。
五十下打完,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她瘫坐在地上,
只记得他当时说过不会让她再吃一次苦、流一次泪,她竟然傻傻地信了那么多年。
“嘭”的一声,大门被关上。那唯一的光亮也都快看不见了。周遭一片漆黑,风雪凌冽,
似是要将她的心彻底封存。她捻起银针就开始缝,每缝一下,就会被针扎一下。
每逢到细微处,她还要瞪大双眼,保证针能够顺利穿进去。雪越下越大,
带着风将她吹得直哆嗦。她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跪坐在地上,
直到手指被扎到鲜血淋漓,疼到她几乎麻木,她仍熬着眼睛缝着。
那股锥心的痛此刻也扎进了她的心里。她记得自己的第一条围巾,就是魏染尘亲自织的。
她体质弱,尤其到了冬天格外怕冷。每次等她睡着,他才会从床上摸起来点一盏小灯,
坐在床脚给她织围巾。他说,有他在,她的每个冬天都不会再冷。江念一边想着,
一边继续缝着,血和针线混合在一起,一滴热泪混杂在她的伤口上,她被灼得缩开。
每次痛到快要瘫倒,又会被佣人拖拽着继续让她缝。冷风从领角直灌内里,冻得她唇齿相接,
她将身子一下子蜷紧。黑夜漫漫,每扎一下,她的心也跟着被扎一下。漫天飞雪之下,
她就那么坐着缝了一整夜。她的心也早已是千疮百孔。直到清晨的阳光拨开第一缕雾,
江念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指已被扎得血肉模糊。她站在门前颤抖着不断敲门,
心如刀剐。可门内的人像是故意为难她一般,并无半点动静。冷意不断侵袭,
江念呼出的热气早已染上寒霜。眼前模模糊糊一片,她下意识想蜷缩在一起,
却不料脚下一软,跌在地上昏了过去……2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恰巧地照到了她身上。
恍惚间,江念渐渐感到了一丝暖意。她揉了揉眼,看到魏染尘就站在不远处,
他正搀着唐施诗从车上下来。俩人一前一后,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恍惚。
“要你缝的礼裙,缝好了没有?”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委屈却化作一滩苦水被江念咽进肚子里。“缝、缝好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眼角发肿。
抽离之时,唐施诗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哎呀,姐姐的手怎么出那么多血,都怪我,
如果我不告诉染尘哥哥这件事,姐姐也就不用受这个苦了。”唐施诗假模假样地蹲下来,
接过她手里的裙子说。眼神里到处都充斥着对她那双手的嫌弃。
“这只是她欺负你应该付的一些代价罢了,施诗,对待伤害你的人根本不必善良。”说完,
他又瞥了她一眼,鄙夷冷漠。“把她带进来。”魏染尘对着身后的佣人说,
转脸就温柔地对着唐施诗笑,搀着她就往屋里走。江念瘫坐在地上,胸口却像是被剜了一刀,
此时在不断地往外渗血。唐施诗抱着她缝了一夜的礼裙端详着,表情却突然骤变。
“染尘哥哥,这个礼裙缝的和我事先穿的完全不一样,手法也很粗糙。
”她生气地又将它扔在了江念的面前。“一双学画画的手,竟然连缝个礼裙都缝不好。
真是废物。”魏染尘的眼里满是厌弃。她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江念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痛,
痛到她难以呼吸。“说来还要谢谢染尘哥哥送我的平安符,让我这几天终于能睡上一个好觉。
”当唐施诗将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晃到江念面前的时候,她一阵恍惚。
那是她去寺庙一步一磕头,整整磕完了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为他求来的。她头都磕破了,
却只愿他能平安康健,万事遂昌。如今,他却把这个平安符随手给了她。
“没有什么东西比能让咱们施诗睡个好觉更重要。”魏染尘边说边宠溺地摸着她的头。
“魏染尘,那是……”“好了,不要再说了。是你送给我的又怎样?
