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北极光难懂(全章节)-陆凛沈聿在线阅读

发表时间:2025-09-02 14: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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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冰原心跳陆凛和沈聿是建筑界公认的死对头,十年交锋从未分出胜负。

某天他们被迫合作设计北极科考站,在零下50度的冰原上同吃同住。暴风雪夜,

发电机故障,两人裹在一条睡袋里取暖。沈聿突然说:“你心跳声吵到我了。

”陆凛冷笑:“你呼吸声更吵。”黑暗中,

沈聿的指尖划过陆凛结冰的睫毛:“那堵墙…当年招标会我故意输给你的。

”后来科考站落成典礼上,记者追问合作感想。陆凛当众掀开沈聿的围巾,

吻住他冻伤的嘴角:“他偷走了我设计的穹顶结构,还偷走了我的体温。

”---2宿敌交锋招标大厅里,空调嗡鸣声像一群焦躁的蜜蜂,

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盘旋。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味、纸墨味,

还有一股无形的、绷紧的弦即将断裂的硝烟味。陆凛站在巨大的建筑模型前,

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没系领带,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扣得严实,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名剑,锐利,寒气逼人。

模型是他团队整整两年心血的结晶——一座构思奇巧、充满未来感的城市地标博物馆。

流线型的巨大曲面屋顶如同凝固的浪潮,光影在其上流转的设计图,引得满座低低的惊叹。

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声音平稳有力,

每个字都像经过精密计算般砸在人心上:“……这个方案,将不仅仅是一座建筑,

它是这座城市面向未来的宣言,是技术、艺术与可持续理念的完美融合体。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台下逡巡,最终精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定格在观众席靠后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人。沈聿。他整个人几乎陷在宽大的扶手椅里,

姿态是那种近乎无礼的慵懒。一件质地柔软的炭灰色羊绒衫,领口随意地敞着,

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他一条腿闲闲地搭在另一条腿上,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

他似乎对台上陆凛的慷慨陈词毫无兴趣,微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干净的指甲上,

仿佛周遭的喧嚣、那令人惊叹的模型,都不过是背景杂音。

唯有在陆凛提到某个关键结构节点时,他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才懒懒地抬了一下,睫毛微颤,

像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随即又归于沉寂。那转瞬即逝的一瞥,却像一根冰冷的针,

精准地刺中了陆凛神经深处某个紧绷的弦。十年了。从学院里第一次方案竞逐开始,

每一次重要的项目、每一个重量级的奖项,

他们就像被无形的命运丝线捆绑在一起的两头猛兽,永远在同一个擂台上狭路相逢。

陆凛以逻辑严密、结构精妙、充满力量感的设计著称;而沈聿,则像个不可捉摸的魔术师,

他的设计总是带着一种天马行空的诗意和令人拍案叫绝的奇诡。

他们彼此是对方获奖名单上最醒目的拦路石,是对方完美方案里唯一能找到的瑕疵点,

是业界津津乐道又讳莫如深的一对“宿敌”。陆凛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压下心头那点被对方彻底无视而燃起的无名火。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继续阐述方案。然而,

刚才那个角落传递过来的那种彻底的、漫不经心的漠视,比任何挑衅的目光都更具杀伤力,

像一层无形的寒冰,悄然覆盖在他原本燃烧的斗志之上。“……因此,

”陆凛的声音刻意拔高了一度,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们坚信,这个方案,

是唯一能真正代表这座城市未来精神的选择!”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带着胜利者的锐气。台下掌声雷动,夹杂着由衷的赞叹。就在这时,沈聿动了。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那支把玩了许久的烟,身体终于离开了椅背。

他站起身的动作也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不疾不徐,却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演讲台,步履从容,

仿佛不是去参与一场决定数亿投资的生死角逐,只是去花园里散个步。

工作人员将他的模型小心翼翼地推了上来。当覆盖的红布被揭开时,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抽走了。

