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邝振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贤惠的妻子梅珊,可爱的儿女,体面的中层生活。
直到女儿生日宴上,他听见孩子炫耀:“邵叔叔说爸爸笨,钱都归他赚!”他暗中调查,
发现梅珊的奢侈品账单下藏着酒店消费记录。亲子鉴定结果出来那晚,
他笑着给孩子们切蛋糕,转身把报告锁进保险箱。“游戏开始了。”他抵押房产买空比特币,
在暴跌前夜抛给小三的公司。当梅珊刷爆信用卡给情夫买表时,POS机吐出“余额不足”。
家长群突然炸开她和小三的酒店亲密照,配文:“感谢邵总替我养孩子十年。
”邝振晃着红酒杯,看梅珊在客厅崩溃尖叫:“你毁了我!”他微笑抿酒:“不,
是物归原主。”第一章邝振把车停进小区车位,熄了火,却没立刻下车。车窗外的万家灯火,
像一块块暖黄色的糖,甜得发腻。他住的那栋楼,七楼左边那个亮着灯的窗户,就是他的家。
妻子梅珊,儿子小凯七岁,女儿朵朵十岁,应该都在等他回去吃饭。十年了。
邝振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医疗器械公司的区域经理,不大不小,
年薪够在这座二线城市供着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养着一家四口,还能有些结余。
梅珊在一家设计公司做行政,工作清闲,重心都在家里。在外人眼里,他邝振,
妥妥的人生赢家。家庭和睦,儿女双全,事业稳定。他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推开车门。
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车里残留的暖风味道,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今天下午那个难缠的客户,还有月底压下来的业绩指标,像两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
但想到家里热腾腾的饭菜和孩子们的笑脸,那点疲惫似乎又轻了些。钥匙**锁孔,转动,
门开了。“爸爸回来啦!”小凯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他的腿。
朵朵也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笑着喊了声“爸爸”。“回来啦?
”梅珊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婉的笑意,“快去洗手,
最后一个菜马上好。今天朵朵生日,做了你们爷仨都爱吃的糖醋排骨。”“好香!
”邝振笑着弯腰抱起小凯,又揉了揉朵朵的头发,“我们的小寿星今天开心吗?”“开心!
”朵朵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妈妈给我买了新裙子,
邵叔叔还送了我一个超大的艾莎公主城堡乐高!比爸爸去年送的那个大好多!”“邵叔叔?
”邝振抱着小凯往洗手间走,随口问了一句。他记得梅珊提过,是她公司新来的设计总监,
好像叫邵明哲,挺有能力的一个人。“嗯!”朵朵兴奋地跟在他后面,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邵叔叔可好了!上周还带我和小凯去吃了那个好贵好贵的旋转餐厅,能看到整个江景的!
他还说爸爸笨笨的,只会赚死工资,钱都让他赚走啦!哈哈!”童言无忌。
朵朵清脆的笑声在小小的洗手间里回荡,带着孩子气的炫耀和天真。邝振拧开水龙头的手,
却猛地顿住了。冰凉的水哗哗地流着,冲刷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他低着头,
看着水流在指缝间穿梭,带走一丝丝温度。“爸爸笨笨的,只会赚死工资,钱都让他赚走啦!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毫无防备的心脏。不疼,但那股寒意,
瞬间就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朵朵,”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努力维持着平静,
“邵叔叔……真这么说的?”“对呀!”朵朵毫无心机,还在比划着那个乐高城堡有多大,
“他还说妈妈带我们很辛苦,他赚得多,以后可以带我们去更好玩的地方!
”梅珊的声音从餐厅传来:“朵朵,小凯,快过来坐好,准备吃饭啦!”“来啦!