现在我把它送给施诗也就是想把平安送给她。”江念的话直接被他打断,
她的喉咙像是塞了浸水的棉花,一时说不出一句话。心像是被放进了绞肉机里,
绞得她痛不欲生。“既然你要走了,房间里的那幅画你也带不走,
就把它放到拍卖会上卖了吧,卖的钱,也好拿去给施诗的母亲治病。”江念犹如雷击,
心脏也被这句话电得麻木。“魏染尘,那是我花费三年时间才画完的。
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可他只是淡淡一句,“不知道!”丝毫不管她的歇斯底里。
这幅画是她强忍着人工大脑的不适感和疼痛感日日夜夜熬出来的。
那时候魏染尘就坐在她身边,江念一边画,他一边喂她吃水果。直到卧室的画被拆下,
摆在了江念的眼前,她的心就这样被魏染尘碾成了碎片。她趴着朝自己的那幅画爬去,
身后传来的是唐施诗的讥笑,而身前,魏染尘就这么俯视着她。“不卖就砸了,你自己选。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反抗的坚决,像是在等她低头。“不要、不要!”江念哭得声音沙哑,
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乞求。魏染尘眸间一顿,佣人就立马上前,
不管她如何挣扎把她的手抓住,在自愿授权那一行按下了手印。“从今以后,
这幅画与你再无关系。”3江念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画被装进了一个黑色麻布袋里。
她瘫软倒地,哭到泪干。唐施诗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魏染尘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念念姐哭得这样伤心,想必这画对她一定是意义非凡吧。”魏染尘只是冷眼,
“一副破画而已,能有什么意义。”江念趴在地上,
心像是被魏染尘扯了出来还按在地上一顿摩擦。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分明是知道的呀。
这个画上画的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在画室画画,他探头进来,穿着纯白衬衫,
戴着金边无框眼镜,冲她笑得时候那般清澈明朗。她将这幅画当作礼物送给他的时候,
他眼眶湿润将她揽入怀中,说这是他见过最好的画。可如今,这幅画连同她的情谊,
也都沦为了廉价的商品。一阵电话**将她的思绪打断,抬头看到唐施诗接起电话,
不由拧起眉头。“什么!植皮?怎么会这样?”她一下就变得特别着急,
说话也说的吞吞吐吐,魏染尘直接接过她的电话。“好,我们马上过来。”电话随即挂断,
魏染尘就牵着唐施诗直奔医院。她强忍着站了起来,捂住不停抽痛的胸口。
缝了一夜针的十指此刻也只剩钻心的疼痛。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却被其中一个佣人抓住了手臂。“江**,请你跟我们去医院一趟。”江念愣在原地,
结果下一秒就被佣人硬拖着去了医院。“魏总大概是要给你检查一下手指。
”江念心里闪过一丝恻隐,唯独指尖依然隐隐作痛。医院门口,魏染尘就站在那,
直到江念下车,目光才落到了她的身上。江念眼前闪过一阵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一下子围了那么多保镖。还没等她站定,
保镖们就凑上前把她往手术室里拖。”江念,唐施诗的母亲面部烧伤之后需要植皮,
我觉得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他背着手,就这样施压般看着她。江念怔住了,
眼神也突然凝固,她的心不断向外淌着血。她以为他让她来医院,是那不可多得的关心。
没想到,他骗她来医院,只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母亲。她只觉得喉咙一股辛辣,
那句”我不“始终说不出口。她的胸口淌着血,那股歇斯底里最终也仅仅只化为了一句,
“魏染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魏染尘冷着眼,刚打算说话,
唐施诗就从诊室里一路跑到他身前,冲着他哭得梨花带雨。“染尘哥哥,
医生说我妈妈只有植皮,后续才能够恢复。不然以后会留疤。”她跟魏染尘说完,
又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念,语气里都满是请求。“念念姐,就算我求你,
能不能救我母亲一次。”她说完,顺势就要向江念跪下去。魏染尘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
眼神里都是心疼。“你求她干嘛,她冷血冷心,我自会有办法让她答应的。
”他当着江念的面,用手轻轻拭去唐施诗眼角的泪。江念被几个保镖扣着,
眸间的光渐渐暗淡,直至化为死寂。魏染尘只是站在上面,抬眼对着她轻描淡写了一句,
