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夜里的绣针沈清辞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窗外的雪正下得紧。她躺在破庙的草堆上,
怀里紧紧揣着那方未完成的“百鸟朝凤”绣帕,针脚被血浸透,晕开一片暗红。三天前,
她被继妹沈明珠推下结冰的河,捞上来时已经断了腿,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明珠穿着本该属于她的嫁衣,嫁给了镇国公世子顾晏辞。“姐姐,别怪我,
”沈明珠站在她床前时,笑得像淬了毒的花,“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这镇国公世子妃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沈清辞咳着血,说不出话。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将祖传的绣谱塞给她,说“清辞,咱们沈家的苏绣,一针一线都是风骨,
万万不能丢”;想起顾晏辞少年时为她摘的那枝红梅,说“清辞的绣活,
比宫里的娘娘还好”;想起父亲被继母灌了迷魂汤,骂她“不知廉耻,
勾搭世子”……意识模糊的瞬间,她指尖触到绣帕里藏着的那根祖传银针,
针尾刻着的“清”字硌得掌心生疼。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雕花的床顶,熟悉的兰草香,
还有手腕上那串母亲给她求的平安绳——这是她十五岁的闺房!“**,您醒了?
”贴身丫鬟绿萼端着药碗进来,眼眶红红的,“您落水昏迷了一天一夜,可吓死奴婢了!
”落水?沈清辞猛地坐起,低头看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没有冻疮,更没有断骨的疤痕。
墙上的铜镜映出张少女的脸,虽然苍白,却眉眼清亮,正是她十五岁的模样。她重生了!
回到了三年前,她被沈明珠推下河的这一天!“药我不喝。”沈清辞掀开被子,
声音还有些虚弱,“绿萼,去看看前院是不是来了客人。”她记得,就是今天,
继母刘氏带着沈明珠来探望,假惺惺地嘘寒问暖,
实则是为了打听父亲给她准备的及笄礼——母亲留下的那套极品苏绣针线,
是江南织造局专供的贡品,价值连城。果然,绿萼很快回来,气鼓鼓地说:“**猜得没错!
刘姨娘带着二**来了,正在前厅跟老爷说,要借您的针线用用,说二**想学绣活呢!
”沈清辞冷笑一声。沈明珠最是手笨,连针都拿不稳,学绣活?
不过是想趁机把那套针线据为己有罢了。前世,她就是这样被她们骗走了针线,
还被反咬一口,说她小气刻薄。“走,去前厅。”沈清辞披上外衣,
眼底的怯懦早已被冷冽取代。前厅里,刘氏正拉着父亲沈从安的胳膊撒娇:“老爷,
你看明珠这孩子多上进,清辞那套针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借明珠练练手?都是一家人,
哪能那么见外?”沈明珠低着头,装作委屈的样子:“爹,若是姐姐不愿意,就算了,
是女儿唐突了。”沈从安被母女俩一唱一和说得有些动摇,看见沈清辞进来,
沉了脸:“清辞,你醒了?正好,**妹想借你的针线用用,你……”“不借。
”沈清辞直接打断,走到父亲面前,屈膝行礼,“爹,那套针线是母亲留给女儿的念想,
也是沈家苏绣的根,断没有外借的道理。二妹妹想学绣活,女儿可以教她,但母亲的东西,
恕女儿不能割爱。”刘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清辞!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外借?
明珠也是你爹的女儿!”“刘姨娘说笑了,”沈清辞抬眼,目光平静却带着锋芒,
“二妹妹姓沈,自然是爹的女儿。但母亲的遗物,只传嫡女,这是祖宗规矩。
”沈从安被噎了一下,看着大女儿坚定的眼神,竟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心里本就对亡妻有愧,
知道那套针线对沈清辞的意义。“好了,”沈从安摆摆手,“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
就好好收着吧。明珠,想学绣活就让你姐姐教你,别再提借针线的事了。
”沈明珠的脸白了白,捏着帕子的手指泛白,却只能低头应是。刘氏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
心里暗骂这死丫头怎么突然变了性子。沈清辞却没看她,只是对父亲福了福身:“谢爹体谅。
女儿刚醒,身子乏,先回房了。”转身离开时,她瞥见沈明珠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明珠,刘氏,你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2绣谱里的商机回到房间,
沈清辞立刻让绿萼把那套针线取出来。紫檀木的盒子里,整齐码着十二色真丝线,
针是纯银打造的,最上面压着那本泛黄的绣谱,封面上是母亲亲手绣的兰草。她翻开绣谱,
里面不仅有各种苏绣针法,还有母亲记录的心得,
甚至夹着几张当年为宫里娘娘绣制屏风的图纸。翻到最后一页,
她指尖一顿——那里夹着张小小的地契,是城南一间铺面的,
母亲的字迹写着“给清辞当嫁妆”。前世她从未发现这张地契,
想来是被刘氏清理母亲遗物时搜走了。“绿萼,”沈清辞把地契藏好,“去打听一下,
城南的铺面现在租给谁了,租金多少。”绿萼虽然疑惑,还是听话地去了。
沈清辞则拿出绣架,开始绣那方“百鸟朝凤”帕。前世她绣到一半就被沈明珠打断,这一世,
她要把它完成,不仅为了母亲的遗愿,更为了证明,沈家的苏绣,在她手里不会断绝。
银针在丝绢上游走,凤凰的尾羽渐渐成形,每一根丝线都恰到好处,光泽流转,
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飞走。这是母亲最擅长的“盘金绣”,用金线勾勒轮廓,再用彩线填充,
华丽又不失灵动。“**,您的绣活真是越来越好了!”绿萼回来,看见绣帕惊叹道,
“奴婢去问了,城南那间铺面现在空着,以前是个绣坊,后来老板做不下去关门了,
租金一年只要五十两。”五十两?沈清辞心里一动。那间铺面地段不错,靠近商业街,
若是开个绣坊,正好能让沈家的苏绣重见天日。前世她一门心思扑在顾晏辞身上,
荒废了手艺,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活出个人样来。“绿萼,
取五十两银子来。”沈清辞放下绣针,“我们去把铺面租下来。”绿萼吓了一跳:“**,
您要开绣坊?可……可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说女子抛头露面……”“爹那里我去说。
”沈清辞眼神坚定,“女子为何不能抛头露面?母亲当年不也靠绣活撑起过家吗?
