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笔抚恤金完整版免费阅读,满婷张景付杨华小说大结局在哪看

发表时间:2025-09-10 12:2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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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湾村的秋天,总带着股湿漉漉的沉重,像吸饱了水的旧棉絮,沉甸甸压在人胸口。

破旧的堂屋里,空气凝滞,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将围坐的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

如同蛰伏的兽。二十九万,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每个人心尖上。“满婷这丫头,

说到底是我们老柳家的血脉!”大伯柳秀林的声音又粗又响,震得桌子嗡嗡作响,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面姑父张景付的脸上。他粗糙的手指用力戳着桌面,“这钱,

就该我们柳家人来管!天经地义!”二伯柳秀田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脸上挤出刻意的温和,

眼神却黏在张景付面前那张薄薄的存单上,像苍蝇见了血。“大哥说得对。景付啊,

这些年你拉扯这几个孩子,确实不容易。”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可你也得为满婷想想,

她一个女娃,带着这么大一笔钱,将来……我们兄弟替你分担分担,也是好意。

”他们摊开了所谓的“分担”方案:大伯、二伯各管七万五,张景付管十四万。

张景付没说话,这个沉默的汉子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截在风里站了太久的枯树桩。

他布满老茧的手,一只搭在膝盖上,指关节捏得发白,另一只,则轻轻按在我瘦削的肩上。

那手掌粗糙、温热,带着泥土和汗水的气息,是我这十二年飘摇人生里唯一确信的锚点。

我缩在姑父宽大却单薄的身影后面,冷。那冷意不是从门外带着雨气的秋风里来的,

而是从眼前这些所谓的血脉亲人眼中、嘴里喷出来的。他们的目光,贪婪、算计、毫不掩饰,

像无数冰冷的针,扎在我身上,也扎在姑父身上。那二十九万,仿佛不是抚恤金,

而是悬在头顶的绞索,勒得我喘不过气。混乱中,村长来了,打着“保管”的旗号,

轻易拿走了那张要命的存折。几天后,张景付去查账,

那数字像被狠狠咬掉了一口——两万五,不翼而飞。村长的脸笑得像朵皱巴巴的菊花,

嘴里全是推脱的油滑话。更大的寒意还在后头。张景付带我去镇上办事,

户籍窗口的工作人员一句漫不经心的提醒,像冰锥刺穿了我的心:“这女娃的户口,

不是早几天刚迁到柳秀田名下了吗?”姑父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哆嗦着,

却发不出声音。二伯柳秀田!那个在堂屋里假惺惺说着“分担”、说着“好意”的二伯!

他竟像偷鸡摸狗一样,趁人不备,把我的根从姑父身边悄悄挖走了。我死死抓住姑父的胳膊,

指甲几乎嵌进他粗糙的皮肤里,浑身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根没了,

我又成了无主的浮萍。这场闹剧还没落幕,

一个消失了十一年、只在模糊梦境边缘偶尔闪现的身影,像一颗投进死水里的炸弹,

轰然闯了进来。杨华,我的生母。她穿着一身与柳湾村格格不入的城里衣裳,

脸上涂着厚厚的粉,眼圈却红着,一进门就扑向我,带着一股刺鼻的廉价香水味。“婷婷!

我的女儿啊!”她哭喊着,声音尖利,“妈对不起你!妈这些年……心里苦啊!

让妈好好看看你,让妈好好补偿你!”她的怀抱是陌生的,冰冷的,带着一种表演式的悲恸。

那“补偿”两个字,像裹着糖衣的毒药,甜腻得令人作呕。她的眼神,慌乱地扫过姑父,

扫过屋子,最终,像秃鹫一样,

精准地落在我身后——仿佛那二十九万抚恤金就明晃晃地挂在我背上。“别碰我!

”积蓄了十二年的陌生、恐惧和冰冷的恨意猛地炸开,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她。她踉跄后退,脸上精心堆砌的悲情瞬间碎裂,

露出底下真实的惊愕和一丝恼怒。我退到姑父身后,死死抓住他洗得发白的衣角,

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

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砸在死寂的堂屋里:“我宁死,也不跟你走!”这句话,

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也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虚伪的温情。堂屋里死一样的寂静被打破了。

杨华的脸扭曲着,大伯二伯交换着算计的眼神。柳家的血脉?补偿的母爱?在二十九万面前,

都成了可笑的遮羞布。张景付粗糙的大手紧紧回握住我冰凉的小手,

那力道传递着无声的承诺。“告他们。”他声音沙哑,却像磐石一样坚定,是对我说的,

也是对自己说的。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男人,此刻眼里烧着一把决绝的火。

起诉书上,“满婷”两个字由张景付笨拙地签下,旁边摁着我的红手印,小小的,

却像一枚血色的印章。法院的封条贴在了那几张被争抢的存单上,冰冷而威严。

冻结令送达时,大伯的脸黑得像锅底,二伯眼神躲闪,杨华则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冷笑。