“江念,别让我为难。”胸口犹如炭火在烧,江念慢慢闭上眼,任凭那一滴热泪流下。
魏染尘,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了……4冰冷的手术室犹如一座冰窟,
白炽灯的光明晃晃地倾泻而下,浓烈的消毒水气味直达江念鼻腔。她躺在病床上,浑身冰冷。
心口上的血都快要沥干。江念的眼前闪过一个白色身影,刚一回神,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旁边站着一对保镖,将她的手和脚死死按住。
她还依稀听见了医疗器械嗡嗡作响的声音。“江**,你可能会要吃一些苦头。
”医生一边说,一边转身用酒精给手术刀消毒。江念的心猛然一紧,浑身都在发抖。
手术刀正要落下之时,冷汗从额角滑落。“不、不会有排异反应吗?还、还有,
不用打麻醉吗?”医生望着她,只是轻轻开口,“小面积植皮不会有特别大的排异反应,
但其实植皮只要是上皮组织就可以,但是魏总特意吩咐过,说就是要拿你脸开刀,
这样还可以避免你以后出去勾搭男人。”“至于麻醉,我想短暂的疼痛,
江**还是可以忍受的。”江念万念俱灰,只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心紧绷着,
就这么看着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手在她的脸上落下。
一刀、两刀、三刀……她只觉得脸上的一部分被医生硬生生地撕扯开了。
烧灼感迅速将她包裹,她疼到不能呼吸。正想张嘴尖叫,
却被旁边的保镖硬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毛巾。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流了多少血,
脸皮被撕裂的痛感,也连同着心脏一起,江念只觉得心脏也一股剧烈的灼痛袭来。
“不过也不用特别担心,只要保养休息得当,还是有机会再长出来的。”医生挪开板凳,
将刚刚取了皮的那一部分缠上了纱布。江念痛到几乎已经麻木,直到医生离开,
她才躺在病床上抽泣到失声。她的心连同着脸一同被剜去一块,再也无法愈合。
江念忍着疼痛从床上起身,步履踉跄地就想往医院走。经过护士站的时候,
魏染尘正在向护士打听照顾唐母的注意事项。看到她脸上的纱布,他轻笑了一声,
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伯母的伤有救了。”轻轻一句,安慰了自己,
却是将江念推向了地狱。她扶着过道上的栏杆,险些站不太稳。她记得自己当时大学阑尾炎,
魏染尘抱着她从画室一路跑,等跑到医院的时候,汗把他的衣领都浸湿了,
他焦急地问了一路的护士,才把她抱去急症室,然后就一直在门口等到她做完手术出来,
他握紧她的手,眼睛都哭肿了。那个时候他就承诺她,绝不让她再一个人遭受病痛之苦。
现在看来,却甚是讽刺。她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就这样瘫倒在地。魏染尘看到她倒在地上,
眉头微微一皱,叫边上的保镖把她拎了起来。江念的脸煞白,看向他的时候都略带游离。
“将她带下去好好休息,晚点我会过去。”保镖应声,将她带到了一个空的病房安置。
江念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着,房间里没有了那难闻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而是一阵轻微的茉莉花香。脸上的灼烧感还会减退,她也没了生的希望。
自己当时阑尾炎做完手术那几天,魏染尘都是日日夜夜地陪着,
晚上睡觉就搬个椅子坐在她边上趴着睡,时不时怕压到她的针管,
索性就用手撑着头打会儿盹。窗外翻转的云映入她的视线,她轻微挪了挪身子想侧躺,
眼眶噙着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5恍惚间,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江念直接扭过头,不看他。
魏染尘轻脚走在到她的身边,坐下。“醒了就别装死。现在施诗她妈需要一个护工。
”江念一言不发,原来,他来找她,顶多因为她只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保姆。
魏染尘为了唐施诗来找她,却对于她脸上的伤却是不闻不问。“我不去。”她回了他一句,
背对着他。魏染尘盘起腿,笑了一声。“不去的话也好办,那就把‘王子’卖给狗肉馆,
应该能卖不少钱。”江念心咯噔一声,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卖它?
那是我俩在一起一周年你送给我的,我们一起养了它那么久,你怎么忍心?”她的语气哽咽,
只觉得眼前的魏染尘冷血到她看不清。“在我眼里,它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
卖了何谈忍心不忍心?我就问你去还是不去?”他冷下眼,有些愠怒,
