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快不行的时候,攥着我的手,颤巍巍地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金镯子。“墨墨,
”她气若游丝,眼睛却亮得惊人,“这是咱家祖传的,妈现在……给你了。你要一直戴着,
千万,千万不能摘下来。”我哭得泣不成声,握着那个还带着她体温的镯子,
感觉握住的是全世界。我是林墨,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林薇。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命运却截然不同。妹妹从小体弱多病,是全家人的心尖尖,而我,
是那个健康到几乎被遗忘的影子。我从不嫉妒,我爱我的家人。
我以为妈妈把最珍贵的镯子给了我,是她内心深处对我这个健康女儿的歉疚和偏爱。
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也是最重的爱。一年后,我即将和相恋三年的未婚夫陈辉结婚,
生活美满得像一个梦。手上的金镯子被我的体温养得温润光洁,它是我对妈妈唯一的念想,
是我幸福生活的护身符。直到那天,为了躲避一个突然冲出马路的孩子,我骑的电瓶车侧翻,
手腕在地上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陈辉紧张地把我扶起来,捧着我的手腕吹了又吹。
“人没事就好,还好有镯子挡了一下。”我低头一看,金镯子上果然多了一道刺眼的划痕。
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回到家,立刻拿出最柔软的绒布,蘸着清水,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道伤痕。擦着擦着,我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就在划痕的旁边,
在那光滑的、从未被我注意过的镯子内壁上,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我屏住呼吸,
将镯子凑到台灯下,调整着角度。那里有几个极其细小的、几乎要磨平的刻字。
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用指甲一点点抠掉缝隙里的污垢。终于,那两个字,
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我的眼睛里。——林薇。2林薇。我那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挣扎了八年,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的双胞胎妹妹的名字。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怎么会?妈妈留给我的遗物,象征着她对我偏爱的祖传金镯子,
里面怎么会刻着妹妹的名字?“你看你,脸色怎么这么白?”陈辉洗完澡出来,
看我呆坐在沙发上,关切地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是不是摔到哪了?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缩回来,下意识地把镯子往袖子里藏。“没……没事,
就是有点累了。”陈-辉-没-有-怀-疑,只是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快去洗个澡,
早点休息。”那一晚,我彻夜无眠。我把那个名字翻来覆去地想,想了无数种可能。
也许是妈妈刻错了?也许这是她思念妹妹的一种方式?也许……这镯子本来就是要给妹妹的,
只是她没等到,妈妈才转送给了我?每一个理由都像是在安慰自己,
但每一个理由都无法驱散我心中那股越来越浓的寒意。从那天起,一些诡异的事情开始发生。
我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在临近交付时,服务器硬盘毫无征兆地物理损坏,
所有数据毁于一旦,让我之前几个月的努力全部白费。走在路上,
头顶广告牌上的一颗螺丝会突然松动,擦着我的头皮掉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就连养了五年的那盆绿萝,也在一夜之间,叶子全部枯黄,死掉了。
厄运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接二连三地向我涌来。更可怕的是我的身体,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幽幽地看着我,
对我笑。我白天总是觉得冷,哪怕是盛夏,手脚也冰凉得像一块冰。人也变得嗜睡,
精神恍惚,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点抽走。“墨墨,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陈辉心疼地抱着我,“要不我们把婚期推后一点,你先好好休息?”我摇摇头,
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敢告诉他我的恐惧。我旁敲侧击地问过我爸。当我提起金镯子,
问他知不知道上面刻着妹妹名字的时候,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在那一刻,
闪过一丝极度的慌乱。“刻……刻字?什么字?”他眼神躲闪,语无伦次,
“你肯定是看错了!老东西,有点划痕很正常……别……别胡思乱想!”说完,
他就借口有事,匆匆挂了电话。他的反应,像一盆冰水,将我最后一点侥C幸心理彻底浇灭。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一个关于妈妈,关于妹妹,关于这个金镯子的,我绝对不能知道的秘密。
3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陈辉的出事。那天是我们拍婚纱照的日子。阳光很好,
陈辉开着车,我坐在副驾,我们一路笑着,规划着蜜月要去哪里。
手腕上的金镯子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那一刻,我几乎要以为之前所有的诡异,
都只是我的错觉。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我们是绿灯,正常直行。
就在车头刚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失控的货车,毫无征兆地,从侧面闯着红灯,
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直直地朝着我们撞了过来!“小心!”陈辉在我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
猛地向左打死方向盘。剧烈的撞击让我瞬间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
是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我只有一些皮外伤和轻微的脑震荡,可陈辉……护士告诉我,
为了保护我,他那一侧承受了几乎全部的撞击力,肋骨断了三根,左腿粉碎性骨折,
还在抢救。我冲到抢救室门口,看着那盏刺眼的红灯,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怎么会这样?