”朵朵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邝振关掉水龙头,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男人的脸,三十五六岁,眉眼间带着长期职场打拼留下的沉稳,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此刻,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变得幽深,
像结了冰的湖面。他扯过毛巾,慢慢地擦着手。指尖冰凉。餐桌上,气氛依旧温馨。
梅珊张罗着布菜,糖醋排骨色泽诱人,散发着酸甜的香气。小凯拿着勺子敲着碗边,
嚷嚷着要吃肉。朵朵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邝振拿起筷子,
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朵朵碗里,脸上挂着和平时无异的笑容:“来,小寿星多吃点。
”“谢谢爸爸!”朵朵甜甜地笑。他又夹了一块给梅珊:“辛苦了。
”梅珊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邝振低头,
咬了一口排骨。肉质软烂,酸甜可口,是他熟悉的味道,梅珊的拿手菜。可此刻嚼在嘴里,
却味同嚼蜡。那句“爸爸笨笨的”、“钱都让他赚走啦”,像魔音灌耳,
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邵明哲?那个据说年轻有为的设计总监?
他凭什么对自己的孩子说这种话?他和梅珊……仅仅是同事关系?
带他的孩子去昂贵的旋转餐厅?送昂贵的礼物?一个模糊的、带着尖锐棱角的念头,
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瞬间刺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了一下。他猛地攥紧了筷子,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了?振?”梅珊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
“是不是排骨太甜了?还是今天太累了?”邝振抬起头,
对上妻子那双依旧温婉、带着询问的眼睛。这双眼睛,他看了十年,
曾经觉得是世界上最安心、最温暖的港湾。此刻,
他却觉得那里面似乎蒙着一层他从未看清的薄雾。“没事,”他松开筷子,
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可能下午跟客户谈得有点费神。排骨很好吃。”他顿了顿,
状似无意地又问,“对了,你那个同事邵总监,人挺大方啊,送朵朵那么贵的礼物。
”梅珊的表情有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她垂下眼,
用筷子拨弄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语气很自然:“哦,你说邵明哲啊?他那人就这样,
对谁都挺热情的,尤其喜欢小孩。朵朵生日嘛,他知道了就非要送,推都推不掉。
估计是刚升职,手头宽裕,显摆呗。”她抬起头,嗔怪地看了邝振一眼,“怎么,吃醋啦?
人家就是同事关系,你想哪儿去了。”“同事关系?”邝振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随口问问。人家送这么重的礼,改天得请人家吃个饭谢谢一下。”“不用不用,
”梅珊连忙摆手,语气有点急,“我都谢过他了。他那人应酬多,忙得很,别麻烦了。
”邝振没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
餐厅里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孩子们的说话声。那温馨的暖黄色灯光,此刻落在他身上,
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像一层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薄膜。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便疯狂地汲取着过往被忽略的细节,开始野蛮生长。他想起这半年来,
梅珊似乎更注重打扮了。以前她总说在家带孩子舒服就行,现在出门上班,哪怕只是去公司,
也会化个淡妆,衣柜里也添置了几件质感明显提升的裙子和外套。
他当时还开玩笑说她终于开窍了,知道捯饬自己了。梅珊只是笑着说,公司新来了年轻同事,
自己也不能太邋遢。他想起好几次周末,梅珊说公司临时有事要加班,
或者约了闺蜜逛街做美容,把孩子丢给他带。他当时只觉得是妻子想放松一下,
毫无怨言地当起了奶爸。他想起上个月,梅珊的手机屏幕摔裂了,他本想给她换个新的,
她却说不用,自己已经看中了一款最新型号的旗舰机。没过两天,
她就拿着那部价格不菲的新手机回来了,说是公司发的项目奖金。当时他还替她高兴。现在,
这些零碎的片段,被那句“钱都让他赚走啦”像一根毒刺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想、却又无法回避的可怕方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又冷又痛,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对面正温柔地给小凯擦去嘴角饭粒的妻子,
看着笑得无忧无虑的儿女,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感,瞬间将他淹没。
这个他为之奋斗了十年,倾注了所有心血和爱意的家,这个他以为坚不可摧的堡垒,
它的根基,是不是早已在无声无息中,被蛀空了?第二章那一晚,邝振几乎彻夜未眠。
身边梅珊的呼吸均匀绵长,是陷入熟睡的状态。黑暗中,他睁着眼睛,
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轮廓,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朵朵的话,
梅珊细微的表情变化,以及那些被重新翻检出来的、带着可疑色彩的过往片段。
“邵叔叔说爸爸笨笨的,钱都让他赚走啦!”“他赚得多,以后可以带我们去更好玩的地方!