江念快要耗尽他的耐心。江念被他的这一句话扼住了喉咙,竟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呜咽着,
咬着牙绝望地看着他。魏染尘从椅子上起身,顺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临走前,
只丢给她一句话。“我在1608等你。”门被他带上发出吱嘎声响,江念瘫坐在病床上,
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般望着魏染尘离去的方向,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领养“王子”那天,是他们的一周年,他兴奋地将它抱到了她的身前,
告诉她,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自己也会如爱她般爱“王子”,
还在当天就领着江念和“王子”拍了很多照片。可是,就在刚才他说“王子”是畜生的时候,
甚至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江念拖着身子,就往唐母的病房里走。到的时候,
魏染尘就站在门口。他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却被她一下躲开。唐施诗正在给她母亲喂汤,
见江念进来,她把碗直接递给了她。“你来给我母亲喂吧。”江念将碗接过,
正准备将勺子递进唐母嘴里,却被她一碰全洒在了她的身上。唐母一下子尖叫着把她推开,
“你是想烫死我吗?”唐施诗见状,过来就是一耳光打在了江念戴着纱布的那半边脸上。
一时疼痛感又再度席卷过来,她嘶了一声连忙后退。“怎么了?”听见里边一阵喧闹,
魏染尘从门口进来。唐施诗见魏染尘进来,立马贴上去,泪眼婆娑地就开始控诉。“念念姐,
她、她竟然报复我们,她、她把鸡汤倒在了我妈的身上。”字字句句,无一不明。
“我没……”她话未落地,就被魏染尘的一个耳光打到住嘴。“江念,
我真没想到你心性如此阴毒。克死了我爸妈,现在还要对施诗的母亲下手,
植皮手术也是我要医生给你做的,你要恨就恨我,为什么要对她们母子动手。
”魏染尘盯着她的眼神里唯有愤怒与厌恶。“我说了我没有。”“你还狡辩。
”她正想继续解释,却又被他用力地掐住了喉咙,巨大的窒息感将她的脸憋得通红。
连咳了好几声,魏染尘才把她放了下来。他当着她面打了一通电话,说要送她两份大礼。
“把那个畜生给我扔进狗肉馆,不要管它死活。还有,把江念她妈立马给我绑过来。
”6江念的眼前闪过一丝阴影,她的心猛然缩进,接着她就跪在了魏染尘的面前,
乞求他放过他的母亲。魏染尘审视般看着她,“既然你心肠歹毒,
那也别怪我让你也体会一下自己的母亲被折磨的感觉。”江念拉着他的裤腿苦苦哀求,
却还是被他一脚撇开。唐施诗在一边不时地煽火,“到底什么家庭能养出这种女儿啊,
女儿心术不正,母亲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唐母撇过脸去,装腔地跟着附和。
“还好小魏和我们施诗在一块儿了,要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江念的心就被他们三个来回拉拽,完了之后还要被扔在地上蹂躏。
“江母已经在后面候着了。”保镖推门而入轻声对着魏染尘说道。“把她带去仓库。
”魏染尘回了一句,跟着整理了一下自己西服上的纽扣。江念口中不停喊着,
“求求你……不要……”他提腿走到门口,还挤出一丝笑,“这样好的一场戏,
怎么能没有主角呢?”接着,他招了招手,随即进来两个保镖,就这样把江念架着拖了出去。
医院后街的一座废弃仓库里,江念她妈就这样被按在地上。江念看到母亲这样被按在地上,
连忙挣脱出来朝母亲跑去。她推开扣着母亲的那两个保镖,搂紧母亲的肩膀。
魏染尘悠哉游哉地走在后面,旁边是一脸笑意的唐施诗。
身前的两名保镖合力提着一桶沸腾的开水,滚烫地冒着热气。江念的母亲看到这一幕,
吓得惊慌失措,瞳孔瞪得老大。“把她给我拷起来,把这桶开水浇在她身上,
让她也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魏染尘的眼光落在了江念的母亲身上,神色冷冽。江念摇头,
就这么跪在地上,心口像是被泼了**般灼痛。她爬到魏染尘跟前,接着恳求。“求求你,
求求你放过我的母亲,这跟她一切都没有关系。”魏染尘抬了抬眼,“这么说,
你承认是你泼了施诗的妈妈?”江念头不停地磕在地上,她只有顶下这锅,
才能保全她的母亲。“是我、是我、都是**的,这一切都是**的,我求你放过我的母亲。
”江念一下子跪直了起来,直拍着自己的胸口。她哭到失声,几近窒息。眼睛也跟着红肿。
她快要瞎了。唐施诗站在魏染尘旁边,看着江念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她才露出得意的笑。
“染尘哥哥,断不能就这样原谅了她,她简直就是一个毒妇。”江念缓缓抬头,
对上他的眼神,眉眼间都是鄙夷。“看你已经承认了的份上,给你一个选择怎么样?
