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梧桐深处的初遇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青藤缠绕的红砖教学楼。
林悦抱着半人高的画筒,帆布鞋踩过满地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看了眼手腕上廉价的电子表,指针指向八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
美术鉴赏课就要开始了。画筒里最上面的那张,是她临摹的莫奈《日本桥》,
为此熬了三个通宵。画筒棱角突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炭笔在素描纸上划出一道狰狞的弧线。林悦惊呼着去扶摇摇欲坠的画筒,
最上面那张刚完成的临摹画飘落在积着雨水的水洼里,靛蓝色的桥身瞬间晕成模糊的墨团。
“对不起!”她慌忙蹲下身去捡,指腹触到冰凉的水迹时,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男生的声音像浸过月光的泉水,清冽又温柔。林悦抬头,
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两颗纽扣,
露出锁骨处一颗淡淡的、梨涡形状的痣。他蹲下身捡画纸的动作带着少年特有的利落,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张湿透的素描:“莫奈的光影手法?你喜欢印象派?”林悦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将印象派的笔触融入素描,连教了她三年的美术老师都没看出来。
“我叫苏然,高二(3)班的。”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速写本,撕下一页画着睡莲的草稿,
“这是赔礼,明天这个时间,我在这里还你一本新的《印象派大师作品集》。对了,
莫奈的《日本桥》原作藏在巴黎奥赛博物馆,我爸去年去拍的照片,你要看看吗?
”画稿上的睡莲用铅笔晕染出朦胧的蓝紫色,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然”字。
林悦捏着那张纸跑远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别迟到,林悦同学。
我知道你在(2)班,美术老师常夸你临摹莫奈最传神。”她猛地回头,
看见他举着她掉落的炭笔,嘴角扬起的弧度和锁骨处的痣一样好看。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莫奈传》,封面上的画家戴着圆顶帽,眼神和苏然有几分相似。
第二天清晨,梧桐树下摆着一本塑封完好的《印象派大师作品集》,
旁边压着张便签:“翻到第47页。”那一页是莫奈的《日本桥》,
空白处用铅笔写着:“我觉得你画的桥比他的多了点东西,像……心事。
”旁边还夹着一张打印的照片,是巴黎奥赛博物馆里《日本桥》的原作,
照片边缘有苏然父亲和馆长的合影。林悦的指尖抚过字迹,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苏然穿着红色球衣冲她挥手,
额发上的水珠甩成一道晶莹的弧线:“放学画室见?我带了莫奈晚年的《睡莲》系列画册,
绝版的。”第二章:画室里的暗涌画室朝北的窗总是开着,风卷着银杏叶落在林悦的画板上。
她正在临摹莫奈的《睡莲》,调色盘里挤着大块的钴蓝和紫罗兰。她喜欢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石膏像的阴影里藏着她偷看苏然的目光——他总在靠窗的画架前画油画,
松节油的气味里,他调颜料的手指沾着永远洗不掉的油彩,
面前摊开的正是那本绝版的《睡莲》画册。“这里应该用钴蓝加一点紫罗兰,
再兑三分一的钛白。”苏然的呼吸突然拂过耳畔,他握着她的手调整画笔角度,
松节油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柠檬草香气漫过来,林悦的铅笔在素描纸上戳出个小黑点。
他指着画册上的笔触,“莫奈晚年眼睛快瞎了,反而把光影画得更纯粹,
你看这处水纹……”“你怎么知道我在画睡莲?”她慌忙抽回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因为你的调色盘里,永远有莫奈最爱的那几种蓝。”他笑着指向她的画纸,
“像有心事藏在水底下。”林悦的脸红到耳根。她确实有心事,昨天在食堂排队打饭时,
听见高二(1)班的李雪和几个女生说:“苏然爸妈是做艺术品投资的,
家里藏着好几幅莫奈真迹,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林悦这种单亲家庭的?
听说她妈还在医院躺着呢,连幅像样的画都买不起。”李雪是校长的女儿,
总穿着最新款的连衣裙出现在苏然的画架旁。今天她又带来了进口巧克力,
包装纸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苏然,我爸托人从法国带了莫奈的真迹画册,**版的,
周末去我家看?”她故意把“真迹”两个字说得很重,眼神扫过林悦面前的临摹画,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苏然没抬头,
手里的画笔在画布上勾勒出一道流畅的线条:“我约了林悦去图书馆查资料,
她在写关于莫奈与日本浮世绘的论文,需要那本《印象派与东方艺术》。
”李雪的脸瞬间涨红,把巧克力狠狠砸在林悦的画纸上:“穷酸样,也配碰莫奈的画?
