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永安二十七年,冬。漫天飞雪,似要将整个皇城掩埋。冷宫深处,一间破败的小屋内,
柳幻染裹着单薄的旧棉被,咳得撕心裂肺。窗外,隐约传来宫宴的丝竹之声,
还有……他意气风发的笑声。墨砚然,当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她曾用整个青春去爱,
去追随的男人。可如今,她是罪臣之女,是被他亲手打入冷宫的弃妇。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苍白的帕子,
也染红了眼底最后一点希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灌了进来,
带着雪粒子打在她脸上,生疼。进来的是墨砚然身边最得力的侍卫,
面无表情地递上一碗黑漆漆的药。“王爷有令,柳姑娘身子不适,特赐‘良药’一碗,
以缓病痛。”柳幻染看着那碗药,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灰。她知道,这不是药,
是毒。墨砚然,他终于连这最后一口气也不愿留给她了。也好,解脱了。她颤抖着伸出手,
接过药碗,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底。她望着窗外那片苍茫的白,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
那个初遇的春天。他一身锦袍,立于桃花树下,眉眼温柔,对她说:“幻染,待我功成名就,
必八抬大轿,娶你为妻。”那时的誓言,犹在耳畔,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
寸寸凌迟着她的心。“墨砚然……”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若有来生,我柳幻染,定不愿再遇见你……”仰头,将那碗毒药流进喉咙,苦涩蔓延,
痛彻心扉。意识渐渐模糊,她仿佛看到墨砚然冰冷的脸,
看到他身边巧笑倩兮的柳如烟……原来,从始至终,她只是个笑话。身体渐渐冰冷,
最后一点气息消散在凛冽的寒风中。而此刻的王府正厅,墨砚然拥着新晋的侧妃柳如烟,
饮下一杯暖酒。他眸光冷淡,听着窗外的风雪,心中竟莫名地掠过一丝空茫,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王爷,在想什么?”柳如烟柔声道,
依偎进他怀里。墨砚然回过神,眼中恢复惯常的冷漠:“没什么。”只是那丝空茫,
却在日后无数个日夜,渐渐扩大,直至将他整个人吞噬。第一章:桃林初见,
情根深种柳幻染第一次见到墨砚然,是在她及笄那年的春天。她随父亲,当朝御史大夫柳正,
去城郊的别庄小住。别庄后有一片偌大的桃林,正是花开烂漫时,粉白相间,如云似霞。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像只快乐的蝴蝶,在桃林间穿梭。忽然,
她被一阵清越的琴声吸引,循声而去,只见桃林深处的石桌旁,
坐着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他侧身而坐,阳光透过花瓣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手指修长,在琴弦上跳跃,琴声时而悠扬,时而激昂,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柳幻染看得痴了,直到一曲终了,少年抬眸望来。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如墨,
深邃似海,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却又在看到她时,染上了几分讶异和温和。
“在下墨砚然,不知姑娘是?”他起身,声音清朗如玉。“我……我叫柳幻染,
是这别庄主人的女儿。”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脸颊微红。“柳姑娘。”墨砚然微微颔首,
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姑娘的琴声,可是也懂音律?”“我……只是胡乱弹着玩的。
”柳幻染小声道,“公子的琴弹得真好,像……像天上的仙乐。”墨砚然闻言,
朗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整个桃林。“柳姑娘谬赞了。”那一日,
他们在桃林里聊了很久。柳幻染得知,墨砚然是朝中一位不得势的王爷庶子,因母妃早逝,
在府中备受冷落,常来此桃林散心。而柳幻染,是御史大夫的嫡女,虽非大富大贵,
却也备受宠爱,性子单纯善良。两个同样在某种程度上“孤独”的灵魂,
就这样在桃花纷飞中相遇了。此后的日子,成了柳幻染生命中最明媚的时光。
她常常借口去桃林玩耍,实则是为了见墨砚然。他会教她弹琴,给她讲江湖趣事,
也会听她叽叽喳喳地说些闺中女儿家的心事。
墨砚然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的少女,心中那片沉寂的角落,
仿佛也被这灿烂的阳光照亮了。他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直到遇见柳幻染。她的天真,
她的纯粹,她看他时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都让他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在一个夕阳染红天际的傍晚,墨砚然牵着柳幻染的手,站在桃林深处,
郑重地对她说:“幻染,等我,待我有朝一日,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定不负你,八抬大轿,
娶你为妻。”柳幻染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用力点头:“我等你,砚然哥哥,
我一定会等你!”她将自己最真挚的情感,最美好的年华,都赌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她以为,
这便是一生一世的约定。第二章:风云变幻,情渐转薄墨砚然果然没有食言。
凭借着过人的才智和隐忍,以及柳父在暗中的一些帮助,他步步为营,
逐渐在朝堂站稳了脚跟。永安十五年,老皇帝病重,皇子们为了皇位争斗不休。
墨砚然异军突起,以雷霆手段平定了内乱,扶持年幼的皇子登基,
自己则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那一年,他二十四岁,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柳幻染满心欢喜,以为终于等到了他来娶她的那一天。她穿上最好的衣裳,
日日盼着花轿临门。然而,等来的,却是墨砚然要迎娶丞相之女,柳如烟为正妃的消息。
柳幻染如遭雷击,她不相信,疯了似的跑到摄政王府,想要问个清楚。王府门前,守卫森严。
她被拦在外面,无论怎么哭喊,都无法进去。直到墨砚然的马车归来,她冲上前去,
拦住了他。“砚然哥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说过会娶我的!”墨砚然坐在马车里,帘子被掀开,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幻染,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冷漠覆盖。“柳姑娘,请自重。”他的声音冰冷,
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柔,“本王如今是摄政王,婚姻之事,关乎朝堂稳固,岂能由着性子来?