你还是你母亲?”听到这句话,被压在地上的江念母亲一下子破口大骂起来:“江念,
你就是个灾星,克死人家母亲,现在还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简直就是江家的祸害。
爱你的男人你拴不住,现在还被被扫地出门,连带着家里人都要被你拖累,
你说你怎么不去死?我真的悔啊,我后悔自己当初生下了你。
”亲生母亲的话犹如一记重击砸在了她的头上,她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正对着她咬牙切齿。
心被凌迟了数次从麻木感直冲大脑,她几乎觉得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她趴在地上,
绝望地看了魏染尘一眼,颤抖着说,“我、我替我母亲受着。”7魏染尘眼眸垂了下来,
大手一挥,那桶开水就摆在了江念的眼前。她拧神,跪直了身子,闭上双眼。
江念听到自己母亲从她边上匆匆走过,还不忘骂她一句破烂货。
空气只在刹那间就像是被凝固了般,突然间,四周都安静了起来。她睁开眼,
却看到魏染尘和唐施诗都已经不在。那两个保镖将那桶开水,从上而下地倒在了身上。
滚烫的开水从头顶泼下的那一瞬间,喉咙被烫得粘连在一起,她甚至没能发出完整的尖叫。
剧烈的灼热感像是将她关进了火炉,她也只能依稀地感觉到自己的衣领瞬间湿透,
布料下的皮肤迅速变红、起皱,就像被沸水烫过的纸。她被烫得几乎抬不起手,
就这样任由开水不断滴落。心口被烫出一个洞,再也无法弥合。一桶开水浇完,
她的皮肉都已经分离开,肉坦露在外还冒着热气。江念不停吸着气,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身形之痛牵扯着她的大脑,她艰难地站起身。距离大脑停止工作仅有二十四小时,
她想去给自己买处墓地。只是她记得,魏染尘的母亲也葬在那里。
她回了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烫伤,冰块敷在脸上,她马上就能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
她也就可以摆脱魏染尘了。今生魏染尘带给她的痛苦,她已数不太清。
她从医院出去拦了辆车,直达墓园。墓园离市区很远,一趟车下来,她靠在后座睡着了。
被司机叫醒到了的时候,头顶已是一片乌云。门卫室正好没人,江念登记了一下就进去了。
她跟着管理员来到了一处僻凉之地,这里风景宜家,不易被阳光长期曝晒。所剩空位不多,
她也没有纠结,随即就付了款。那是她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交钱的那一刻,
江念觉得有些空落。一无所有地来,现在也要一无所有地走。买好墓地,她正想到处转转,
却碰巧撞上了魏染尘,而唐施诗却是在一旁帮他的母亲扫墓。她正想低头就走,
却被一阵呼喊叫住了。“染尘哥哥,念念姐怎么在这儿?她来墓地干什么?
”魏染尘听到她这话,也跟着转身。目光落在江念的身上,然后立马又阴沉下来。
他向她走进,指尖都在用力。“江念,你到底想要干嘛?从医院一路跟到墓地。
”江念虽然望着他,可是双眼都已经失真,视线都无法对焦。“我过来看……”“你来墓地,
到底是何居心,你也是来看染尘哥哥的母亲的吗?还是过来看笑话,觉得伯母命该绝啊!
”唐施诗依旧在旁煽火,江念瞪了她一眼,她被吓得朝后退了两步。魏染尘神情冷漠,
语义决绝,“像她这样的人,唯有死了才配给我母亲谢罪。”说完,就拉着唐施诗走了。
从江念边上经过的时候,唐施诗还特别得意地用肩膀撞了她一把。江念被撞得踉跄,
险些摔倒在地上。眸间的泪光闪过,如今的魏染尘想必是恨毒了她。天上忽然一阵惊雷,
乌云迅速将天空笼罩,江念走出墓园的时候,还贴心地帮门卫大爷掩上了门。8从墓园出来,
江念就觉得头昏胀得不行。每走一步,她的头就会阵痛欲裂。
江念记得之前和魏染尘一起找的那个算命先生就在附近,她想再去一次。
算命先生慵懒地靠在店里的座椅上,等到江念来的时候,目光扫过,却忽然闪过一丝惊恐。
“爷爷您好,我上次来过的。今天我想问问您,那天,您算的命是准的吗?
我真的克死了那天那个人的母亲吗?我真的是灾星吗?”江念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算命先生只是捋了捋下巴的胡子,淡淡道,“没有啊,那天是我胡说的。
在你们来之前有个女生给了我钱,让我等你们来的时候就这么说,有钱谁不赚呢?
”江念听完头痛欲裂,嗓子都快要冒烟,她的眼睛里第一次蓄满了怒火。“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干这行是要负责的呀,怎么能随便乱说呢?你知道你这么一句话说出去,是会害人的吗?
”江念还想继续理论,却被算命先生一下子赶了出去。他将门关上,丢给她一句,
“是那个女人说你那天边上的男人不喜欢你,你一直纠缠,让我帮他摆脱,我才这么做的。
”一字一句,深深嵌入到江念的心里。她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心中的那些委屈突然找到了源头,可她知道的太晚了。
现在距离人工大脑停止工作却只有六个小时。明明她和魏染尘不该会是这样的,
却因为这场闹剧,她承受了那不该承受的苦痛。就连现在的魏染尘视她如仇人,
看向她的眼里再也没了光。江念拖着沉重地身子连忙就往魏染尘家里赶,
她想在自己死前还他一个真相。见到江念出现在家门口,魏染尘颇感意外。
她冲去抱住魏染尘,却被他立马推开,憎恶地看着她。“你还回来干嘛?”“我知道,
那个算命先生,他、他说……”话没落地,唐施诗的娇嗔传来。“染尘哥哥!
