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除了在床事上回应我,其他时间都对我不闻不问。
我小腿骨折时,想让她送我去医院。
可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跑去悉心照顾擦伤的初恋,只为不让他身上留疤。
“景枫他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受不了一点伤,你就忍一下吧。”
后来,我们契约到期,我选择成全他们,出国深造,和他永不相见。
十几天没联系的叶子惠,却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
“默白,你最近怎么不查我岗了?!”
1
按照叶子惠的口味做好饭后,我又去浴室提前放好了水。
她今天比平时回家晚了两个小时。
我迎上前,接过她的香风外套,又蹲下把拖鞋摆到她面前。
“老婆,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叶子惠看着手机,视线不曾挪动。
“先洗澡。”
于是我又跑去浴室重新放好热水,调成她适合的温度后,又放了一颗她喜欢的泡澡球。
等到叶子惠穿着睡衣从浴室中走出来时,我已经把饭菜热好。
一切都井井有条,一切都刚刚好,只因这些事情在五年里,我已经做过无数遍。
叶子惠也早就习惯了我的侍候。
近日她心情总是很好,一直看着手机,嘴角时不时漏出暧昧的笑。
结婚五年,我还从没有见她这么笑过。
我从她身边经过,无意中看到了她的手机置顶,“景枫”二字闯入我的眼。
我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心下了然。
徐景枫是叶子惠的初恋。
叶子惠从小就喜欢他,但徐景枫想要慢慢来,于是她始终守护着她的心上人。
等到叶子惠鼓起勇气想要告白时,徐景枫却突然和一个女人闪婚出国。
后来徐景枫结婚,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子酗酒,一个天之骄女颓丧的不成样子。
我本是叶氏资助的贫困学生,那日登门感谢时,叶母留下了我。
“默白,你要是想报恩,就帮我一个忙吧。”
叶母想让我帮助叶子惠走出这段感情。
于是从那日起,圈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叶子惠身边有一个爱她入骨的男人。
我从各处打听她的喜好,用尽全力融进她的生活。
她小时候的愿望是和家人一起赏月,但父母工作忙碌,于是这便成了她的一个遗憾。
我知道后,用了半年时间寻找最佳赏月点,在山顶等了她一夜。
但最后只有皎月长悬夜空,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我不放弃。
她和名媛闺蜜在游轮上打赌,谁带来的男伴能跳海找到他们丢失的戒指,城北那块地就送谁。
所有人都因为巨浪畏缩不前。
可我知道叶子惠为了那块地已经连轴转了多日,于是没有犹豫,脱下西装径直跳进了海里。
那晚,是叶子惠第一次为我失态,那张素来冷淡的脸上蔓延着后怕。
她紧抱着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哽咽的声音和有力的心跳同时在我耳边响起:
“顾默白,我们结婚吧,我会尝试着去爱你。”
我以为我的热情终于将她融化,可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前不久,徐景枫离婚,落魄回国。
叶子惠为了能让他第一时间见到自己,飙车赶去机场,出了车祸。
我不休不眠的守了她三天三夜,她却在病床上喊了千遍徐景枫的名字。
五年来的倾情付出,终究还是抵不过她的初恋。
我想,五年前的契约任务,我完不成了。
如今徐景枫离婚,我的契约到期,一切像是注定好的那般巧合。
叶子惠时隔多年终于等到她的心上人回头,禁锢我的牢笼也丢了锁。
我等这一刻等了五年。
吃过饭后,叶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走到阳台,按下了接听。
“默白,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和子惠离婚?”
我静静看向窗外,壁灯下的云花正慢慢舒展它的花瓣。
半晌,我轻声道:
“伯母,我和她在一起不过是那一纸契约,如今契约到期,徐景枫也回国,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叶母的叹息透过扬声器绵延到我耳边。
“罢了,这五年委屈你了,你为了子惠放弃了深造的机会,如今你们离婚,需不需要我为你安排那边的事情?”
我眼神微动,看着那簇愈发伸展的云花,唇角渐渐勾了起来。
“谢谢,麻烦您了。”
五年前,我是艺术系的高材生,为了让叶子惠走出情伤,我放弃了深造的机会。
我的人生已经暂停太久,如今终于可以继续前行。
窗外的云花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凋零,只剩壁灯独照。
而我荒唐的婚姻,也在这一刻结束。
2
“和谁聊呢?”
