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心跳几乎停止。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可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
门,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是苏辰。
是陆舟。
他看到瘫坐在地上的苏念,以及散落一地的文件,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苏念,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质问的意味。
苏念的大脑一片混乱,她下意识地将那份关于自己的鉴定报告藏到身后。
“我……”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自己来找妈妈留下的遗物?
还是说自己发现了这个家最大的秘密?
陆舟走了进来,关上书房的门。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另一份鉴定报告,瞳孔微微一缩。
但他没有去捡,而是径直走到苏念面前,蹲下身。
“你看到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苏念的心却猛地一沉。
他知道。
陆舟早就知道张澜的身份。
所以他才会对张澜那么好。
所以他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
原来,他们所有人,都瞒着她一个人。
她就像一个傻子,被蒙在鼓里,还天真地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为什么?”
苏念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破碎的哭腔。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舟沉默了。
他看着苏念苍白的脸和额头上的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这是上一辈的恩怨,告诉你,只会让你更痛苦。”
痛苦?
苏念想笑。
难道我现在就不痛苦吗?
被当成傻子一样欺骗,被亲人和爱人联手背叛,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痛苦吗?
“所以,你们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欺骗?”
苏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陆舟,你是我马上要结婚的未婚夫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和他们一起骗我?”
她抓着陆舟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多希望陆舟能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或者,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然而,陆舟只是轻轻地,挣开了她的手。
“苏念,对不起。”
他说。
“这件事,是叔叔不让说的。他说你妈妈刚去世,你身体不好,受不了这个**。”
又是借口。
全都是借口。
苏念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她推开陆舟,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她将那份关于自己的鉴定报告,紧紧攥在手心,纸张的边缘硌得她手心生疼。
“你走吧。”
她转过身,不想再看他。
“我不想再见到你。”
陆舟站在她身后,久久没有动。
“念念,你额头上的伤需要处理,我送你去医院。”
“我说了,不用你假好心!”
苏念的情绪有些失控。
“你现在是心疼我,还是怕我死了,没办法跟你的好‘澜澜’交代?”
“苏念!”
陆舟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一击?”
感情?
苏念转过身,红着眼睛看着他。
“我们的感情,早在你看着我被关进**房,无动于衷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在你偏袒张澜,认为是我错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在你明知道一切真相,却选择对我隐瞒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没了!”
她一句一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书房里陷入了死寂。
陆舟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门被轻轻带上。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苏念一个人。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靠着书桌滑坐在地。
她摊开手心,看着那张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鉴定报告。
“排除亲生血缘关系”。
几个冰冷的字,像一把利刃,将她的人生割裂成了两半。
过去二十年的人生,成了一个笑话。
她不是苏家的女儿。
那她是谁?
她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妈妈为什么要留下这份报告?
是想告诉她真相,让她离开这个虚假的家吗?
无数个问题在苏念的脑海里盘旋,搅得她头痛欲裂。
她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在寂静的书房里,呜咽着响起。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嗓子也哑了。
苏念才慢慢抬起头。
窗外,夜色已深。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既然这个家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就必须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她将那份关于张澜的报告放回抽屉,重新锁好。
而那份关于自己的,她小心地折好,贴身藏了起来。
这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也是她唯一的筹码。
她擦干眼泪,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
苏念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家里的佣人李婶。
“**,先生回来了,让你下去一趟。”
爸爸回来了。
苏念的心一紧。
她换了身衣服,用遮瑕膏勉强盖住了额头上的伤口,才走下楼。
客厅的沙发上,父亲苏国安正沉着脸坐在那里。
苏辰和张澜分坐两旁。
陆舟也在。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国安看到她下来,脸色更加难看。
“跪下!”
他指着地上的一个蒲团,厉声喝道。
这场景,何其相似。
昨天是苏辰,今天是苏国安。
他们都想让她跪下。
苏念站在楼梯口,没有动。
“爸爸,为什么?”
“为什么?”苏国安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澜澜烫伤了不说,还不知悔改,顶撞你哥哥!我们苏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苏念看着暴怒的苏国安,心里一片冰凉。
她早就该想到的。
在他们眼里,犯错的永远是她。
“我没有错。”
苏念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坚定。
“是你!是你背叛了妈妈!张澜是你的私生女,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轰然引爆。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国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