你说的那串项链在哪呢?我找不着了。”魏染尘立马转身帮她去找,
就这样把江念撂在了原地。她强忍着不适,将真相付诸于口,却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
化为泡影。魏染尘抱着只穿了一件薄纱睡衣的唐施诗就往卧室里走,他身上的扣子都敞开着,
就连裤子腰带也都没有系好。“魏染尘”江念轻声唤着。却等不到他回应。
“魏……”还没等下一次开口,魏染尘微微侧了侧身拧眉看她。“来人,给她灌酒,
灌到她安静为止;如果还不安静就把她的头给我按进鱼缸里;若是实在解决不掉,
我也不介意把她扔出去。”语气是视她为仇敌般冷漠。江念还是喊着他的名字,
想要告诉他真相,可是他抬脚就上了楼,怀里的唐施诗当着她面吻上了魏染尘的脖颈。
她的心在此刻冻结,剜心般的疼痛使她不能呼吸。就这样,保镖往她嘴里不断灌酒,
原本就酒精过敏的她,还没灌上两瓶就开始疯狂呕吐,
那两个保镖又顺势将她的头埋进了水里。她渐渐放弃挣扎,满缸的水从鼻腔流经大脑,
只一瞬间,便浑身瘫软得倒在地上。眸光渐渐暗淡,
“嘀嘀嘀”她的人工大脑也在此刻停止了工作。她倒在地上,嘴上还留有一抹笑,
直到心绪逐渐飘远。而房间里的喘息与娇嗔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眼眶里又是一滴泪落下,
只是不如从前般温热。江念便缓缓闭上了眼睛。魏染尘,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爱上你!
9客厅只剩下片刻的寂静,不多时,江念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两个保镖见江念躺在地上没了呼吸,吓得赶忙去卧室喊了魏染尘。门被推开的时候,
魏染尘正**地压在唐施诗身上喘着大气。“魏总、江、江**死了。”魏染尘听完,
立马起身。“你说什么?”他都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从卧室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
他一阵错愕,“快叫医生,快。”唐施诗紧跟身后,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会有这么多落差。
“染尘哥哥,算命先生都说念念姐克死了你的母亲,就连她的母亲都视她为灾星,
她死了也不值什么的。”正想上前挽住魏染尘的手,却被他一下甩开。见医生迟迟不来,
他索性将江念抱起就往医院跑。大雪从他发梢飘落,他就这样抱着她一路跑。
只是比天气更冷的,是她的身体。等到医院的时候,也只换来一句,一切都晚了。
“为什么她会死呢?”魏染尘只觉得胸口一股锥心的痛。
“因为她的人工大脑在那之前就已然寿命不足。加上身上各处都有伤,
死前她的肺里还被灌满了水。”魏染尘还是不信,拽住医生的手,就问,
她为什么会真的死掉。“人工大脑是有休整期的,它是不能一直工作的,如果这个期限一到,
它就会停止。身体的各项机能也会不再工作。”魏染尘一个踉跄,他再次站定,
眼神里全然是一副茫然无措。她怎么能死呢?他明明马上就可以查明一切的真相,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死掉了呢?他的胸口接着一阵堵痛,而江念也确确实实沦为了一具尸体。
有时候,迷途知返是要有界限的,因为不是任何时候,你的迷途知返都能得到原谅。
有些人是等不起的。魏染尘失魂落魄地走在了大街上,眼角发酸。漫天飞雪落在他的肩头,
他却不觉得冷。一想到,离查明真相只有一步,可她却再也不看到了。
而他自导自演的一场伤害她的戏码,最终也只感动了自己。手机里突然一阵**响起,
是墓园打来的。“请问是魏染尘先生吗?之前江念女士在我们墓园买了一处墓地,
她留了您的电话,说要我们今晚一定要给您打一通电话。”魏染尘眸子一顿,
险些没能拿稳手机。“你是说,她早已买好了墓地?”“对的,就在昨天。”雪不知怎的,
一下子大了起来,将魏染尘的头发全部染白。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命限将至,
连身后事都没有想着麻烦他。魏染尘的身子不停地发抖,他蹲在路边,任凭大雪滑落,
被紧攥的心突然被放开,一阵痛哭声顺势想起。她只想买一处墓地,
可是他却认定她别有用意。之前对她做过的种种如潮水般涌来,留给他的只有片刻的窒息。
他捂住胸口,大口地呼着气。路边的行人和车渐少,他就这样蹲着,哭到不能自已。
10连城的雪未曾将歇,大片的雪瓣落在魏染尘的肩上,将他包裹。
他只觉得一阵撕心般的疼痛。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江念就这么死了。魏染尘挣扎着起身,
漫步在雪里。他的身子虚垮,手机里是唐施诗的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冷夜刺骨,他摸了摸脸,
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冰凉。“念念不相忘,绵绵无绝期。
”这是她与他刚在一起时紧贴耳畔的呢喃。他只觉得温存未尽,倒在雪地里睡了过去。
清晨第一缕光拂晓,似是要将连城昨夜的雪晒透。魏染尘从床上爬起来,胸口一时沉闷。
他喊了一声,屋子里的保姆才匆匆赶来。“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唐**昨天晚上担心你担心得不行,让您身边那几个保镖一顿找,才在雪地里发现了您,
昨晚上您浑身都湿透了,还是唐**给您换的衣服。”魏染尘垂眸,终究是他错想了。
“没事了,你去忙吧。”他随即打电话给了医院,希望医院能够将江念的遗体妥善安置,
后续安葬事宜可以直接和墓园那边的老板对接。说完,他望着窗外的那片晴朗。江念,
真的就这样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而他生前对她做的一切,纵容唐施诗对她做的一切,
到死都不配得到原谅。因为他的狠心和漠视,江念到死都没能换来一句道歉。
但黑暗终归会被黎明拂晓。他的心骤然猛缩,门口的唐施诗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什么事?