那是一座……难以用常规语言描述的博物馆。它像从大地深处自然生长出来的巨大水晶簇,

又像某种远古生物的骨骼化石被无限放大。

数尖锐的、不规则的几何体以一种看似混乱无序、实则充满内在张力的方式堆叠、刺向天空。

最震撼的是它的核心——一个巨大而深邃的、仿佛能将光线都吞噬进去的螺旋空洞,

贯穿了整个建筑的主体,带来一种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和灵魂深处的战栗。狂野,原始,

带着一种毁灭与新生的磅礴力量。陆凛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个模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座建筑的灵魂,那个贯穿一切的螺旋空洞,

其核心构思……竟与他父亲当年一份未曾公开、最终被束之高阁的参赛手稿中某个核心意象,

有着惊人的神似!那份手稿,他只在父亲书房的旧图纸堆里偶然见过一次,线条潦草,

却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那本该是尘封的、属于过去的秘密。沈聿……他怎么可能?

陆凛猛地转头看向沈聿,眼神锐利如刀,带着震惊和无声的质问。沈聿却根本没看他。

他随意地靠在演讲台边,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散漫地落在自己模型的某个尖角上,

仿佛在欣赏一件无关紧要的艺术品。他的开场白更是简洁到近乎傲慢:“就这个,凑合看吧。

”他语调平平,没有任何煽动性的词汇,只是用最精准的专业术语,

寥寥数语点出几个结构上的关键创新点和材料运用的巧思。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

却奇异地压过了大厅里所有的杂音,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个字,

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陆凛心湖,激起层层叠叠的、带着寒意的涟漪。

沈聿的阐述不到陆凛的一半时间。结束时,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谢谢”,只是微微颔首,

便转身走下台,重新坐回那个角落的阴影里,再次拿起那支香烟把玩起来,

仿佛刚才那个惊艳全场的方案与他毫无关系。评委席上交头接耳,气氛凝重。

最终结果宣布时,陆凛的名字被念出。他的方案以其高度的完成度和可实施性胜出。

掌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似乎少了些纯粹的热烈,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陆凛站在台上,

接受着祝贺。镁光灯闪烁,映亮他英俊却绷紧的侧脸。他的目光穿过人群,

再次落向那个角落。沈聿已经站了起来,正慢悠悠地穿上他那件质感极好的黑色长大衣。

他似乎感受到了陆凛的目光,侧过头,隔着攒动的人头和闪烁的灯光,遥遥地望了过来。

四目相接。没有愤怒,没有失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沈聿的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湖,幽深,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疏离。

那目光在陆凛脸上停留了不过一秒,唇角似乎极淡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他便转身,毫不留恋地融入了离场的人流之中,那挺拔而孤绝的背影,

像一把无声刺入喧嚣的黑色利刃。陆凛站在原地,

手里象征胜利的证书和鲜花仿佛失去了温度。胸腔里,刚才被沈聿那平静一眼冻结的血液,

此刻才缓慢地、带着尖锐的冰碴,重新开始流动。十年交锋的无数画面在脑中翻腾,

最终定格在沈聿模型上那个惊心动魄的螺旋空洞上。

本该属于他父亲的意象……一种被窥视、被冒犯、甚至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无声嘲弄的寒意,

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胜利的滋味,第一次变得如此复杂难言。

---3冰火合作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钢筋水泥构成的冰冷森林,天空灰蒙蒙的,

压得人喘不过气。会议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却凝滞得如同冻胶。陆凛坐在长桌一侧,

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拒绝融化的冰雕。他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

标题醒目而刺眼——《“极光守望”北极联合科考站设计与建造合作备忘录》。

甲方代表——一个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老教授——正坐在对面,

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陆工,沈工,

”老教授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推了推眼镜,

目光在陆凛和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沈聿之间逡巡,“联合科考委员会的决定,

是经过多方考量的。北极环境极端恶劣,时间窗口极其有限,这个项目不仅关乎科研,

更代表国家形象。我们需要最顶尖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发挥‘1+1>2’的效应。

你们二位,无疑是最优组合。”陆凛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越过宽大的桌面,直直刺向沈聿。