”“我都谢过他了……他应酬多,忙得很……”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刺着他。
愤怒、屈辱、被愚弄的羞耻,
还有深不见底的恐惧——对那个可能存在的、足以摧毁他整个世界的真相的恐惧。不行。
不能乱。邝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处理一个棘手的商业项目一样。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打草惊蛇。他需要证据,确凿无疑的证据。只有那样,他才能知道,
自己究竟站在一个什么样的悬崖边上。第二天是周末。梅珊照例起得早,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邝振也像往常一样起床,只是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昨晚没睡好?
”梅珊把煎蛋放在他面前,随口问道。“嗯,可能有点着凉,头有点沉。”邝振含糊地应着,
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热气氤氲了他的镜片。“那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吧,别出去了。
”梅珊的语气带着关切。“好。”邝振点点头,没再多说。他需要时间,
需要独处的空间来理清思路。吃过早饭,梅珊带着两个孩子去上周末的绘画班。
门关上的那一刻,家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清晰得有些刺耳。
邝振立刻起身,反锁了大门。他走到客厅的飘窗前,那里是家里信号最好的地方。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搜索着本地信誉良好的**事务所。
他需要一个专业的、能保守秘密的人。电话拨通,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您好,
‘锐眼’咨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邝振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你好,我需要一些……婚姻状况方面的调查。
关于我妻子。”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公事公办的回应:“明白了,先生。
我们提供专业的服务,会严格遵守保密协议。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面谈细节。
”“今天下午,两点。”邝振报了一个离家较远、环境安静的咖啡馆地址,
“我会穿灰色夹克。”“好的,先生。下午两点,不见不散。”挂了电话,
邝振的心跳依旧很快。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他记得梅珊的网银账号密码,
以前家里大额支出或者理财,都是他经手,密码是两人名字的缩写加结婚纪念日。
他尝试着登录。页面跳转,成功进入。他直接点开了近半年的消费明细。
一长串记录跳了出来。起初,邝振还能保持冷静,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超市、加油、孩子学费等日常开销。但很快,
一些刺目的记录开始频繁出现。
18900”“XX高端SPA会所-会员充值-¥10000”这些消费的时间,
有好几次都对应着梅珊所谓的“公司加班”或“闺蜜聚会”的日子。
尤其是那家XX国际酒店,就在梅珊公司附近,是出了名的高档场所。
一次餐饮消费就一千多?和谁?同事聚餐?邝振心里冷笑,
他们公司什么聚餐标准他能不清楚?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XX珠宝专柜-¥18900”那条记录上。日期是上个月。
梅珊什么时候买了这么贵的珠宝?他从未见她戴过!那笔钱,她当时说是公司发的项目奖金,
用来买了新手机……原来奖金是买了珠宝?还是说,奖金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强忍着砸掉电脑的冲动,继续往下翻。
更让他心沉到谷底的是,在梅珊的信用卡账单里,
他发现了更直接的线索——同一家XX国际酒店,不止一次,还有“客房服务”的消费记录!