那是一场完全不合逻辑的飞来横祸,那个货车司机后来被查出是突发性心梗,
在撞车前就已经死了。一切,都巧合得像一个精心编排的剧本。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
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那辆车,本来是冲着我来的。是陈辉,替我挡了灾。
“林墨是吗?你过来一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叫住了我,他手里拿着我的检查报告,
眉头紧锁,“你未婚夫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不过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我?
”我愣住了。“对,”医生指着报告上的几项数据,语气严肃,“你的各项机能指数都偏低,
有长期营养不良和免疫系统功能紊半的迹象。不像是一个健康的年轻人该有的状态。
我建议你,最好做一个全面的深度检查。你这种身体状况,
就像……就像一个一直在生着一场慢性病的病人。
”一直在生病……医生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只剩下这句话在反复回响。我妹妹林薇,她就是这样。从出生起,就一直在生病,
身体的各种机能,一点点地衰竭,最后……死去。金镯子。林薇的名字。接踵而至的厄运。
莫名其妙的疾病。所有零碎的、恐怖的线索,在这一刻,
终于被串成了一条完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链条。我低头,
看着手腕上那个冰冷的、沉重的金镯子。它不再是爱的证明,更像一个……索命的刑具。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猜想,在我脑海中疯狂成型:我,是不是从戴上它的那一刻起,
就变成了林薇的“替身”?44我像个疯子一样冲回了家。不是我和陈辉的那个新家,
而是我从小长大的老房子。我爸一个人住在这里。他看到我满身狼狈、双眼通红地闯进来,
吓了一跳。“墨墨?你这是怎么了?陈辉呢?”“陈辉出车祸了!”我冲着他嘶吼,
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了调,“爸!你告诉我!这个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手腕伸到他面前,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我爸看着那个金镯子,
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褪光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说话啊!
”我崩溃地哭喊,“为什么里面刻的是林薇的名字?为什么我戴上它之后就一直倒霉?
为什么医生说我的身体像个长期病人?我是不是……我是不是要变得跟林薇一样了?!
”“你别胡说!”我爸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什么替身不替身的,你小说看多了!这……这镯子是你妈留给你的,就是为了保佑你!