沈聿坐在那里,姿态依旧是他标志性的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慵懒。

他穿着一件浅米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越发清晰利落。他微微歪着头,

指尖正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嗒声。

他似乎对老教授语重心长的话语充耳不闻,也完全无视了陆凛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冰冷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一只在寒风中奋力振翅的孤鸟上,眼神空茫,

仿佛灵魂已经飘到了那片遥远的白色荒原。“最优组合?”陆凛终于开口,

声音像是被西伯利亚的寒流淬过,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教授,

您确定这不是一场效率低下的内耗?我和沈工的设计理念,向来南辕北辙。强行捆绑,

恐怕只会拖慢进度,甚至……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他刻意加重了“损失”二字,

目光紧紧锁住沈聿,试图从那无动于衷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裂缝。

沈聿敲击桌面的指尖停顿了一瞬。他终于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眼睫缓缓抬起,

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看向陆凛。没有恼怒,没有争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像覆盖着万年积雪的冰湖。“陆工说得对,”沈聿开口,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回荡在会议室里,带着一种奇特的、玉石相击般的质感,“理念不合,是事实。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老教授,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不过,

既然委员会决定了,我个人,没有意见。”他甚至还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那弧度转瞬即逝,几乎算不上一个笑容,更像是对眼前这荒谬局面的一种无声注解。

“没有意见”四个字,像四块坚冰,砸在陆凛心头。他预想中的激烈反对、据理力争,

全都没出现。沈聿就这样轻飘飘地接受了,用一种近乎冷漠的顺从,

将陆凛所有准备好的驳斥都堵了回去。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比针锋相对更让他憋闷。

老教授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好!沈工顾全大局!陆工,你看……”大局?

陆凛胸中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怒火猛地一窜。他看着沈聿那张平静得近乎完美的脸,

中那微妙失利的憋屈感、招标会上那个螺旋空洞带来的惊疑……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翻涌。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光滑的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既然沈工如此深明大义,

”陆凛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每一个字都裹着尖锐的寒意,“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拿起桌上那份沉甸甸的合作备忘录,纸张在他手中发出哗啦的脆响,

目光如刀锋般再次刮过沈聿的脸,“只希望沈工在零下五十度的冰原上,

还能保持这份‘顾全大局’的闲情逸致。别到时候,拖了后腿。”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走向会议室门口,

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在动作间带起一阵冷风。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室内凝滞的空气。

会议室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老教授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沈聿依旧坐在原位,

姿态丝毫未变。他重新望向窗外,那只孤鸟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铅灰色的天空。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水杯,凑到唇边,却并没有喝,只是感受着那冰冷的瓷壁贴紧皮肤。

镜面般平静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微光,如同冰层下转瞬即逝的游鱼,

飞快地掠过,又归于沉寂的幽暗。

---4极地对峙巨大的伊尔-76运输机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撕扯着格陵兰岛康克鲁斯瓦格机场上空稀薄而冰冷的空气。舱门缓缓放下,

砸在坚硬的冻土地面上,一股比西伯利亚寒流更甚百倍的酷烈气息,如同无形的巨兽,

猛地扑进机舱。瞬间,陆凛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被塞进了一把冰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厚重的、带着浓重机油味的极地防寒服,拉下防寒面罩,

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率先走下舷梯,

沉重的防寒靴踩在冻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放眼望去,

是望不到尽头的白。积雪覆盖着荒凉的大地,反射着低垂太阳惨淡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发痛。

远处,连绵的黑色山峦如同巨兽的脊骨,沉默地蛰伏在白色的冰原之上。风,

是这里唯一永恒的声音,它呼啸着,卷起雪沫,像无数细小的冰刀,

无情地切割着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空气干燥得仿佛能吸走血液里的水分,每一次吸气,

鼻腔和喉咙都**辣地疼。绝对的死寂和绝对的酷寒,构成了这片白色炼狱的底色。

陆凛回头看了一眼。沈聿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同样裹在臃肿的防寒服里,

像一只巨大的白色企鹅。巨大的风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缺乏血色的唇线。

他拎着一个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沉重的专业设备箱,脚步在深雪中显得有些踉跄,

但腰背却挺得很直。临时搭建的科考站营地就在不远处,

几座集装箱改造的房屋和几顶圆顶帐篷,在这片广袤的白色荒原上渺小得像几粒灰尘。

营地负责人是个胡子拉碴、脸膛被冻得通红的挪威壮汉,叫埃里克。他热情地迎上来,

操着浓重口音的英语,用力拍着陆凛的肩膀:“欢迎来到世界的尽头,勇士们!