”今天的魏染尘格外烦躁,纵使唐施诗再殷勤,他也抬不起兴致。“我定了一家新开的餐厅,
我们一起去尝尝吧。”魏染尘看了她一眼,再也没了往日的温柔。“染尘哥哥,
您不会还在为念念姐的事忧心吧。她也真是的,扛不住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把头埋在水里,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指尖不觉掐紧,魏染尘点了根烟,直到那一卷烟圈吐出,
都没在听进去唐施诗的话。阳光将他昨夜的疲惫晒尽,他起身找了件衬衫穿上。
“我下午还有事,你就别跟着我了。”唐施诗扭捏地往魏染尘身上靠了靠,却又被他推开。
赶到算命先生店门口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走。“老爷爷,您这是要搬去哪?
”见算命先生看到他一阵慌张,魏染尘连忙追上去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有个女人刚来,要我搬走,说我要是不搬走,就会找人让**不下去。
”魏染尘眉头紧皱,内心不觉咯噔一下。见老先生还想走,他连忙拦住,
问他江念生前有没有来过。算命先生见魏染尘拿出的那张照片如此熟悉,猛然一怔,
眼睛忽地放大。他把当天和江念说的话又说给他听,
还告诉他那天江念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是多么崩溃。魏染尘听他说完,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你说你那天跟我俩说的都是假的?”老先生只是点头,然后匆忙地就把椅子往屋里搬。
“那个找你的那个女人,是不是长这样?”魏染尘掏出手机翻找出唐施诗的照片给他看,
他却突然大惊失色。“是她,就是她要赶我走。”路边忽然一阵喧闹,
一辆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将魏染尘晃得失神。等他再一定睛,老先生已经把椅子撤回了屋,
把门也给锁上了。他一时百感交集,他早就知道这个算命先生的话不可信,
可终究敌不过家族遗留下来的封建种子。原来苦果,本就是他亲手种下的。
11魏染尘的心一阵绞痛。自从他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一直对江念持有防备,
对她也是日益疏离。他想逼走她,却从未想过让她死。但如今回过神来,
他对江念所做的一切,其实比让她死更难捱。可这一切,不过是唐施诗一手策划的一个局。
这段时间,他一直视她如珍宝,却也是信了这个算命先生的话。他认为只要逼走江念,
与唐施诗联姻,就能让他魏家脱离苦海。他只是不想在承受亲人离去之苦,
却将他的所爱之人推向了深渊。魏染尘的心沥着血,他真想捅自己一刀。
江念就死在了他的眼前,她向他求助过,她在生命最后一刻都想告诉他真相。
可他却未曾看过她一眼,而是在楼上与唐施诗缠绵。直到看到她就那么倒在地上,
他才发觉自己的心忽地漏了一拍。而今才道当时错。他偏执、一意孤行,
将所有的错都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承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折磨。
是执念让他沦落到如此境地。他缓神,给唐施诗打去电话。“染尘哥哥,你在哪呢?