许是见我许久没回来,叶子惠起身到阳台寻我。
她的眉梢微微挑起,透露出一丝好奇,一双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我平静的转身,声音淡淡:
“没谁。”
夜深人静时,皎月的清辉透过窗子洒下,我怔怔看着叶子惠的脸,枯坐一夜。
她的五官精致,薄薄的嘴唇轻轻闭合,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随着她呼吸的起伏而微微颤动。
许是做梦梦到了什么,她辗转翻身,下一秒便呢喃着开口。
“景枫……”
我僵了一瞬,随后有些释然的扯了扯唇。
就连在睡梦中都是徐景枫,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她的初恋。
翌日早,叶子惠穿戴整齐的从房内走出,见到桌上的早餐,不由得蹙起了眉。
她不悦的看向我,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此时颇有些指责的意味。
“我不是说过我不爱吃西餐吗?”
我垂眸,插起一口沙拉放进嘴里,缓缓道:
“家里的菜只有这些了。”
叶子惠没有多想,不情不愿的落了座。
其实冰箱里还有别的菜,不过我要出国,需要提前适应一下口味。
期间,叶子惠的目光一直在手机上停留,目光灼灼,似是在等待谁的消息。
那副期待的样子,不用猜也能知道。
不知道徐景枫发了什么内容,叶子惠很是开怀,那张冰山脸春风化雨般露出了浅笑。
后来索性她连饭也不吃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十指在屏幕上翻飞。
见她这般,我拿出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递到她眼底。
“我们离婚吧。”
叶子惠依旧视线不离手机,听到我的话也只是淡淡点头,敷衍嗯了一声。
我丝毫不意外她这般,毕竟五年来她对我都是这副不在意的模样。
如今徐景枫回国,她自是更不愿在我身上浪费分秒时间。
我把协议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签字的地方。
“签字。”
她顺手接过笔,另一只手还在不断打字,看都没看协议一眼。
“从此我们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收起协议书,我静静注视着她。
叶子惠还是嗯了一声,拿起口红补了补唇色后,起身离开,期间始终没舍得放下手机。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叶子惠,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她脚步微微顿了顿,随后有些不解的扭头,眼里还带着被打扰的烦躁:
“不就是公益补助相关的事情吗,刚让不是已经签好合同了,有什么问题吗?”
话落,我自嘲笑笑,摇了摇头。
公益补助的合同我之前就找她签过了。
罢了,她在不在意我都不重要了。
叶子惠走后,我把这些年从叶家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挂到了闲置平台。
收拾好后,我又把曾经送给叶子惠的礼物全部卖了废品。
这些年我为她准备了许多礼物,可她看过一眼后就丢在角落。
她从不珍惜我为她做的所有事。
废品车逐渐远去,我拍拍身上的灰准备回别墅,一辆宾利停在我面前。
叶家姐弟和一个俊秀的男人下了车。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徐景枫。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清澈,带着淡蓝光泽,透出柔和暖意,这样的他,难怪叶子惠难以忘怀。
叶子杰见那废品车远去,上下将我打量了一个遍,眼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果然是穷人出身,破纸壳子还拿去卖。”
闻言,徐景枫走过来拉住叶子杰的胳膊,眼波流转:
“子杰,你又没礼貌了,顾先生毕竟是你的姐夫。”
叶子杰愤愤的撇了撇嘴,狠狠剜了我一眼。
一旁的叶子惠见此,低低笑了起来。
她把手搭在了徐景枫的胸膛,再看向我时,眼中早已没了余温,只剩冷漠。
“景枫想去赛车场,你也跟着来吧。”
她施舍般的丢下这句话后,转身上了车。
一路上,三人聊的开怀,将我忽视了个彻底。
半晌,徐景枫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歉意道:
“顾先生,抱歉啊,把你忽视了,实在是我们之前的人生没有你的参与。”
闻言,我心无波澜,也回以微笑。
她们的事情,曾经和以后我都不会参与。
闻言,叶子惠眉头蹙了一瞬就舒展,随后便心无旁骛的开车,不再将视线放到我身上。
赛车场很热闹,来的人络绎不绝。
徐景枫嘲讽的看向我。
“顾先生,要比一圈吗。”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答应了。
于是,两辆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在转弯的时候,徐景枫突然加速,故意往我这边撞了过来。
我的车瞬间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打转。
我拼死抓住方向盘,想稳住车身,可车速实在太快,我脑中阵阵晕眩,手一滑,整个人就翻了出去。
与此同时,徐景枫也撞在了防护栏上。
叶子惠惊惧的叫着,嗓音凄厉。
她不顾危险立刻跑到赛道上,把景枫从车里拽出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而我便没有那么好运,被甩出车外后,一个赛车场的装饰物直挺挺地朝我砸了过来。
小腿处瞬间传来清脆的断裂声,玻璃碎屑飞入我的眼,剧烈的痛楚让我一时竟说不出话。
3
“默白!”
