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伟还在那边声嘶力竭地哀求,顾肆礼终于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缓缓抬起了眼。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漆黑如墨,看人时带着一种彻骨的冰冷和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你的女儿,”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值几个钱?”
【危!危!危!大佬要发火了!再不上就没机会了崽崽!】
【冲鸭!用你的可爱淹没他!让他知道什么叫萌即正义!】
电光石火之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我猛地挣脱林国伟那只油腻的手,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跌跌撞撞地绕过赌桌,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顾肆礼。
整个赌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个把我当成赌注的亲生父亲。连顾肆礼都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双冷漠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些微的波动。
我没有像弹幕说的那样去抱他的大腿。我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他那身昂贵的西装一尘不染,他肯定会嫌弃地一脚把我踢开。我只是在他锃亮的皮鞋边蹲下,仰起头,用我这辈子最无辜、最可怜、最像流浪小动物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我学着邻居家那只被全家人宠上天的小猫,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出我那只瘦骨嶙峋的小手,轻轻地、怯怯地抓了抓他的西装裤脚。
“喵——”
我用尽全力,发出了一个又细又软、还带着明显哭腔的音节。我自己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整个赌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清晰地看见,顾肆礼那双正在洗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垂下眼,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那冰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啊啊啊啊啊啊!她会啊!她真的会!我哭死!】
【暴击!这是核弹级别的暴击!顾总的CPU当场烧了!】
【完了完了,这谁顶得住啊!顾爷,你的原则呢?快把你的原则收一收!】
弹幕的疯狂刷屏给了我一丝虚无缥缈的勇气。我鼓起勇气,又把脸颊凑过去,在他笔挺的裤腿上轻轻地、讨好地蹭了蹭,就像一只真正乞求主人垂怜的小猫。西装的面料很硬,硌得我脸颊生疼,但我不敢停下来,只能用那双蓄满了泪水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最后一把。”
顾肆礼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驱散了刚才那股令人窒息的不耐,反而带上了一丝连我自己也听不懂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