是……是为了让你别太为了**妹的死伤心!”这个理由,
连他自己说出来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不相信。一个字都不相信。趁着他给我倒水的工夫,
我冲进了我妈的卧室。那个房间,从她去世后就一直保持着原样。我发疯似的翻箱倒柜,
我要找到证据,找到能解释这一切的证据!最终,在床头柜最下层的夹缝里,
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是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我根本没有耐心找钥匙,
直接跑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对着锁头一通猛砍。盒子被我撬开,
里面只有一本老旧的、封皮已经泛黄的日记。是我妈的笔迹。我颤抖着翻开,
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充满了对两个女儿的爱。
直到林薇的病情开始恶化那一年,日记的内容,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五月三日,晴。
薇薇又咳血了,医生说她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我不信!我的薇薇这么乖,
老天爷不能这么对她!】【六月十七日,雨。我回了一趟老家,见了三婆。她说,
薇薇的命格太轻,留不住。除非……能找到人,替她把命“续”上。】【七月一日,阴。
三婆说,双生子之间,气运相连,是最好的‘引子’。墨墨很健康,她那么爱妹妹,
一定会愿意的。】【八月九日,晴。镯子拿回来了,很漂亮。三婆说,只要戴上它,
薇薇的病和灾,就都会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我的薇薇,终于有救了。墨墨,妈妈对不起你,
但妈妈……别无选择。】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我的世界,也在这一刻,
彻底崩塌。借命。偿还。转嫁。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偏爱,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祭。
妈妈不是最爱我,她是为了救她最爱的小女儿,而选择牺牲我。我不是她的女儿,
我是给我妹妹续命的……药。5我逃离了那个家。我爸在后面追着我,哭喊着我的名字,
但我什么都听不见。我脑子里只剩下日记里那几行冰冷的字,
和我妈那张在记忆里无比温柔、此刻却狰狞如恶鬼的脸。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直到天黑,才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我把自己蜷缩在发霉的被子里,
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命。日记里提到了“三婆”,
提到了“老家”。那是解开这一切谜团唯一的线索。第二天一早,
我买了最早一班去往乡下的长途汽车票。那是我妈出生的地方,
一个偏远、落后、充满了各种古怪传闻的小山村。我小时候去过几次,记忆早已模糊,
只剩下一种潮湿而压抑的感觉。车子颠簸了七八个小时,才终于抵达。
村子比我记忆中更加破败,到处都是被废弃的泥瓦房。我走进村子,
立刻感受到了无数道异样的目光。那些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纷纷转过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他们的眼神,
不是好奇,而是一种混合了怜悯、恐惧和疏离的复杂情绪。
我拦住一个看上去面善一些的大婶,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三婆”的人。
大婶的脸色“唰”地就变了,警惕地上下打量着我,
半晌才压低声音说:“你……你是林家那个大丫头?”我点了点头。“你还回来干什么?
”她叹了口气,眼神里的怜悯更重了,“你妈当年……唉!造孽啊!三婆早就瞎了,
一个人住在村西头那个歪脖子树下,你自己去找吧。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
那老婆子邪性得很!”谢过大婶,我按照她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西头走去。
路越来越难走,周围的景象也越来越荒凉。最后,
在一棵巨大的、仿佛被雷劈过的歪脖子槐树下,我看到了一间摇摇欲坠的小黑屋。屋门口,
坐着一个瞎眼的老婆婆。她满脸皱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黑布衣服,
手里拿着一串乌黑的佛珠,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我走到她面前,还没开口,
她那张干瘪的嘴,就突然咧开,露出一个没有牙齿的、极其诡异的笑容。“你还是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你认识我?”我的心沉了下去。“我不认识你,
”她摇了摇头,那双灰白色的、没有焦距的眼珠转向我手腕的方向,“但我认识它。
上面那股子冤孽的味儿,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她指的,是我手上的金镯子。6“婆婆,
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跪在了她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瞎眼婆婆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干枯的手指在佛珠上捻动得越来越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只剩下风吹过歪脖子树时发出的“呜呜”声,像鬼哭。“傻丫头,”半晌,