房间准备好了,左边是陆,右边是沈!

”他指了指两间并排的、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集装箱小屋,门上潦草地贴着名字标签。

陆凛点点头,没说什么,径直走向贴着“Lu”字样的那扇铁皮门。他需要尽快安顿下来,

适应环境,投入工作。时间就是生命,在这里尤其如此。小屋内部极其简陋,

一张狭小的行军床,一张固定在墙上的金属折叠桌,一个简易储物柜。

唯一的取暖源是一个小小的燃油取暖器,正发出嗡嗡的轻响,

努力对抗着从铁皮墙壁缝隙里源源不断渗入的寒意。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柴油味和金属的冷腥气。陆凛刚把沉重的行李包扔在地上,

就听到隔壁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声音透过薄薄的、完全不隔音的金属板墙壁清晰地传了过来。陆凛的动作顿了一下,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强迫自己忽略那声音,开始整理图纸和测量工具。接下来的日子,

在这片被永恒冰雪统治的王国里,时间仿佛被冻住了,又仿佛在以十倍的速度流逝。

陆凛和沈聿的工作模式,就像这北极的极昼与极夜,界限分明,永不相融。白天,

他们和工程队一起,在呼啸的寒风和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温中勘察选址、测量数据。

陆凛做事雷厉风行,指令清晰,每一个步骤都精确到秒。他扛着沉重的测绘仪,

在深雪中跋涉,每一步都踩得又深又稳。他大声指挥着工人,声音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但那份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却穿透风雪。沈聿则完全是另一种存在。

他动作看起来总是慢条斯理,却异常高效。他很少说话,

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冰层的纹理、风的走向、远处冰川崩裂的声响。

他随身带着一个速写本,即使在寒风刺骨、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

也会迅速勾勒下冰崖的轮廓、雪丘的形态,或是某个光影变幻的瞬间。

当陆凛提出一个基于坚固和效率的初步方案时,沈聿会放下速写本,

指着远处一片被风蚀出奇异孔洞的冰壁,或者脚下一条几乎被雪掩埋的冰缝,

用他那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这里,应力集中点。风蚀结构,可以参考。冰缝走向,

暗示地下水流,地基要考虑。”他的建议往往出人意料,却又直指核心,

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开陆凛方案中可能存在的隐患。每当这时,

陆凛都会猛地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盯住沈聿。风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带着审视和一种被冒犯的不快。他不喜欢这种节奏被打断、思路被强行引导的感觉,

尤其对方是沈聿。他习惯掌控全局,而沈聿的存在,像一颗无法预测轨迹的流星,

总是不合时宜地闯入他精心规划的轨道。“沈工观察得真细致,

”陆凛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冷得掉冰渣,“不过时间有限,

我们最好还是按既定的安全流程推进。”他强调“安全流程”,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沈聿通常只是微微颔首,不再争辩,重新拿起他的速写本,

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但他笔下勾勒的线条,

却往往在陆凛后续的图纸修改中,以一种隐蔽的方式悄然浮现。夜晚是另一种煎熬。

简陋的集装箱小屋根本无法隔绝隔壁的任何动静。

陆凛常常在深夜被隔壁传来的压抑咳嗽声惊醒,

那声音在死寂的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和……脆弱。接着,是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几乎持续到极昼那惨淡的“黎明”时分。

沈聿似乎在不停地画着什么。陆凛躺在冰冷的行军床上,瞪着天花板上凝结的冰霜,

烦躁地翻了个身,将头埋进带着机油味的冰冷睡袋里。那咳嗽声和书写声,

像细小的虫子钻进耳朵,啃噬着他的神经。他讨厌这种被迫的“亲密”,

讨厌任何来自沈聿的信息侵入他的私人空间。唯一的交流“高峰”,

是在营地那个充当食堂和会议室的稍大集装箱里。两人各自占据长桌的一端,

中间隔着足以再坐下五六个人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速食食物的味道和驱之不散的寒意。