叶子惠安顿好徐景枫后连忙向我走来,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慌张。
她薄唇微微泛白,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我还从没有见她这么紧张过我。
“默白,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我抬眸看向她,痛意在全身蔓延,颤抖着唇瓣,没能说出一句话。
“景枫哥,你怎么脸色白的这么厉害!”
闻言,叶子惠立刻将我放下,火急火燎的跑向徐景枫,脚步都有些踉跄。
徐景枫的手臂上微微擦伤,和我如今身上的伤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徐景枫眼眶蓄满了泪,倔强的推开叶子惠。
“我没事,你先送顾先生去医院。”
他的这幅模样自然是让叶子惠好一阵疼惜,她拉起许景枫,大步离开了游乐场。
瞬间忘记了身后满身狼狈的我。
工作人员怜悯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些伤似乎更痛了。
伤口被做了紧急处理,我只身前往医院时,偶然听到了护士们在闲聊。
“叶总对徐先生真好,只是擦伤就紧张不行!”
另一个护士也笑着附和,夸叶子惠是个体贴好女人。
我看着上过药后仍旧可怖的伤口,讥讽的笑了笑。
抛下自己受重伤的丈夫,转而关心旧情人,确实是个体贴的好女人。
出院后,我继续整理一些零碎的行李。
时间静淌,也快到了我离开的日子。
叶子惠突然送来一条高定西装,让我去和她一起参加叶母的生日宴。
总归还有些证件需要从叶母手上拿,我换好衣服后便赴宴。
宴会大厅灯火辉煌,宾客迎来送往,徐景枫站在人群中央,被一群名阔少追捧。
一进大厅,叶母就将我叫了过去,她把证件递给我。
“这些年你一直为子惠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叶家上下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倒好,至始至终对你不闻不问。”
“这次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了,默白,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浅浅勾起一个笑,对上她的眼。
“伯母,都过去了,我也该向前走了。”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拍了拍我肩膀,面上遗憾一闪而过。
“妈,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还不去切蛋糕?”
叶子惠突然靠近,眉头微蹙,打量的目光在我和叶母身上游移。
“我累了,想先休息,蛋糕你俩切吧。”
她缓步离开,叶子惠见状,紧追着去搀扶。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突然起哄,叶子惠羞红着脸和徐景枫一起切开了台上的蛋糕。
末了,叶子惠宠溺的刮了刮徐景枫的鼻尖。
这幅场面倒更像她们二人的订婚宴。
大厅内欢声笑语,无一不是在恭贺叶子惠和徐景枫,我听得厌烦,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泳池边后,我看着一池水怔怔出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徐景枫坐在了我身边。
“怎么,不愿意见我和子惠亲密的样子?”
此刻的徐景枫像是褪去了面具,他眉目冷淡,看向我的眼中满是讥诮。
“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永远都上不了台面的垃圾!”
我听着他的这番话只觉得可笑。
眼见唯一的清净地也消失,我迅速起身,懒得和他继续争斗。
可他却不想这样轻易放过我。
他拉住我的手,死死摇晃,紧接着就向后仰倒,跌入了水池。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我一时反应不及。
“顾默白!你敢害景枫哥!”
叶子杰呼声由远及近,他跑来不由分说的给了我一个巴掌。
“你就是眼红景枫哥有我姐的宠爱!我告诉你顾默白,今天景枫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死定了!”
说话的功夫,徐景枫已经游到栏杆处,大口喘着气。
叶子杰看着徐景枫的狼狈样子很是气急,他猛地上前,将我狠狠推了下去。
“也让你尝尝落水的滋味!”
生涩冷硬的池水呛入我的喉管,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受伤的小腿却突然抽筋。
身体愈发沉重,视线越来越模糊,隐约却见一个人影快速的朝我跑来。
求生意志下,我向着那人伸出了手。
下一秒,我就被拽了上了岸。
上岸后,我咳出了一大口水,叶子杰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姐,你救他干什么!还不如让她淹死在这,省的再出来祸害人!”
徐景枫的泪顺着池水从脸上话落,她抽抽噎噎。
“子惠,你别怪顾先生,想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叶子杰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他每说一句,叶子惠眼中的失望便多一分。
直到最后,她看向我的目光已然像块坚冰。
她不再理会我,拉起徐景枫急匆匆找她的私人医生去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问过我,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罢了,反正我早就习惯。
等我顶着浑身湿透的身体回到家时,距离飞机起飞已经不到一个小时。
今晚过后,我便和从前一刀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