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尝到鸡蛋的味道,很香,很软。
可那味道还没来得及在舌尖上完全化开,一只手就狠狠地揪住了我的耳朵。
妈妈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她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你偷吃什么了?!」
她冲过来,一把掐住我的下巴,使劲往我嘴里倒盐水。
咸到发苦的盐水呛得我剧烈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她还不罢休,用两根手指,使劲往我喉咙里抠。
「吐出来!给我吐出来!你是想死吗?!」
胃里翻江倒海,我趴在冰冷的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
那种屈辱和痛苦,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了我的童年里。
从那以后,我对那些所谓的「过敏原」产生了生理性的恐惧。
我的身体会本能地排斥它们,我的大脑会发出警报,告诉我,那是危险,那是死亡。
我再也没敢碰过任何可能会让我过敏的东西。
可今天,我吃了蚝油,吃了烤鸡,吃了牛排,吃了芒果,喝了牛奶……
我吃了所有被禁止的东西,却还活得好好的。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哭得全身抽搐。
二十七年。
整整二十七年。
我活在这个巨大的谎言里,像个被蒙住眼睛拉磨的驴,被剥夺了品尝世间美味的权利,还被冠以「体弱多病」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