我不仅要开绣坊,还要让沈家的苏绣传遍京城。”她去找父亲时,
沈从安果然皱起了眉头:“清辞,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开绣坊像什么样子?让人笑话!
”“爹,”沈清辞拿出刚绣好的凤凰尾羽,“您看,这是女儿的手艺。母亲说过,
苏绣是活的,要让人看见才不算埋没。女儿开绣坊,一来能让沈家的手艺传下去,
二来能补贴家用,三来……也能让那些说我们沈家落魄了的人看看,我们没有倒。
”沈从安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凰尾羽,想起亡妻当年的风采,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
大女儿说的是对的,这些年家里全靠祖产度日,确实有些拮据了。“你要开可以,
但得答应爹一个条件。”沈从安叹了口气,“不能亲自去绣坊打理,找个可靠的掌柜,
你只在家里设计图样就行。”“女儿答应您。”沈清辞知道这是父亲能做的最大让步,
立刻应下。租下铺面,又请了两个经验丰富的绣娘,沈清辞给绣坊取名“清韵阁”,
寓意“清辞之韵,绣色生香”。开业那天,她没去,只是让绿萼送去了几幅她绣的屏风小样。
没想到,当天下午绿萼就兴冲冲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镇国公府派人来了!
说要买我们的屏风,还说……还说世子爷想亲自见见绣这些屏风的人!”镇国公府?顾晏辞?
沈清辞握着绣针的手顿了顿,前世的记忆翻涌而上。那个曾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少年,
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她被沈明珠陷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沈清辞声音平静,“屏风他们要就卖,按市价,一分不能少。”绿萼虽然不解,
还是照做了。沈清辞看着窗外,心里清楚,她和顾晏辞的缘分,在前世就断了。这一世,
她只想守着母亲的绣谱,守着自己的绣坊,安稳度日。至于那些恩怨,她会一笔一笔,
慢慢算清楚。3初露锋芒“清韵阁”的屏风很快在京城里传开了。
沈清辞设计的图样新颖别致,既有传统的花鸟鱼虫,又融入了江南的山水意境,
绣娘的手艺更是精湛,尤其是那“盘金绣”,金线勾勒的凤凰栩栩如生,
引得不少达官贵人争相订购。不到一个月,绣坊就赚回了本钱,还攒下不少盈余。
沈从安看着账本,对沈清辞越发满意,再也不提反对的话,甚至主动帮她打点关系,
让“清韵阁”能接宫里的活计。这天,沈清辞正在房里设计新的图样,
刘氏突然带着沈明珠来了,脸上堆着假笑:“清辞,听说你这绣坊生意好得很?
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沈明珠也跟着说:“姐姐好本事,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沈清辞放下画笔,淡淡道:“姨娘和妹妹有事吗?”“也没什么大事,”刘氏搓着手,
“就是……你看明珠也老大不小了,总待在家里也不是事,不如让她去你那绣坊帮帮忙?
不用干什么重活,就端端茶,递递水,学学规矩也好。”沈清辞心里冷笑。想去绣坊?
怕是想趁机偷学她的图样,或者在背后搞鬼吧?“绣坊里都是粗人,怕是怠慢了二妹妹。
”沈清辞拒绝得干脆,“再说,二妹妹金贵,哪能干那些活?”刘氏的脸沉了沉:“清辞,
你怎么总跟我们见外?明珠去帮忙,也是为了家里好啊!”“若是为了家里好,
”沈清辞抬眼,“不如让二妹妹好好学学女红,将来嫁个好人家,也算是为家里分忧了。
”沈明珠最恨别人说她女红不好,气得脸都红了:“姐姐!
你别以为开了个破绣坊就了不起了!
谁知道那些生意是不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明珠!”沈清辞猛地拍桌,
声音冷冽,“说话注意点!清韵阁的生意光明正大,每一分钱都来得干净!
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她的气势吓住了沈明珠,也让刘氏愣了一下。
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好!好!我们不说了!”刘氏拉着沈明珠,
“既然你不乐意,我们走就是了!”看着她们气冲冲地离开,绿萼担忧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