时间跨度长达数月!“客房服务”……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颤抖着手,将所有这些可疑的消费记录,包括时间、地点、金额,一一截图保存,
加密发送到了自己一个隐秘的邮箱。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浑身脱力,
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衬衫。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眼神空洞而绝望。下午两点,
邝振准时出现在那家僻静的咖啡馆角落。他穿着约定的灰色夹克,
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
一个穿着普通夹克、面容精干、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他对面坐下,
递过来一张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简洁名片:“邝先生?我姓陈。”“陈先生。”邝振点点头,
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推过去,
上面是他手写的关键信息:梅珊的名字、工作单位、照片(他手机里翻拍的)、车牌号,
以及那个最关键的怀疑对象——邵明哲的名字、公司、职位,
还有他记下的几个可疑的酒店消费日期地点。“目标是我妻子,梅珊。怀疑对象是她的同事,
邵明哲。我需要知道他们之间真实的关系,是否有超越同事的亲密接触,时间、地点、证据。
”邝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沙哑,“尤其是这些日期,
他们是否同时出现在这些酒店。还有,查一下这个邵明哲的底细,经济状况,家庭情况。
”陈侦探接过纸条,快速扫了一眼,眼神锐利而专业:“明白了,邝先生。
我们会进行常规的跟踪、蹲守,结合您提供的线索重点排查。电子设备方面,
如果您能提供……”“手机不行。”邝振立刻打断,语气坚决,“她手机有密码,
而且很警觉。我不想打草惊蛇。”他顿了顿,补充道,“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确凿的证据,
照片、视频,越清晰越好。越快越好。”“理解。”陈侦探收起纸条,点点头,
“我们会用最稳妥的方式。有进展会第一时间联系您。
预付款按规矩是……”邝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去:“这里是定金。
尾款拿到我要的东西后一次付清。”“合作愉快,邝先生。”陈侦探收起信封,
没有多余的话,起身很快消失在咖啡馆门口。邝振独自坐在那里,
看着对面那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端起冷掉的咖啡,猛地灌了一大口。
苦涩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团熊熊燃烧的、混杂着痛楚与恨意的火焰。
证据。他需要铁一样的证据。然后呢?他不知道。
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撕扯着他。他唯一清楚的是,那个他熟悉的、安稳的世界,
已经在他脚下轰然崩塌。而他,必须在一片废墟中,为自己,为这被偷走的十年,
找到一个答案,一个交代。等待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邝振依旧每天上班、下班,接送孩子,和梅珊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他变得异常沉默,
眼神深处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审视。梅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试探地问过他几次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都被他用“项目有点棘手”搪塞了过去。一周后,
陈侦探的电话来了,约他在一个更隐蔽的汽车旅馆房间见面。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
光线昏暗。陈侦探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文件夹。“邝先生,您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重。屏幕上,
首先跳出来的是几张高清的**照片。背景是地下车库。
照片的主角清晰无比——梅珊和邵明哲。
梅珊穿着一条邝振从未见过的、剪裁考究的米色连衣裙,
手里拎着一个眼熟的、价格不菲的包(邝振在账单上见过)。邵明哲则是一身休闲西装,
身材挺拔,脸上带着一种成功人士的自信笑容。关键不是他们的穿着,而是他们的动作。
第一张,邵明哲正伸手,极其自然地帮梅珊拂开脸颊旁的一缕头发,动作亲昵。第二张,
梅珊微微侧头,对着邵明哲笑,那笑容是邝振许久未曾见过的、带着娇羞和依赖的明媚。
第三张,邵明哲的手,正搂在梅珊的腰上,两人身体紧贴,走向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
邝振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那画面刻进灵魂深处。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丢进滚烫的岩浆里反复灼烧。痛,
尖锐到麻木的痛,伴随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灭顶的恶心感。“这是上周五下午,
在XX购物中心地下车库。您妻子当时对您说,是去公司处理急事。
”陈侦探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像冰冷的旁白。接着,是几段行车记录仪视角的视频片段。
清晰地记录着邵明哲的车驶入XX国际酒店的地下车库,梅珊从副驾下来,
两人并肩走进电梯。时间,正是梅珊账单上出现酒店消费记录的那几天!最后,
是一张放大的照片。酒店大堂的咖啡吧角落,梅珊和邵明哲相对而坐。梅珊的手,
正覆在邵明哲放在桌面上的手上。两人对视的眼神,缠绵悱恻,旁若无人。“啪!