开庭那天,柳湾镇法庭那间不大的审判庭,被挤得满满当当。空气浑浊,

混杂着汗味、劣质烟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大伯柳秀林和二伯柳秀田坐在原告席一侧,

脖子梗着,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愤懑。杨华独自坐在另一侧,

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偶尔瞟向我的眼神,像打量一件值钱却碍事的货物。

我和姑父张景付坐在对面。姑父穿着他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旧外套,洗得发白,

领口磨出了毛边。他坐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只有微微颤抖的、放在膝盖上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我挨着他,

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紧绷。法庭顶灯惨白的光线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格外刺眼。

法官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法袍一丝不苟。他翻动着厚厚的卷宗,

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逐一陈述着这场争夺的核心:一个十二岁孤女的抚养权,

以及那笔沾着父亲生命余温的二十九万抚恤金。“原告柳秀林、柳秀田,

”法官的目光扫过大伯二伯,“主张基于柳氏宗族血缘关系,

取得满婷的监护权及抚恤金管理权。”大伯立刻挺直了腰板,二伯连连点头。

法官的目光转向杨华:“原告杨华,作为满婷生物学上的母亲,

主张恢复其法定监护人身份及抚恤金处置权。”杨华微微扬了扬下巴,目光却飘忽着,

没看我。“被告张景付,”法官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姑父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作为满婷长期的实际抚养人,主张继续履行监护职责,

并依法管理抚恤金用于满婷成长所需。”庭下的嗡嗡议论声更大了。我低着头,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指腹,带来一点微弱的真实感。血缘?宗族?

母亲?这些词像冰冷的石头砸过来。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身边这个沉默如山、肩膀并不宽阔的男人,才是我唯一的岸。

轮到亲属们发言。大伯柳秀林猛地站起来,粗着嗓子,唾沫横飞:“法官同志!

这道理还不明白吗?满婷姓柳!她爹死了,抚恤金就是我们老柳家的!她一个女娃,

没爹没娘,以后嫁人,这钱不还得我们这些当伯父的给她操持?交给一个外姓人,

还是个姑父,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万一卷钱跑了,我们柳家的根不就断了?

”他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捍卫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二伯柳秀田赶紧帮腔,

语气“恳切”:“是啊是啊,大哥说得对。我们也是为满婷好。张景付他……他是不错,

可终究不是柳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他一个男人,

带着三个孩子(包括姑姑留下的两个表哥),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精力管好这么大一笔钱?

我们兄弟分着管,也是替孩子分担风险嘛!”他刻意避开了偷迁户口的事,眼神闪烁。

杨华站起来,拿出一个小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声音带着刻意挤出来的哽咽:“法官,我是她亲妈啊!打断骨头连着筋!

当年……当年我是有苦衷的,不得已才离开。这十一年,我没有一天不想我的婷婷!

”她突然转向我,声音拔高,带着表演般的哭腔,“婷婷!妈的心肝!跟妈走吧,

妈给你买新衣服,送你上好学校,妈把欠你的都补上!”她伸出一只涂着红指甲油的手,

似乎想越过桌子来拉我。那“新衣服”、“好学校”像裹着蜜糖的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十一年!十一年杳无音信,父亲尸骨未寒,她就为了钱回来,

用这种虚假的表演玷污“母亲”这个词!“我不!”我猛地抬起头,

声音尖利得划破了法庭的嘈杂,带着十二年来积压的所有恐惧、愤怒和绝望。眼泪汹涌而出,

视线一片模糊,但我死死盯住杨华那张虚伪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我不跟你走!

我宁死也不跟你走!”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转身死死抱住姑父张景付的胳膊,

把脸埋进他那件散发着肥皂和汗味儿的旧外套里,放声大哭,“我只要姑父!我只要姑父!

