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许久许久,等到案上的龙凤烛都快燃尽了,房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浑身一僵,坐得愈发笔直了。
一个穿着喜服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气和深夜的寒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我偷偷地掀起盖头的一角,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他……长得和裴砚臣不一样。
他的眉眼要更深邃一些,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神情也十分冷峻。虽然也很好看,但不是裴砚臣那种清风朗月般的俊秀,而是一种……带着锋锐之气的好看。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认错人了。
他不是裴砚臣。
我嫁错人了。
我该怎么办?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喊。
“大人!不好了!下游的龙王口决堤了!”
我看见那个男人脸色骤然一变,瞬间褪去了身上所有的醉意。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官服,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沉声吩咐道:“立刻备马!传令下去,召集所有衙役,即刻赶往龙王口!快!”
他走得太过匆忙,衣袍的下摆被门槛上翘起的一颗钉子给挂住了,“嘶啦”一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可他头也未回,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里。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坐在床上,看着那扇洞开的房门,冷风不住地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我嫁错人了。
这个事实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好像是个好官。一听说堤坝决口,连洞房花烛夜都顾不上了。
我低头看了看他匆忙间换下的喜服,又看了看那处门槛,想起了方才那“嘶啦”一声。
他走得那样急,身上那件官服肯定也破了。
这么冷的天,穿着破了洞的衣裳在外面治水,一定会生病的。
我不再胡思乱想,从我的小包袱里翻出了针线笸箩。这是我娘亲手教我的,她说女孩子家,针线活计一定要好。
我的记性不好,可手上的活计却记得很牢。
我就着摇曳的烛光,将他那件被挂破的官服仔仔细细地缝补好。针脚又细又密,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半点破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抱着那件缝补好的衣裳,靠在床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