”邝振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他双手撑在桌沿,
低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额角的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不需要再看了。铁证如山。十年婚姻,两个孩子,
他倾尽所有构建的生活,原来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掏心掏肺地养着别人的孩子,供着别人的女人挥霍!而那个叫邵明哲的男人,
一边睡着他的妻子,一边用他的钱,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甚至还在他的孩子面前,
嘲笑他的“笨”!“啊——!”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终于冲破喉咙,
却又被他死死地压了回去,变成一声沉闷的呜咽。他猛地抬起头,眼睛赤红,布满血丝,
里面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和疯狂。陈侦探沉默地站在一旁,递过来一盒纸巾。邝振没有接。
他深吸了几口气,那气息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呢?那个邵明哲?”“邵明哲,三十五岁,未婚。
‘创思’设计公司设计总监,业内小有名气,收入不菲。名下有一套市中心高档公寓,
一辆奔驰E级。风评……在男女关系上,比较随意。”陈侦探言简意赅地汇报,“另外,
根据我们初步了解,他目前似乎没有固定女友,但社交圈比较活跃。”“很好。
”邝振的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他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尾款,转过去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陈侦探看了一眼,点点头:“交易完成。
所有原始资料已经加密上传到您指定的云盘,密码您知道。本地备份在这里。
”他递过去一个U盘。“后续如果有需要……”“暂时不需要了。”邝振接过U盘,
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转身,拉开房门,外面走廊的光线涌进来,
有些刺眼。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决绝:“谢谢。这件事,到此为止。”走出汽车旅馆,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邝振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没有立刻发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他拿出手机,
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
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那是他一个关系很铁、在司法鉴定中心工作的大学同学,赵博。
电话接通,传来赵博爽朗的声音:“哟,老邝?难得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邝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开口,声音异常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老赵,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私事,很重要。
”第三章亲子鉴定,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过程漫长而煎熬。
邝振按照赵博私下给的指引,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样本。小凯的很简单,
早上刷牙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牙刷,被他迅速捡起,用干净的密封袋装好。
朵朵的稍微麻烦点,他趁她周末下午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睡着时,屏住呼吸,
用消毒过的干净镊子,极其轻柔地从她梳子上取下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至于他自己的,
一管血,几根带毛囊的头发,轻而易举。他把这些承载着可能打败一切的生物密码,
分别装入不同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干净信封,通过最普通的快递,
寄往赵博提供的那个隐秘地址。整个过程,他的手心一直沁着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痛楚。等待结果的日子,邝振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演员。白天,
他是那个勤恳工作的区域经理,处理文件,拜访客户,开会讨论,
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晚上回到家,他是那个温和的丈夫,
沉默但尽责的父亲。他依旧会给小凯讲睡前故事,声音平稳;依旧会检查朵朵的作业,
指出错误;依旧会在梅珊抱怨工作琐碎时,递上一杯温水。只是,他不再看梅珊的眼睛。
那双曾经让他觉得温暖安心的眼睛,如今只让他感到虚伪和恶心。他也不再碰她。
当梅珊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想靠过来,或者晚上把手搭在他身上时,他会不着痕迹地翻身,
或者借口去书房处理点工作,躲开那曾经熟悉、如今却让他汗毛倒竖的触碰。
梅珊显然感觉到了这种刻意的疏离。她试探过几次。“振,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一次晚饭后,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状似无意地问,
目光探究地落在他脸上。邝振正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加密云盘里那些刺目的照片和视频。
他手指一划,关掉屏幕,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点无奈:“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那个新项目,客户难缠,指标压得人喘不过气。上面又催得紧。”他叹了口气,
揉了揉眉心,“可能最近脸色不太好,让你担心了。”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梅珊看着他眉宇间真实的倦色,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信了,又似乎还有疑虑,
但终究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柔声道:“那你也别太拼了,身体要紧。”“嗯,知道。
”邝振应了一声,起身走向书房,“我去看会儿资料。”关上书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他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脸上那层虚伪的面具彻底碎裂。疲惫是真的,
但那不是工作的压力,而是来自灵魂深处被背叛、被欺骗、被彻底否定的巨大重压。
他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双手**头发里,用力地揪着,
仿佛这样能缓解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是赵博发来的加密信息:“样本收到,已加急处理。预计五天后出结果。保重。”五天。
还有五天。这五天里,邝振的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风暴。
愤怒、屈辱、痛苦、茫然……种种情绪像失控的野兽在他体内冲撞撕咬。
他看着客厅里玩闹的朵朵和小凯,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笑脸,心就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
他们是无辜的,可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成了这场巨大骗局最残忍的证明!
是他十年付出最荒谬的讽刺!他无数次在深夜惊醒,冷汗淋漓,
梦中全是梅珊和邵明哲在酒店房间的模糊画面,
还有朵朵那句“爸爸笨笨的”在耳边反复回响。恨意如同藤蔓,
在每一个失眠的夜里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恨梅珊的背叛,
恨邵明哲的卑鄙,更恨自己的愚蠢和盲目!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强烈: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能像个懦夫一样,被欺骗、被掠夺、被践踏了十年后,
还默默承受!他要报复!他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他要夺回被他们偷走的一切!