”张景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只一直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的手,终于抬了起来,

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力量,轻轻拍着我的背。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只布满厚茧、关节粗大的手,一遍又一遍,安抚着我因哭泣而剧烈起伏的脊背。

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法庭里一片死寂。只有我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在回荡。

杨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精心维持的悲情面具彻底碎裂,

只剩下被当众戳穿的难堪和恼怒。法官敲响了法槌,肃静再度降临。他看向张景付,

语气严肃:“被告张景付,你与满婷并无血缘关系,且自身经济条件困难,

同时抚养三个孩子。你如何证明,你有能力且适合担任满婷的监护人,

并妥善管理这笔数额不小的抚恤金?”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姑父身上。

大伯二伯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讥讽,杨华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压力像山一样压过来。

张景付轻轻放开了我,站起身。他个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

穿着那件旧外套站在庄严的法庭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寒酸。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他紧张地搓了搓手,那双手,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的痕迹,是昨天还在田里劳作的手。他张了张嘴,

只发出几个含混的音节,脸涨得通红。就在大伯几乎要嗤笑出声时,张景付猛地吸了一口气,

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没有躲闪地迎向法官,也扫过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亲人”。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浓重的乡音,沙哑,却像粗粝的石头滚过地面,字字清晰:“法官同志,

俺……俺是个粗人,没啥文化,也不会说漂亮话。”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

“满婷这孩子,命苦。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扔在俺家门口,小脸冻得发紫,

是俺婆娘柳秀琴,用胸口把她暖过来的。”提到姑姑的名字,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声音哽了一下:“秀琴把她当亲闺女,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后来秀琴没了,走的时候,攥着俺的手,说不出话,

眼睛就瞅着满婷……”他抬起粗糙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俺答应过秀琴,

只要俺还有一口气,就有满婷一口饭吃,就有她一条活路!”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执拗:“俺是穷,是没本事!可俺有力气!俺能种地,能打零工!

俺能养活这几个娃!俺没动过她爹一分钱的心思!那钱,是娃她爹用命换来的,

是娃以后活命的钱!俺要是贪了一分,天打雷劈!”他猛地转向大伯二伯,目光灼灼,

像是要喷出火来:“你们说俺是外姓人?可满婷的户口本上,在秀琴名下那会儿,

你们谁来看过她一眼?她发高烧差点没了,是俺背着她走了十几里山路去镇上卫生院!

你们在哪儿?现在看见钱了,就想起她是柳家的根了?”他又看向杨华,眼神复杂,有愤怒,

有鄙夷,更多的是深沉的痛心:“你是她亲妈?这十一年,你在哪儿?娃她爹出事前,

你在哪儿?娃需要妈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娃她爹没了,留下一笔钱,你回来了?

你的苦衷?你的苦衷就是把这没了爹的孩子,再往火坑里推一次吗?”一连串的质问,

像重锤砸在法庭上。张景付胸口剧烈起伏着,黝黑的脸上因激动而泛着潮红。

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转向法官,眼神里只剩下恳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法官同志,

俺就一句话。俺活着,就护着满婷一天。那钱,法院咋管都行,俺信法院!

只要别落到那些……那些只认钱不认人的人手里!别让满婷再被卖一回!”说完,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法庭里鸦雀无声。法官看着这个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农民,

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原始的、不加修饰的守护之心,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判决的法槌敲响,

声音清越,回荡在突然变得极其安静的法庭里,像是一锤定音,

砸碎了之前所有的喧嚣和算计。“本院认为,”法官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稀薄的空气,

“抚恤金系死者柳秀军因工死亡产生,

其性质是对依靠死者生前抚养和赡养的近亲属的一种经济补偿和精神抚慰,

具有极强的人身专属性。其归属与管理,

应以最有利于未成年被抚养人满婷的利益为根本原则。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原告席:“原告柳秀林、柳秀田,

主张基于宗族血缘取得监护权及财产管理权,于法无据。

二人此前擅自取用抚恤金、私自迁移满婷户口的行为,已严重侵害未成年人权益,

显非适格监护人。”大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二伯则深深埋下头,不敢对视。

法官的目光转向杨华,带着冰冷的审视:“原告杨华,作为满婷生物学母亲,

本系法定第一顺序监护人。然,其于满婷幼年时即行遗弃,

长达十一年未尽任何抚养、教育义务,严重损害被监护人身心健康。其在本案中主张权利,

动机存疑,难谓善意。其遗弃行为已构成法定撤销监护权之严重情形。故,

本院依法剥夺杨华对满婷的监护人资格!”“剥夺”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扇在杨华脸上。她精心描画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却在对上法官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时,颓然瘫坐下去,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

法官的目光最终落在被告席上,落在我身边那个沉默的身影上。“被告张景付,

虽与满婷无血缘关系,但在满婷生父母长期缺位、生母明确遗弃的情况下,

其与亡妻柳秀琴长期共同抚养满婷,并在柳秀琴去世后独立承担抚养责任至今,

形成稳固的事实抚养关系。满婷本人当庭明确、坚定地表示只愿随张景付共同生活,

其意愿强烈且符合其认知能力,本院应予充分尊重。”他顿了顿,

声音里多了一丝温度:“综合考量张景付长期抚养的事实、满婷本人的强烈意愿,

以及其虽经济能力有限但品性可信,本院认为,由张景付担任满婷监护人,

最符合该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成长之现实需要。”我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几乎软在椅子上。姑父张景付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闪烁、滚动。他喉结上下艰难地滑动着,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重重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那只放在膝盖上的大手,颤抖着,悄悄握紧又松开。

“关于二十九万元抚恤金,”法官的声音再次转为严肃,“此系满婷个人财产,

任何人不得侵占或挪作他用。

鉴于监护人张景付目前经济状况及管理大额资金能力之现实考量,

为最大限度保障该笔款项安全并专项用于满婷成长所需,

本院决定:该笔抚恤金由本院设立专项账户予以代管!”“由法院代管?