我在家里都要担心死你了?”同样娇滴滴的语气,他如今却心生厌恶。“唐施诗,
我不能跟你结婚。”魏染尘言辞坚决,甚至带有一丝郁怒。电话那头一下失声,几秒后,
她才有些惊慌地开口,“染尘哥哥,怎么了?可是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强忍着那一份怒意,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快回来吧,有什么事回家说,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饭。”魏染尘甩头,心中一阵乌云飘过,事到如今,她还在骗他。
到家的时候,厨房的焰火正燃。唐施诗就在里面披着围裙忙碌着。
他只觉得一阵直逼心口的恶心。唐施诗端了一盘菜从他面前经过,偏是他最不爱吃的。
“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相处这么久了,还没摸清他的喜好。而江念,他只要说一次,
第二次她就能记住他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恍然间,
他依稀看到江念的身影在厨房若隐若现,做着他最爱的糖醋排骨。“我不饿,不想吃。
”魏染尘推开唐施诗给他盛好的饭,默默起身去了阳台点了一根烟。期间,医院打来过电话,
说江念的遗体已经安葬,还希望他能节哀顺变。现在人也埋了,
江念算是从他的生命中彻底被抹除。夜空笼罩,阳台上的风轻刮,他擤了擤鼻子,
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唐施诗在餐厅等了许久,暗自思忖,
时不时就会扭头看一眼阳台上的魏染尘。饭菜不喜,被人欺骗,却还要忍着将这场戏演下去,
魏染尘将掌心一下攥紧。见魏染尘过来,唐施诗假意地往他碗里夹菜。“你为什么要骗我?
”魏染尘抬眼,对上唐施诗的视线,眼眶泛红。“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骗你呢?
”唐施诗明显紧张起来,开始支支吾吾。“算命先生是不是你安排的,
要他说是江念克死了我的母亲是不是也是你?”魏染尘平息着心中的怒火,不带情绪地问她。
“我、我没有……”“啪!”魏染尘将碗直接摔碎在了地上,
眼里的那团火焰燃起似是要将她吞噬。12屋外漫天飞雪,簌簌作响。
魏染尘脖颈处的青筋抱起,他不禁将拳头握紧。唐施诗被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乱不及。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魏染尘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究竟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魏染尘的手劲儿愈发加大,唐施诗脸被涨的通红,嘴唇也暗暗发紫。
她用手拍打着魏染尘的手背,无论怎么挣扎,力度都未曾消减。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魏染尘才松手将她扔在了地上。眼里是无尽的厌恶。雪越下越大,
似是要压住唐施诗那大口的粗喘声。她死拽着魏染尘的裤腿,苦苦哀求道,
“江念她已经死了,我们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好吗?我们还在一起,
唐氏集团也能成为你最好的臂膀。”魏染尘一脚将她踢开,嘴里还不停咒骂。
唐施诗瘫软在地上,一下子就卸了气,在地上蠕行。“唐施诗,我告诉你,
就算现在江念死了,我也不会再和你结婚,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而现在的你,
只会让我有着无尽的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胸口不时就会一阵抽疼。
桌上的饭菜也已经凉了,油在天冷的天气下也凝成了一团。唐施诗对上魏染尘那灼热的眼神,
笑出了声。“像恨江念那样吗?所以才会选择那样的折磨她,你这样对我,
不也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开脱是借口罢了。”魏染尘被她的一番话堵住了嘴,他懵在原地,
心中那股暗流渐渐平静。“你做的其实也未必比我少吧?从一开始起,你就没有打算相信她,
因为亲人接二连三的离世,所以你甚至也相信了那个算命的说的话。
”魏染尘心口又是一击闷响。“其实你不仅虚伪,还自私。
将无常的生死之命归咎在自己深爱的人身上,我看薄情寡义的更是你。”魏染尘如遭雷击。
说完,唐施诗从地上起身,趔趄一晃,就往屋外走去。唐施诗说的字字句句,
都成为了深深扎入魏染尘内心的刺。他抱着头跪了下来,纵使如何任凭悔恨的泪水留下,
江念也确实是回不来了。她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他跪在餐厅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到他的脸上,他才动了动已经僵掉了的身子。
昨夜屋外的那场大雪,也飘进了他的心里。魏染尘的眸光暗沉,已经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他艰难地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
那时常在他洗澡的时候打趣的江念如今也融为了空气中的一部分。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褪去笔挺的西装,今天他披了件牛仔外套。里面穿着的是江念送他的那件白衬衫。
今天的墓园,人格外的多。魏染尘来到江念的墓前,放上了他特意为她带来的栀子。
清香沁鼻,一截花瓣刚好落到她的遗照上,画面里的她面容姣好,正对着他笑。“念念,
我来看你了。”他蹲坐在墓碑旁,用手帮她清扫墓前的尘土。一颗热泪滚落,
恰好地落在了她的相上。“让你见笑了。”魏染尘顺手将它拭去。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