”“关乎朝堂稳固?”柳幻染不敢置信地摇头,“所以,你对我的承诺,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砚然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墨砚然的眼神暗了暗,
语气更冷:“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柳姑娘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马车缓缓驶过,
留下柳幻染一个人,在寒风中绝望地站立着。她看着墨砚然冷漠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
像是被生生撕裂了。后来她才知道,柳如烟是丞相的女儿,背后是庞大的势力,娶她,
能让墨砚然的地位更加稳固。而她的父亲柳正,只是一个刚正不阿却没什么实权的御史大夫,
于他而言,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更让她心碎的是,柳如烟,是她的堂姐。
那个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甚至还会“关心”她和墨砚然感情的堂姐,
原来早就觊觎着墨砚然,觊觎着摄政王妃的位置。婚礼那天,十里红妆,轰动京城。
柳幻染躲在自家小院里,听着外面喧天的锣鼓和百姓的赞叹,心如刀割。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第一次明白,原来爱情在权力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父亲柳正心疼女儿,想要为她做主,却被柳幻染拦住了。“爹,算了,是我自己选错了人。
”她以为,这只是他为了权势的无奈之举,只要他心中还有她一丝位置就好。她傻傻地等着,
等着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第三章:误会丛生,恩断义绝墨砚然大婚之后,果然权势更盛,
无人能及。他成了真正说一不二的摄政王。而柳幻染,依旧是那个御史大夫的女儿,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愁绪。柳如烟嫁入摄政王府后,表面上对墨砚然温柔体贴,
暗地里却不断地设计陷害柳幻染。她知道墨砚然对柳幻染并非毫无情意,这让她嫉妒得发狂。
她先是在墨砚然面前旁敲侧击,说柳幻染对他余情未了,时常在外面说他的坏话,
败坏他的名声。起初墨砚然并不信,但说的次数多了,
加上他本就因当初的选择而对柳幻染心存芥蒂,便也渐渐有了几分疑虑。接着,
柳如烟又设计了一场“偶遇”。她故意让墨砚然看到,
柳幻染与一个陌生男子在茶楼“相谈甚欢”。那男子其实是柳如烟花钱雇来的,
故意做出亲密的样子。墨砚然看到那一幕,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他想起柳幻染曾经的誓言,再看看眼前的“背叛”,心中那点残存的情意,
瞬间被冰冷的怒火吞噬。他派人将柳幻染“请”到王府。书房内,墨砚然坐在主位,
脸色阴沉得可怕。柳幻染站在下面,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寒。“柳幻染,
你可知罪?”他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我何罪之有?”柳幻染不解。“你还敢狡辩!
”墨砚然猛地一拍桌子,“有人看见你与陌生男子私会,败坏闺誉,
你当本王的眼睛是瞎的吗?”柳幻染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定是柳如烟搞的鬼!“不是的!
砚然哥哥,你听我解释,那是柳如烟设计的,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住口!
”墨砚然厉声打断她,“到了现在,你还想污蔑如烟?她温柔贤淑,岂会像你这般不知廉耻!
”他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柳幻染的心里。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会对她温柔浅笑的砚然哥哥,而是一个被权力和谗言蒙蔽了双眼的摄政王。
“墨砚然,”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失望,“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你宁可相信一个认识不久的柳如烟,也不肯相信我?”“本王亲眼所见,还有何不信?
”墨砚然眼神冰冷,“柳幻染,你好自为之。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柳幻染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墨砚然,你说的,再无瓜葛!”她转身,决绝地离开,没有回头。不久后,
柳父柳正因弹劾墨砚然的亲信,被墨砚然以“结党营私,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下了大狱。
柳幻染疯了一样去求墨砚然,跪在摄政王府门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为求他放过父亲。
墨砚然始终没有见她。柳如烟倒是出来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中满是得意和轻蔑:“幻染妹妹,何必呢?你父亲得罪了王爷,那是他自找的。
你还是乖乖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柳幻染看着柳如烟,眼中是彻骨的恨意。
“柳如烟,你会有报应的!”最终,柳父在狱中“病逝”,死因不明。柳幻染的世界,
彻底崩塌了。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爱情,失去了所有。而这时,柳如烟又向墨砚然进谗言,
说柳幻染对他怀恨在心,暗中勾结外敌,意图报复。这一次,墨砚然没有丝毫犹豫。他下令,
将柳幻染打入冷宫,永不得出。第四章:冷宫寒夜,魂断残雪冷宫的日子,是地狱般的煎熬。
曾经娇生惯养的柳家嫡女,如今却要住在破败漏风的小屋,吃着猪狗不如的食物,
受尽下人的欺凌。她的身体本就因伤心过度而虚弱,加上冷宫中的恶劣环境,
很快就一病不起。她常常在深夜里醒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想起桃林初见时的美好,
想起父亲慈祥的笑容,泪水就无声地滑落。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落得如此下场。是她爱错了人吗?还是这世道本就凉薄?期间,墨砚然从未来看过她一次。
偶尔有关于他的消息传来,也是他与柳如烟如何恩爱,如何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每一次听到,
都像是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插上一刀。直到那天,侍卫送来那碗毒酒。她知道,
这是墨砚然给她的最后“恩赐”。也好,这样痛苦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她喝下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