”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讶低语。法官不为所动,

清晰宣判:“账户资金专项用于满婷必要的生活费、教育费、医疗费等合理开支。

监护人张景付可凭实际发生的、符合规定的票据,按月向本院申请支取相应款项。

待满婷年满十八周岁,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时,该账户余额及孳息将全额移交其本人支配。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大伯二伯:“原告柳秀林、柳秀田擅自取用之二万五千元抚恤金,

必须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全额退还至本院指定账户,逾期将依法强制执行。

其私自迁移户口行为,本院将另行建议公安机关依法处理。”最后,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杨华:“原告杨华,因其遗弃行为已被剥夺监护权,

无权主张任何抚恤金份额。其若继续滋扰被监护人生活,本院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法槌再次落下,尘埃落定。走出法庭时,天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

柳湾村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叶。张景付紧紧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心滚烫,

带着一层薄汗。大伯二伯阴沉着脸,看也没看我们,像两道阴影迅速消失在村口。

杨华落在最后,高跟鞋踩在泥地上有些踉跄。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乱麻,有恨意,有怨毒,有彻底失败的灰败,

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几乎无法捕捉的、属于“母亲”的痛楚?但那痛楚太微弱,

瞬间就被更浓烈的冰冷覆盖。她什么也没说,裹紧了那件城里带来的时髦外套,挺直脊背,

快步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通往镇上的土路尽头。“结束了,婷婷。”姑父的声音哑得厉害,

他低头看我,努力想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嘴角却只是艰难地牵动了一下,“不怕了,

有姑父在。”我点点头,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二十九万被锁进了法院厚厚的保险柜里,

像一道冰冷的铁闸,隔开了那些贪婪的目光。生活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姑父起得更早,

回来得更晚,沉默地扛起地里所有的活计,抽空就去镇上、县里打零工,搬水泥、扛沙包。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默默耕耘着三个孩子那点微薄的希望。日子清贫,却踏实。

法院每月会按时把一笔刚好够我吃饭、买文具的钱打到姑父手里,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他每次去领钱,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小心翼翼地把票据收好,回来仔仔细细地记账。

我比以前更用功地读书,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通往未来的绳索。只有在夜深人静,

做完所有功课之后,我才会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旧速写本和一小截用得只剩手指头长的铅笔头。

昏黄的灯光下,铅笔沙沙作响。我画得最多的,

是饭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粗瓷大碗里,面条根根分明,卧着金黄的荷包蛋,

几片碧绿的青菜点缀着。桌边围着三个小小的身影,我和两个表哥,都咧着嘴笑,

仿佛能闻到那质朴的香气。而画纸的边缘,总有一个模糊却坚实的背影在忙碌,

那是姑父张景付。日子在清苦与平静中滑过,像柳湾村外那条无声流淌的小河。

法院的专项账户像一道坚固的堤坝,挡住了觊觎的洪水,

也似乎带走了姑父张景付身上最后一点生气。他更瘦了,

深蓝色的旧工作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像挂在竹竿上。咳嗽成了他新的影子,起初是闷闷的,

压抑在喉咙深处,后来渐渐频繁、剧烈,尤其在寒冷的清晨和深夜,那声音撕扯着寂静,

也撕扯着我的心。“姑父,喝点热水。”我端着一碗刚烧开的水递过去,手微微发颤。

他正扶着斑驳脱落的土墙,弯着腰,咳得撕心裂肺,黝黑的脸涨得发紫,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摆摆手,想推开碗,却一口气没上来,咳得更凶。突然,他身体猛地一弓,

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一口鲜红的血,“噗”地喷溅在脚下冰冷的地面上,

如同雪地里骤然绽开的刺目红梅。那抹猩红瞬间灼伤了我的眼睛。“姑父!

”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四溅。我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惊恐的叫声刺破了小屋的宁静。两个表哥也被惊醒了,光着脚跑出来,吓得呆立在原地。

村里的赤脚医生被连夜叫来,昏黄的油灯下,他粗糙的手指搭在姑父枯瘦的手腕上,

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听诊器在他瘦骨嶙峋的胸前移动,医生的脸色越来越沉。“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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