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踮起脚尖也够不着。
天界的仙娥说,我是仙凡逆合而生,修为极其低下,很难修炼仙术。
从前我炼不出仙术,贪玩爬高树,父君会张开双臂护着我,怕我掉下来。
母帝总会斥责我,说我没有一点天界神仙的模样。
我现在爬树,父君会不会跑出来保护我?
我撩起衣袍,挽起衣袖,吃力地抱着树干爬上了枝丫。
“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废君的儿子,天界的不祥之人吗!”
几个在云梦宫外路过的小仙童望着我,捡起地上的石头用仙术纷纷朝我砸来。
我躲避不及,被一块尖锐的石头砸中额心,顿时头破血流。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他们的话。
但嘴巴却像是被人塞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因我出生的时候,天边涌现血云。
掌管星辰的澹夜星君说这是不祥之兆,还宣告整个天界说我不该存活于世。
是父君拼死护住了我。
红墙外的那几个人还想再砸我时,有个穿着素白锦袍的女孩站出来阻拦了他们。
人群一哄而散,女孩看了我一眼,也转身离去。
我摘了蟠桃,一点点爬下树。
回到房间,我趴在床前,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流淌到脸颊的血渍。
“父君,今天昊昊被人欺负了。”
看着父君惨白的脸,我鼻头又是一酸。
“我的额头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好疼。”
以前每次受伤,父君都会为我包扎伤口,给我涂上灵药,这次我只能自己来。
我想照镜子看看我的伤口,可铜镜很高。
我不断踮起脚,还是太矮了够不着,只能看到自己头顶的发冠。
我有些沮丧,但又想起我可以踩凳子。
踩上凳子一看,右边额头上好大一个口子,已经结了乌黑的血痂。
如果是父君给我处理伤口,他会轻轻捏着打湿的帕子擦净我伤口上的灰,再为我撒上药粉,最后给我包扎。
我笨手笨脚地处理完伤口,拿着绷带却没法给自己的头包扎。
我装模作样学着大人叹了一口气,爬到父君的身边,钻进被子里。
“父君,你什么时候醒来,给昊昊包扎伤口。”
被子里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子也湿哒哒的。
“父君你快醒来,昊昊好冷好冷。”
我知道父君听得到,往日屡屡我晚上没有盖好我的小被子,父君都会起来为我盖上。
我故意一脚踹开被子,偷偷看向父君。
可此刻他紧紧闭着眼,还是一动不动。
我一骨碌爬起来,摸向他的额头,一片冰凉。
这难道是父君口中的低烧?
父君应该是生病了,不然他不会睡这么久。
我连忙爬起来,想去找医仙。
可宫殿大门外,两个仙女姐姐将剑横在我的脖子上。
“天帝有令,出云梦宫者,格杀勿论。”
我看着脖上的剑很害怕,可是父君真的生病了。
我小心翼翼问道:“仙女姐姐,能不能找个医仙过来?我父君生病了。”
两人不为所动,将长剑交叉架在宫门前,拦住了去路。
我眼泪簌簌而落,想冲出去,可是她们一下就掣肘住我。
“小太子,得罪了,今日是陛下和新帝君的洞房花烛日,天帝下令,不容有失。”
说罢,她们架着我往宫内扔。
我匍匐倒地,掌心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厚重的宫门被她们关上,任凭我敲打再也没有开过。
我不得已,只能抽噎着回寝宫内,然后搬出我的小板凳,去扒拉放在柜子上面的药罐瓷瓶。
白白胖胖的药瓶齐齐的摆放了一整排。
我挑出几个瓶子。
这是我生病时,父君会喂我吃的药。
那时我受凉发烧,父君担忧地在我床前低低落泪,母帝则会在旁边抱住他。
可是现在,母帝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我眼泪啪嗒砸在被褥上,抖着手拿出一粒仙丹递到父君嘴边。
我学着父君的样子,亦如他当年哄我一般:“父君乖,这药不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