哪怕……哪怕代价是彻底毁掉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家!这个念头一旦生根,
便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迅速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它像一剂强心针,
暂时压下了那蚀骨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和亢奋。
他开始在无人的深夜,在反锁的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像一个最精密的仪器,开始计算。
他调出家里所有的资产清单:这套市值约三百万的房产(还有一百五十万贷款未还),
他和梅珊名下的存款(加起来不到四十万),他的股票账户(市值约六十万,
大部分是公司配股),梅珊的基金(二十万左右),还有两辆不算值钱的家用车。
他仔细研究着梅珊近期的消费记录,
尤其是那些流向邵明哲公司(创思设计)或者明显与邵明哲有关的消费(如酒店、奢侈品)。
他像猎犬一样,
于邵明哲的一切**息:他的公司业务、投资动向、甚至是一些行业论坛上他发表的言论。
一个初步的、模糊的报复计划轮廓,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下,渐渐成型。冰冷,狠厉,
目标明确——他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第五天傍晚,邝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赵博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加密文件的链接和一个复杂的密码,没有任何文字。来了。
邝振正在陪小凯搭积木。他拿着积木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放下积木,
揉了揉小凯的脑袋:“小凯乖,自己玩一会儿,爸爸去书房接个重要的工作电话。”“好!
”小凯头也不抬,专注地堆着他的“高楼”。邝振走进书房,反锁上门。拉上窗帘,
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输入那个长长的、冰冷的密码。文件打开了。是两份格式严谨的司法鉴定意见书电子版。
第一份,是他和小凯的亲子关系鉴定。鉴定意见: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排除邝振是小凯的生物学父亲。“排除”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眼睛!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冰冷的科学结论**裸地摆在面前时,
那瞬间的冲击力还是让他眼前一黑,几乎从椅子上栽倒!他猛地捂住嘴,
才没有发出痛苦的呜咽。
那个他抱在怀里哄睡、教他叫爸爸、为他生病急得团团转的孩子……竟然真的不是他的骨血!
十年!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他颤抖着手,几乎是凭着本能,
点开了第二份文件——他和朵朵的亲子关系鉴定。
鉴定意见: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邝振是朵朵的生物学父亲。“轰——!
”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两个!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他倾注了全部父爱,为之奋斗、为之牺牲、视若珍宝的两个孩子,
竟然都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这十年,他到底在为什么而活?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彻头彻尾的、被蒙在鼓里、替别人养儿育女的冤大头!
一个被妻子和情夫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绝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瘫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心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空洞,
呼呼地往里灌着刺骨的寒风。书房外,隐约传来梅珊喊吃饭的声音,
还有孩子们跑向餐厅的脚步声。那曾经代表“家”的温馨声响,此刻听在邝振耳中,
却像来自地狱的嘲讽。他猛地坐直身体,
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冰冷的“排除”结论。所有的痛苦、绝望,在这一刻,
被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暴烈的情绪所取代——那是焚尽一切的恨!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血腥味。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书房里明明灭灭。他狠狠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
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感。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梅珊的电话。电话接通,
传来梅珊带着点疑惑的声音:“振?在书房干嘛呢?吃饭了。
”邝振看着屏幕上那两份鉴定报告,嘴角极其缓慢地、扭曲地向上扯动,
最终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也诡异到极致的笑容。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去,
却异常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哦,马上来。朵朵和小凯都等急了吧?
我这就出来,给他们切蛋糕。”说完,他挂断电话。
目光落在书桌角落那个小小的、家庭合影的相框上。照片里,
他和梅珊抱着年幼的朵朵和小凯,四个人笑得灿烂无比。他伸出手,拿起相框,
指腹缓缓摩挲过玻璃表面下梅珊那张温婉的笑脸。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游戏开始了,梅珊。”他对着照片,无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
他关掉电脑屏幕上那两份刺眼的报告,动作利落地将两份鉴定书的纸质原件打印出来。
他拿起那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宣告他十年人生彻底破产的判决书,走到墙角的保险箱前。
“咔哒…咔哒…”密码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厚重的保险箱门被拉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些重要的证件、合同和少量应急现金。
邝振将这两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A4纸,端端正正地放了进去,放在所有东西的最上面。
“砰!”保险箱厚重的门被用力关上,落锁。那沉闷的声响,像一声丧钟,
为他过去十年的人生彻底画上了句号。也为他精心策划的复仇,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第四章保险箱落锁的“咔哒”声,
仿佛也锁死了邝振心中最后一丝属于“过去”的软弱和温情。书房门打开,
外面餐厅明亮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涌进来,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
梅珊正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朵朵和小凯已经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爸爸!