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妈当年找到我的时候,也像你现在这样跪着。她说,
只要能救她的小女儿,她什么都愿意做。”我的心,被狠狠地揪紧。“我告诉她,
**妹的命数,是天定的,强求不得。可她不听,她疯了,她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薇薇死。
”老婆婆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她问我,
有没有‘借命’的法子。”“借命……”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对,借命。”老婆-婆-点-了-点-头,
“我跟她说,借命,就是要有人来还的。她问我怎么还,我说,
要用另一个人的生气、福运、甚至是阳寿来还。她说,她愿意。”“可我看了她的八字,
她不行。她的命,跟薇薇连得不够紧。我告诉她,最好的‘容器’,
是与薇薇气运相连的双生姐妹。也就是你。”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你妈当时就愣住了,哭了很久。最后,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跟我说,
‘只要薇薇能活,怎么都行’。”“于是,我就教了她法子。让**妹临死前的一口怨气,
附在这只用你生辰八字浸泡过的金镯子上。再由你这个姐姐,亲手戴上它。
”老婆婆说到这里,嘴角又咧开了那个诡异的笑容,“这不是什么‘续命’的宝贝,傻孩子。
这叫‘换命’。”“它不会让**妹活过来,但能留住她的一缕残魂。
从你戴上它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你的健康,你的好运,
你未来的一切,都会被这镯子源源不断地吸走,去供养**妹那不散的阴魂。
而本该属于她的病痛、灾祸和厄运,则会分毫不差地,全部转移到你的身上。
”“你妈她……不是偏爱你。她是为了救她心爱的小女儿,
把你……当成了献给恶鬼的祭品啊。”轰隆!窗外一道惊雷炸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而我的世界,早已在老婆婆那一句句残忍的话语中,
被劈得粉碎,连一片完整的瓦砾都找不到。我一直视若珍宝的母爱,
竟然是一场长达二十多年的骗局。我存在的意义,不是被爱,而是成为另一个人的养料。
我不是林墨,我只是林薇的替身,一个活着的、会呼吸的、用来承受所有痛苦的容器。
我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77我是在一阵刺鼻的草药味中醒来的。
我发现自己还躺在瞎眼婆婆那间又黑又小的屋子里,身上盖着一床潮湿的旧被子。
窗外的暴雨已经停了,只剩下屋檐在滴滴答答地滴水。“醒了?
”瞎眼婆婆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喝了吧,能给你聚点阳气。
”她递过来一碗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的汤药。我挣扎着坐起来,没有接那碗药,
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现在再看它,只觉得那温润的金色,
变成了吸血的、狰狞的符咒。“我……我要把它摘下来!”我发疯似的,用另一只手去抠,
去拽,用牙去咬,把手腕勒出了一道道血痕,可那镯子就像长在了我的骨头上一样,
纹丝不动。“没用的。”老婆婆冷冷地说,“这咒,是用你和**血下的,
早就跟你融为一体了。除非……你想现在就死。”我的动作僵住了,抬头惊恐地看着她。
“强行摘下,咒力反噬,你的三魂七魄会当场被扯散,神仙都救不回来。
”她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一样。我绝望地松开手,瘫倒在床上,
眼泪无声地流淌。不能摘,也逃不掉。我就要这样,戴着这个吸血的刑具,
一点点地被它耗干,然后像我妹妹一样,在二十几岁的年纪,就病入膏肓,痛苦地死去吗?
“为什么……我妈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哽咽着问,“我也是她的女儿啊!
”“人心里的秤,从来就不是平的。”老婆婆叹了口气,“**妹从小就体弱,
你妈在她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爱。在她眼里,**妹是需要被保护的珍贵瓷器,而你,
只是旁边那只结实耐用的瓦罐。瓷器碎了,她会心疼死,所以,她不介意用瓦罐的命,
去换瓷器的完整。”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那我……就只能等死吗?”老婆婆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
她才缓缓开口:“天道循环,万事万物,都有一线生机。但这生机,要靠你自己去争。
”“怎么争?”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追问。“这镯子,
靠的是**妹的一口怨气。只要她的怨气不散,这咒,就永远解不了。”老婆婆说,
“而怨气,源于‘不甘’。她不甘心自己从小病痛缠身,不甘心你健康活泼。所以,
你越是痛苦,越是倒霉,她的怨气就越是满足,镯子的力量就越强。
反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要过得好?我要开心,要幸福?”“不,
”老婆婆摇了摇头,“是你要‘活下去’。带着所有的痛苦和厄...运,
拼尽全力地活下去。你要向它证明,你不是那个可以被轻易牺牲的瓦罐。当你的求生欲,
强大到能盖过它的怨气时,转机,或许就来了。”我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
又想起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陈辉。活下去。在诅咒中,活下去。这听起来,
像一个多么绝望的笑话。8我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心的绝望,
回到了那座让我喘不过气的城市。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陈辉。