你知道一幅真迹值多少钱吗?够你妈做十次透析了!”巧克力酱溅在《睡莲》的画布上,
像一滴凝固的血。林悦咬着唇没说话,默默拿起刮刀,一点一点刮去污渍,
颜料混着巧克力酱在画布上晕成丑陋的褐紫色,像莫奈画里从未出现过的肮脏色调。
苏然却突然把自己的画架搬到她旁边,颜料管碰撞发出“哐当”声,
他举起那本绝版画册:“别理她,莫奈生前也穷过,他的第一幅《睡莲》还被画廊拒过呢。
”那天下午,苏然把自己的油画送给林悦,画的是画室窗外的银杏树,
用的是莫奈晚年的光影手法。他在背面写:“真正的艺术,和钱没关系。
”第三章:月光下的秘密承诺期中考试后的写生课,安排在城郊的湖边公园。林悦背着画夹,
里面装着她画了三个月的苏然——打球的他,皱眉解题的他,对着莫奈画册发呆的他,
每一页都藏着莫奈式的光影。傍晚**时,林悦发现画夹不见了。她沿着湖边疯跑,
芦苇丛里的虫鸣像在嘲笑她的慌张。“我陪你找。”苏然脱下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肩膀,
沿着湖岸的芦苇丛一路搜寻。暮色像墨汁一样晕开时,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回跑:“我知道在哪了!”柳树下的长椅上,画夹正安安稳稳地躺着,
上面压着片银杏叶,旁边放着本《莫奈传》。林悦刚要道谢,却被他按在树干上。
月光穿过柳叶的缝隙,落在他眼里,像碎掉的星星,和莫奈画里的光斑一模一样。“林悦,
”他的声音发颤,“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芦苇丛里的虫鸣突然消失了,
林悦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她刚要开口,就被他捂住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
李雪说的那些我不在乎,我爸妈那边我会搞定。”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质小盒子,
打开是枚用银线缠绕的银杏叶戒指,上面刻着细小的睡莲图案,“等我成年,
就用这个换真正的钻戒,上面镶蓝宝石,像莫奈画里的湖水那样蓝。
”林悦的眼泪砸在戒指上,晕开一小片水光。她点头的瞬间,苏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捂住嘴的指缝里渗出一点刺目的红。“没事,老毛病了。”他慌忙用袖口擦掉血迹,
笑着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尺寸刚好,我量过你握画笔的手指粗细。”那天晚上,
林悦在带锁的日记本里夹了片银杏叶,写下:“苏然的咳嗽声像玻璃碎了,我有点怕。
但他眼里的光,比莫奈画里的月光还亮。”日记本旁边,放着他送的那枚戒指,
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第四章:家庭风暴的前兆周末去医院给母亲送排骨汤时,
林悦在住院部楼下遇见了苏然。他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
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话。看见林悦,他慌忙把手里的药瓶塞进兜里,
笑容有些不自然:“你怎么在这?”“我妈在楼上透析。”林悦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
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画册上,是《莫奈与现代医学》,“你呢?生病了?”“不是,
陪我妈来拿药。”他的目光躲闪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痣,
把画册往身后藏了藏,“下周画展,你的莫奈临摹系列准备好了吗?
我爸说可以帮你联系画廊。”话题被生硬地岔开,
林悦却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病历单一角,上面“血液科”三个字格外刺眼,
旁边还粘着张便签,写着“定期监测血小板,避免剧烈运动”。画展当天,
林悦的《月光下的日本桥》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画里的桥影倒映在水面,
像两个交错的世界。苏然站在画前看了很久,突然牵起她的手:“寒假跟我回家见爸妈吧,
我家有间专门的画室,墙上挂着莫奈的真迹《睡莲》,你肯定喜欢。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会不会太快了?”“不快,”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指腹划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喜欢的女孩,能把莫奈的桥画活。
”那天傍晚,李雪突然闯进林悦的出租屋。她把一沓照片摔在桌上,
全是苏然和不同女孩的亲密合影。“看见没?”李雪笑得得意,
“苏然在国外参加艺术品拍卖会时,身边从不缺女伴,他接近你就是为了气我。
”她指着其中一张,“这是他在巴黎奥赛博物馆,给法国收藏家的女儿戴戒指,
你看这戒指,和给你的是不是很像?”林悦拿起照片,指尖冰凉。
照片里的苏然穿着她从没见过的西装,背景是《日本桥》的原作,
他正低头给一个金发女孩戴戒指,笑容和给她戴戒指时一模一样。女孩脖子上挂着的项链,
是莫奈签名的**版吊坠。第五章:五十万的交易寒假第一天,苏然开着黑色轿车来接林悦。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林悦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手里紧紧攥着李雪给的照片。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幅装裱好的画,是苏然临摹的莫奈《雪景》,画框上系着红色的缎带。
苏家别墅的客厅大得像宫殿,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墙上挂着的果然有莫奈的真迹,
《睡莲》的蓝紫色在灯光下流动。苏然的母亲坐在真皮沙发上,香奈儿套装散发着冷意。
她没看林悦,径直把一张支票推过来:“林**,这是五十万,离开苏然。
”她瞥了眼林悦手里的照片,“这些照片,我们可以让它永远消失。
”林悦把支票推回去:“阿姨,我喜欢苏然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莫奈的画。
”“那你想要什么?”苏然的父亲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你妈在医院的账单,我们查过了。尿毒症透析一次要八千块,你觉得靠你在便利店打零工,
能撑多久?”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幅画,“这是莫奈的素描真迹,市值至少两百万,
只要你点头,它就是你的。”林悦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母亲的病是她最大的软肋,上周医生刚说需要换肾,手术费要三十万。“只要你和苏然分手,
”苏父又推来另一份文件,“我们承担所有医药费,还能安排最好的肾源。这幅画也送你,
够你妈后半辈子无忧了。”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然冲下来撕碎文件,
打翻了父亲手里的画。画框摔在地上,玻璃碎成了星星:“爸!你逼她就是逼我!
”他拉起林悦往外跑,寒风里他的咳嗽声更重了,“别信他们,我会想办法,
我卖画也能凑够钱!”林悦却突然停住脚步。她看见母亲病房的催款单从苏然口袋掉出来,
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更让她心冷的是,催款单下面压着一张诊断书,是苏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