快来看我的新画!”朵朵献宝似的举起一张画纸,上面是色彩斑斓的一家四口。“爸爸,饿!
”小凯拍着桌子。邝振脸上瞬间切换成温和的笑容,甚至比平时更柔和了几分。他走过去,
接过朵朵的画,认真地看了看:“画得真棒!把我们朵朵画得最漂亮!
”他又揉了揉小凯的脑袋,“小凯乖,马上开饭。”他走到主位坐下,拿起筷子,
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最后落在梅珊脸上。梅珊正盛汤,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笑了笑,
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之前被他疏离的委屈和此刻的讨好。“辛苦了。”邝振的声音很平静,
甚至带着点暖意。“快吃吧。”梅珊把汤碗放在他面前。整顿饭,邝振表现得堪称完美。
他给两个孩子夹菜,询问朵朵学校里的趣事,纠正小凯拿勺子的姿势,
偶尔也和梅珊聊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他吃得不多,但每一口都显得很认真。
只有他自己知道,咽下去的每一口食物,都像裹着玻璃渣,割得他喉咙生疼,胃里翻江倒海。
他强迫自己看着梅珊,看着这个同床共枕十年、却给了他最致命一刀的女人。
看着她温婉的侧脸,看着她给孩子们擦嘴时流露的“母爱”,
看着她偶尔投向自己那带着探究又努力维持平静的眼神。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
在他血管里无声流淌,淬炼着他的神经,让他此刻的平静显得更加诡异和可怕。夜深人静,
确认身边梅珊呼吸平稳陷入沉睡后,邝振悄无声息地起身,再次潜入书房。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月光,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蓝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他打开一个加密文档,标题是冰冷的两个字:清算。第一步:剥离。他名下的存款、股票,
必须尽快、安全地转移。不能引起梅珊和银行的警觉。他调出自己几个银行账户的明细,
开始规划。大额转账肯定不行,目标太大。他需要蚂蚁搬家。第二天开始,
邝振的生活节奏似乎更快了。他“工作”更忙了,电话更多了,
晚上“加班”和周末“应酬”的次数也明显增加。梅珊虽有微词,但看他确实一脸疲惫,
加上他偶尔带回来的小礼物(路边随手买的点心或小玩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利用这些“加班”和“应酬”的时间,邝振像一只勤勉的工蚁,开始了他的资金转移。
他注册了几个新的、完全匿名的网络支付账户和数字钱包。然后,他利用每天中午休息时间,
或者外出拜访客户路上的碎片时间,通过手机银行,
进行小额、多笔、不同时间、不同收款账户的转账操作。一笔五千,转到新开的A支付账户。
两小时后,一笔三千,转到B数字钱包。下午,一笔八千,转到C账户。第二天,
再转一笔四千到D钱包……金额都不大,分散在不同的日子,
收款账户也五花八门(都是他控制的马甲)。这些钱,最终都像涓涓细流,
汇入了他用假身份在境外开设的几个隐秘账户。整个过程极其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缜密,
邝振却做得一丝不苟,像一个最精密的钟表匠。每一次转账成功的提示音,
都让他心底的冰冷恨意得到一丝短暂的、扭曲的慰藉。同时,他也在密切关注着股市。
他持有的公司配股,数量不少,但直接抛售套现,动静太大,
而且需要梅珊作为配偶签字(当初购买协议有约定)。他等不起,也不想节外生枝。
他选择了场外质押。他联系了一个以前有过合作、背景有些灰色的资金中介老K。
在一家烟雾缭绕的茶楼包间里,邝振开门见山。“老K,我手头有批货(指股票),急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