“3号区域的数据,风速突变点处理好了吗?”陆凛头也不抬,

用勺子搅动着铝制饭盒里糊成一团的速食土豆泥,声音硬邦邦的。“嗯。”桌子的另一端,

传来一声极淡的鼻音。沈聿正低头,专注地用一支细铅笔在一张餐巾纸上飞快地勾勒着,

画的是一个支撑结构的受力变形草图,线条流畅而精准。他面前那份同样的食物,

几乎没动过。“明天需要重点复核西侧冰盖的承重参数,误差必须控制在5%以内。

”陆凛继续下达指令。“嗯。”又是一声,连音调都没变。沉默再次蔓延。

只有勺子偶尔碰到饭盒的叮当声,和铅笔划过粗糙纸巾的沙沙声。这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陆凛觉得胸口憋闷,他猛地放下勺子,金属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抬起头,

目光如炬地射向沈聿:“沈聿,如果你对工作安排有任何异议,可以直接提出来。

没必要用这种……”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沉默来**。

”沈聿终于停下了笔。他缓缓抬起头,风镜早已摘下,

露出一双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红血丝、却依旧沉静如深潭的眼睛。他看向陆凛,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专注,

仿佛陆凛只是他需要观察的另一个复杂结构体。“数据复核,必要。”他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语速很慢,像是每个字都需要耗费力气,“没异议。”说完,他又垂下眼,

继续在餐巾纸上勾画,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陆凛被他这种彻底的、油盐不进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

他看着沈聿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看着他那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显得异常苍白的侧脸线条,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

却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出口。他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最好如此!

”他丢下这句话,端起几乎没怎么动的饭盒,大步走了出去,

厚重的防寒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壁上的冰霜簌簌落下。

沈聿握笔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在纸巾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墨点。他盯着那个墨点看了几秒,

然后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隔壁传来的咳嗽声,

似乎更密集了一些。---5暴风雪夜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厚重得仿佛触手可及,

将最后一点天光也吞噬殆尽。风不再是呼啸,而是进化成了疯狂的咆哮,

卷起地上板结的雪块和冰粒,狠狠砸向一切凸起的物体。

集装箱小屋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铁皮墙壁剧烈地震颤着,

像随时会被撕碎、卷上天空。温度计的水银柱早已跌破了它所能标示的极限,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无数细小的刀片,割裂着气管和肺叶。

暴风雪来了。真正的、来自极地深渊的怒吼。陆凛蜷缩在自己的行军床上,

即使裹着最厚的睡袋,穿着所有能穿上的防寒衣物,

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依旧像无数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向上爬,啮噬着他的骨髓。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在风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盯着天花板上不断增厚的冰霜层,第一次在这片白色荒漠中感到了某种渺小和……恐惧。

突然,整个集装箱猛地一震,陷入一片死寂。取暖器低沉的嗡鸣消失了。紧接着,

唯一那盏昏黄的应急灯闪了两下,也彻底熄灭。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伴随着瞬间降临的、更加刺骨的寒冷,瞬间将陆凛吞噬。“该死!”陆凛低咒一声,

心脏猛地一沉。发电机故障!在零下五十度的暴风雪夜里,失去电力和取暖,这意味着什么,

他再清楚不过。他挣扎着从冰冷的睡袋里爬出来,摸索着找到放在床头的强力手电。

拧亮开关,一道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因急剧降温而凝结的冰晶粉尘。

他迅速套上沉重的防寒靴,戴上风镜和面罩,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通往外面地狱的铁门。

狂风夹杂着雪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几乎将他掀翻。

手电的光柱在狂暴的风雪中微弱得像萤火,只能照亮眼前几步远的距离,能见度几乎为零。

他顶着能把人吹飞的飓风,每一步都像是在深水泥潭中跋涉,艰难地挪向隔壁沈聿的房门。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落单等同于死亡。即使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人,此刻也必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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