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荔浑身一僵。
都被抓包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她讪笑两声,强装镇定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也该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本来只是句客套话而已,没想到梁宥深见缝就插。
“好啊。”
季明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梁宥深微低着头,伞柄前倾,将季明荔严严实实护在他的伞下。
“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梁宥深挑了下眉,狭长的狐眸紧紧攥住季明荔呆滞的脸,“刚好我的司机快到了。”
季明荔本能就要拒绝,好死不死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身边缓缓停下辆车,梁宥深二话没说就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对梁宥深来说,发生天大的事,也大不过季明荔的身体健康。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季明荔摩挲两下手臂,觉得没那么冷了。
她贴近车门,尽量和梁宥深拉开了些距离。
而梁宥深长腿交叠,姿态懒散矜贵,仿佛天生带着威严,极具侵略性。
他将季明荔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
“我刚回国不久,在这附近谈业务,没想到能碰上你。”
正在开车的司机闻言,瞥了眼后视镜。
季明荔望着窗外,点点头,没说话。
很明显的抗拒姿态。
但梁宥深却并不觉得尴尬,低眸看见她被雨吹湿的裙摆,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季明荔愣了愣,没拒绝。
“我见你从咖啡厅出来,约了人?”梁宥深状若无意问。
季明荔漂亮的眉头蹙起,防备地看向他。
梁宥深被她的眼神刺痛,微微收紧了指节,面上还是一派波澜不惊。
“别误会,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和你聊聊天。”
“虽然我们曾经是恋人,但我也是傅斯越的长辈,关于你们婚变的消息,我也有耳闻。”
季明荔缩着肩膀坐着,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一点也不想和前男友讨论自己的前未婚夫。
“我是去相亲的。”季明荔微笑着说出这话,眼里带着些不明显的挑衅。
梁宥深轻轻点头,低声重复,“相亲。”
“结果如何?”
要是放在从前,以梁宥深的占有欲,绝对做不到这么平静,可他现在竟然能心平气和地询问她结果。
或许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就放下了。
季明荔为自己刚才的不友好感到心虚,态度柔和许多,声线也软了下来,“还不错,我很满意他。”
梁宥深十指交叉搭在腿上,没理这话,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小骗子。
“我还有事,请把我送回家吧。”
季明荔不觉得她能和前任坐在一起吃饭。
而且抛去他们曾经的关系不谈,从小到大,她都挺怕梁宥深的。
“当然可以。”他应得干脆。
季明荔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小心翼翼侧眸瞥向身边的人。
如他所说,梁宥深好像真的刚结束工作,眉眼间显出些疲态。
几年不见,他变得更沉稳了,领带一丝不苟,白净脖颈上生了颗小痣,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魄。
季明荔咽了咽口水,终究是理性战胜了色心。
她不会再被这张脸骗到了。
下车的时候,梁宥深说要送她到门口,被季明荔拒绝了。
可车门刚打开,就有点后悔自己刚的话。
这么大的雨,她非得淋成落汤鸡。
正懊恼着,视线里挤进一把黑伞。
季明荔条件反射抬头看向它的主人,刚好和梁宥深漆黑的目光相撞。
“既然不让我送,接受我的伞总没问题吧?”
季明荔只犹豫半秒就收下了。
“我会还给你的。”她不想欠梁宥深人情。
说完就撑开伞走进雨夜。
风雨毫不留情,地面湿滑,季明荔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看着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走得慢。
梁宥深看她纤弱的背影,不自觉皱起眉,目送季明荔离开。
直到确认她走进了季家的大门,才缓缓收回视线。
拿起季明荔丢下的毛毯,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和淡淡的茉莉香让他晃了神。
司机不敢贸然出声,他不开口,他便安静等着。
“开车。”男人冷声启唇。
“梁先生,我们去哪?”
梁宥深侧眸,看见不远处二楼的灯亮了,那是季明荔的房间。
“去傅家。”
他的宝贝受了欺负,总得帮忙平账才是。
-
季明荔刚一回家,就见到沙发上的沈若兰,和正抱着她撒娇的季曼盈。
见到她回来,沈若兰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拉着她问东问西,不过也是三句话不离相亲。
“外面雨很大。”季明荔不着边际回了句,“妈妈,我现在很冷,想先回房间洗个澡。”
沈若兰这才反应过来,“对对,你身上沾了雨,别感冒了,先去洗个澡再说吧。”
季曼盈冷哼一声,窝在沙发上咔滋咔滋嚼着薯片,“真矫情,不就淋了点儿雨吗。”
沈若兰没什么威慑地呵斥她,“曼盈!别胡说,你姐姐她——”
“姐姐她身体不好,别总惹她生气。”季曼盈接过话茬,“我知道了,您就别唠叨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沈若兰看了眼季明荔的脸色,小声责备,“你这孩子......”
季明荔只想赶紧洗个澡,上半身倒是没溅到雨水,但裙摆湿了,贴着她的小腿皮肤涩得难受。
“我先回房了。”
走到楼梯拐角,季曼盈的声音依旧喋喋不休地传来。
“不就是身体不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摆个臭脸,好像全世界都得让着她一样,切,装什么嘛!”
季明荔停下脚步,季曼盈话头一顿,皱眉看向她。
“曼盈,”季明荔没回头,声线清冷,“忘了告诉你,傅斯越不喜欢真丝,他喜欢黑丝,别穿错了。”
季曼盈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就是真丝睡裙,眼睛登时就气红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斯越哥哥明明说没碰过你!”
季曼盈把薯片扔给沈若兰就要冲上去质问,“季明荔你给我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季明荔!......”
关上房门,耳边总算清净了。
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亲眼目睹的。
傅斯越从高中开始就不安分,身边的女孩儿从来没断过,她这个正牌未婚妻看得多了,也就摸清了他的喜好。
外面还在喋喋不休。
季明荔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沉沉吐出口气,任由无力感蔓延全身。
傅家。
“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呢,你怎么来了?”傅斯越额上有水,不知道是汗是雨。
他是在酒吧被紧急叫回来的,梁宥深的特助说,找到人的时候,他正抱着两个女公关唱甜蜜蜜。
梁宥深大马金刀坐着,全然一副主人派头。
他抬眸看着傅斯越,极具冲击力的五官英气逼人,眼底翻滚着汹涌的墨色。
“跪下。”男人冷声命令道。
傅斯越玩天玩地,却唯独害怕梁宥深,因为家里没人能管得住他,最多只是骂他两句,但梁宥深不同。
他是真的把他的腿打断过。
想起过往,傅斯越腿一哆嗦,“小叔?”
梁宥深偏了下头,嗓音沉得发涩,“最好别让我说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